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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郊,“和丰号”庄子。
武正翔虽然是三品的云麾将军,但在朝中并不担任实职,他的主要职务还是影卫统领。
徐婉真受了伤,他这几日便提前将事务都安排下去,挪出时间来陪着她。做到了“影”,反而不像做“影风”时需要事无巨细。有武锐和钱峰两人居中联系,他就算身在此处,也能掌握影卫动态。
两人定情以来,这还是首次能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就算白日里不能厮守,但知道对方就在离自己不远处,心中就充满了甜蜜之意。
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武正翔扶着窗棂想着心事。之前武锐带来了大哥的消息,自己一番布置,陈氏果然上当,要让官媒去徐家为自己求亲。
父亲的原意是好的,由嫡姐武娇出面找庄夫人作保,自然比官媒更能成就这桩姻缘。可他却不知,自己要的只是陈氏一个态度,这成与不成,关键点并不在这里。
跟陈氏想比,武娇头脑清醒的多,不好糊弄过去。但事已至此,这关必须要过。
他长腿一迈,出了房门,冒雨跨过中庭,再沿着屋檐朝徐婉真居中的厢房走去。到了她门口,他略站了一会,不想将雨水上的凉意带进她房内,用内力将衣上沾染的湿气烤干。
徐婉真正在房中听着雨声,她是旧年秋天才穿越到高芒王朝,见过绵绵的秋雨、细细的春雨,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夏季的暴雨。
哗啦哗啦的大雨声,和着从屋檐下流下的水声、滴到大水缸里的滴答声、打在树叶上是簌簌声,组成了一首大自然的交响曲,令她听得着了迷,恨不得立刻将这一曲谱出来。
正要吩咐桑梓拿过纸笔,门口响起轻轻的叩门声,传来武正翔低沉悦耳的声音:“徐大小姐可方便?在下有事求见。”
这几日里,他随着钱峰来了两回,徐婉真见到他时的欣喜,让桑梓、青麦两人隐约猜到了什么。只是小姐的事,既然徐婉真没有说,她们也就没有过问。
听到他冒雨前来,徐婉真甜甜一笑,道:“请他进来。”
青麦为他揭了帘子,他进来在屋中站定,欲言又止。见他有话要说,不是来瞧瞧自己的恢复情况这么简单,徐婉真让桑梓沏了茶,便将她们两人打发下去。
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是房门大开着,也对小姐不利吧?桑梓略略犹豫了一下,青麦扯着她的袖子告退了。
两人走远了,青麦才道:“桑梓姐姐,您难道没看出来吗?”
桑梓道:“我看出来了,但这样也不合适吧?”
青麦劝道:“樊状元我们都见过。您看,他那样不凡的才貌,又对小姐一片真情,家中人口简单,连老夫人都认为是门再好不过的亲事。”
桑梓点点头,她一向这么认为的,道:“所以,才更不能让小姐跟外男独处一室啊?”
青麦摇摇头,道:“姐姐难道您没看出来,小姐之所以坚定的拒绝了樊状元,就是因为心中早就有了人吗?依我看来,他就是刚刚进去的这位。”
“什么?”桑梓惊道:“可我一直在小姐身边伺候,从未见到过此人。”
“小姐的事,难道事事都要告诉我们?”青麦做官婢时,伺候的是位嫡出小姐,闺中女儿为自己婚事谋算的事,她也见过几起。
这嫁入犹如二次投胎,每一位姑娘都怕所嫁非人。纵然有男女大妨的礼教束缚着,但又有几人会真正遵守呢?越是地位尊贵的女子,越是想要寻得如意郎君。
大雨倾盆,青麦刻意压低了声音,只桑梓能听见。她道:“我应该没有猜错,小姐和刚才那位,早已定情。”
☆、第349章 谱曲
桑梓一惊:“这种事,你可不能乱说。”
事关小姐闺誉,若是传了出去,这刚刚平息的流言将再起波澜。
青麦点点头,道:“自然不能乱说。只是小姐的心意再明显不过,我只是怕桑梓姐姐会错意。”
桑梓回想了一下徐婉真对他的态度,刚刚将她们遣出来的不容拒绝,缓缓点了点头,面色有些赫然,道:“亏我打小跟着小姐长大,竟然没看明白,幸得妹妹提点。”
青麦忙道:“我只是旁观者清。既然姐姐知道了,我们保守秘密便是。”
桑梓点点头,道:“自然是的。”
两人有了默契,沿着雨下的屋檐中回到她们所住的偏房,将更多的时间留给那对有情人。
大雨如注,房中却温情一片。
徐婉真觉得,只要他在自己身侧,就算什么也不做,心中也充满了温暖。
只是他不会这样无缘无故的过来,看着他的星眸,轻声问道:“翼之,可有事?”
