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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既已呈报上来,她若是不允,反而显得她不近情理。等小皇子长大了,若是知晓此事,反而会成为心结。
看着安睡在奶娘怀中的小皇子,史歆美用尽最后的力气,撑起半个身子,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流下。
她哑声道:“抱近一些,容我好好看看。”
奶娘略有迟疑,红杏道:“不妨事,你抱过去。”对着生命之灯即将熄灭之人,不妨多些善意。
看着儿子安静的睡颜,乌黑幼小的头发贴在他脸上,显得那么的乖巧可爱。
史歆美的泪“唰”的一下流淌下来,她将自己的脸贴近儿子,冰凉的泪滴落到小皇子的脸上,让他在睡梦中不安的动了一下。但或许是母子血脉相连,闻到母亲的气息,他嘴角微微上翘,看起来仿佛在笑。又将左手挣出襁褓,在空中虚抓。
看着儿子的在空中挥舞的小手,史歆美伸出右手,将他的小手握在掌心。
母子连心,就在手被抓住的一刻,小皇子安静下来,重新进去甜美的梦乡。
无数的酸楚涌上来,将史歆美淹没其中。
这一刻,她终于悔了!悔不该对刘昭媛肚中的胎儿下手,明明也有其他的办法不是?
刘素莹心地善良,若自己能真心待她,又怎会落到最后两人殊死相博的地步?自己怎么会在此处,悄无声息的死去?
那么,自己便可亲手养育儿子,抚育他长大,看着他成亲生子。
若真能如此,那将多美好!
史歆美脑中想着儿子长大的情形,幻想着他摇摇摆摆的学步,甜甜的冲自己叫“母妃!”脸上漾起一个笑容,两手无力的耷拉下来。骤然失去她的温度,原本安静入睡的小皇子突然撕心裂肺的哭叫起来。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眼前这一幕令人心酸。
无论她在生前做过什么,在此时此刻也烟消云散了。红杏抬起头,将眼中就要溢出的泪水逼了回去,吩咐医女道:“你先她收拾一下,我去禀过娘娘。”
奶娘哄着嚎啕大哭的小皇子,一行人出了产房。
……
“宝林苑”中,寿宴逐渐接近了尾声。各宫妃都使出了看家本领,或抚琴、或弄箫、或一展歌喉、或旋转起舞。
刘昭媛却兴趣缺缺,她在前些日子精心排练的舞蹈,并不打算在此时与众妃争宠。
她费尽心机,不过是为了给孩儿报仇罢了!
夜幕逐渐低垂,晚霞映在蓝丝绒般的天空上,显得愈发绚丽夺目。在“宝林苑”前方开阔的猎场上,工部侍郎倪修义亲自在场监督着,小太监们点燃了烟火。
“嘭!嘭!嘭!”焰火在皇城上空绽放,比天边的彩霞更加夺目,一时间五彩缤纷,令人目不暇接。
洛阳城的人们纷纷仰头,观看这一年一度的盛景。
烟火盛放之下,一名小太监匆匆走向庆隆帝,禀报了史歆美的死讯,庆隆帝只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同样的讯息,也传到了肖太后和曹皇后的耳中。宫中的生生死死,这两人早已看过太多,史歆美的死,未能激起一丝波澜。
刘昭媛仰头,一滴清泪从她眼角滴落,孩儿你可安息了吧!母亲终于为你报了仇。
☆、第238章 温情
京城北郊,涂家。
文翰居中,涂曼珍爬在一把架在女墙的梯子上,神情兴奋的朝着远处的洛阳城张望。
雨燕紧张的扶住梯子,仰头道:“二小姐,婢子求您了!您赶紧下来吧,夫人见着了又要挨训了。”
涂曼珍两眼亮晶晶的,一瞬不瞬的望着远处天空中闪耀的五彩焰火,心早就飞了,哪里还听得进去。
皇上圣寿是一年一度的大日子,在往年,她早就和母亲、姐姐一道出游,在洛水两岸放河灯。只要一想到岸边那些精致的灯笼、新奇有趣的小玩意、风流倜傥的士子,她便打心眼觉得懊恼。
她本来就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今年却生生被拘在家里,如何让她耐的住性子?
李氏带着邱嬷嬷往女儿住的小院中走来。
牡丹花会之后,她知晓涂曼珍惹恼了那平国公世子刘祺然,将她狠狠的训斥了一顿,罚她跪了半日祠堂,又禁足一月,务必要好好拘一下她的性子。
但念着女儿喜欢热闹,涂曼芬又约了安平候府的嫡小姐程慧心一道出游,怕她觉得冷清,便想着过来瞧瞧。
哪知道刚进院子,便瞧见女儿爬在梯子上,遥遥望着远处传来的烟火。
李氏顿时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女儿眼看都要开始议亲了,还成日贪玩。从公主府上回来那日,也知道自己惹了祸,被责罚也乖乖的不犟嘴。
还当她经此一事,总算是开窍醒悟了,眼下又是这么一出。
李氏沉声喝道:“还不将二小姐扶下来!你们这些丫鬟,就是这样伺候主子的吗?”
涂曼珍看得正是过瘾,猛然听得李氏的声音,吓得抖了一抖,手上一松,差点从梯子上滑下。
雨燕吓得出了一脑门子汗,叫道:“小心!”周围立着的小丫鬟们忙扑上去。
涂曼珍爬下梯子,瞧母亲面沉如水立在院中,规规矩矩的上前施了个礼,呐呐喊道:“母亲。”
李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怒道:“我看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早知如此,婉真和雨燕就不应该护着你!让你尝尝皮肉之苦,才知道什么叫怕。”
涂曼珍偷偷瞧了一眼母亲,刚想说话,见她正在气头上,忙又闭上了嘴。
“你说说你,那平国公府上的事还不知道怎样才能了结,你又不安分!你是大姑娘了,除了玩,该要长长心了。你看人家婉真,比你还小几个月,都能担起一个家了。”李氏继续数落她。
听母亲提起徐婉真,这要放在之前,涂曼珍非炸毛不可。但经过刘祺然一事,她也明白是徐婉真死死护住她,才没让她伤着半根毫毛。徐婉真性子虽冷清,话也不多,在关键时刻却是极靠得住的人。
涂曼珍当下嬉皮笑脸的凑上前,撒娇地摇着李氏的手道:“母亲,我跟徐表姐怎么相同?我有父亲母亲护着,她只能靠她自己。”
这句话说得李氏感慨万分,叹道:“难得你能说对一次。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懂事早的孩子通常都吃尽了苦头。若不是万般无奈,有哪个爹娘忍心?”
“母亲对我最好了,我才能如此任性。”涂曼珍瞧着渡过一劫,嘻嘻笑道。
瞧着女儿如花的面容,李氏心一软,就让她再松快松快吧!做姑娘的日子最是无忧无虑,等出了阁到了婆家,成为别家的媳妇,就再也不能如此事事顺心了。
见李氏神情放松,涂曼珍问道:“母亲,不知雨燕的伤如何了?她护着女儿一回,我想再去瞧瞧她。”
前有姐姐用孙家血案一事教训,后有雨燕忠心护主,涂曼珍对待下人奴婢的态度,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你能想着她,倒是有长进了。”李氏夸了她一句:“刘世子那一抓深可见骨,好在处理及时,楚王妃赠送的伤药又是上好的。请苏家三爷看过伤了,说是只要小心看护便不碍事。但伤口实在太深,只是后背上恐怕要留疤了。”
“啊!”