武正翔看着她的如玉容颜,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柔亮光滑如缎子般的黑发,笑道:“自然有事,可我一见到你,便给忘了!”
“贫嘴!”徐婉真嗔道。
武正翔收回手,笑道:“家中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妥当,只是需要你这里配合一下。”当下将他如何给陈氏下圈套,陈氏如何中计,父亲如何安排,嫡姐武娇的反应,都对她一一道来。
忠国公府上的事情,事无巨细,他都不打算瞒着徐婉真。毕竟,在他的计划中,两年后她就要嫁进来,对府里的了解,越深越好。
尤其是对嫡母的性情,他是如何对付她,需要作为重中之重来讲诉。
听他说完,徐婉真莞尔一笑,道:“你是想说,武娇和我见面之际,让我装成一名怯弱平庸的商家女子吧?”
武正翔笑着点点头,跟她说话就是舒服,不用自己多说,她便能明了自己的意思。
“这个不难。”徐婉真笑道。为了跟他在一起,刀山火海她都愿去闯,何况只是区区演戏?
说完正事,两人都放松下来。徐婉真道:“你帮我把笔墨拿来。”
武正翔走到书案前,将笔墨递给她,关切的问道:“你的手,可以写字了吗?”
“手上本就伤口不深,这都过去好几天了,不碍事啦。”徐婉真笑道。
她将纸铺在自己胸前,手持毛笔略微思索一会,回忆起方才听雨的感觉,在纸上唰唰唰的写写画画起来。
武正翔在她身后看着,却完全看不懂她在写些什么。
她先是画了五条差不多一样粗的线条,又在线条上画了好些小蝌蚪。这些小蝌蚪的长相还都不太一样,有的有尾巴,有的是两条尾巴,还有的上方有长长的弧线连起来。
几次想问,又看她一脸专注的神情,便忍住没有开口。
他见过她展示过许多不同的美丽,但这样专注的她,还是首次见到。只见她忽而蹙眉沉思;忽而面露喜色,手下运笔如飞;忽而咬住笔杆仿佛遇到了什么大难题。
时间在徐婉真的笔尖流淌,她专注于笔下,他看着全神贯注散发出自信光芒的她,两人都未察觉时间的流逝。
桑梓、青麦早已回到房门外,看到两人一人执笔书写、一人专注看她。未听到吩咐,只静静守候着。
徐婉真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中,恍然不知外界之事。
到了饭点,桑梓端来午饭,想要伺候她用饭,轻轻唤了她几声,她却丝毫不知,也不应答,只看着手中的纸张。
武正翔虽不懂她在做什么,却能明白她正全身心的投入,此时不应打扰她的思路。挥挥手,示意桑梓将饭放下。
良久,天色逐渐晚下来,大雨止歇。
徐婉真的眸子中散发出喜色,放下了手中的笔,活动活动酸痛的脖颈,嘴边噙着笑意将手中涂涂改改的几页纸又反复看了几遍。方才伸了伸身子,抬起头来。
入目所见,武正翔仍然在她身侧,眼中满是柔情的看着她道:“婉真,你在做什么如此入迷?”
徐婉真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她在现代时便是如此,一旦开始作曲就什么都顾不上。她被誉为“最有才华的青年音乐家”,并不只是因为钢琴的演奏,有绝大部分原因是她能谱得一手好曲。
桑梓听到动静,进来福身施礼,埋怨道:“小姐,您瞧瞧这是什么时候了?连午饭都还没用呢。”
徐婉真抬眼看向窗外,果然天色已快尽墨,那瓢泼大雨只剩下仍沿着屋檐不断往下滴的雨水。
被桑梓这么一说,方才觉得腹中饥饿,传来“咕噜”一声响,在屋中分外清晰。
徐婉真面色一红,不好意思道:“劳烦你们久候了,我是在作曲呢。”
见她可爱的娇俏模样,武正翔伸出手就想触摸她的秀发,顾忌桑梓在此,收回手笑道:“原来是在作曲,这个我却是不懂的。饿了吧?”
桑梓凑上来,仔细看了看徐婉真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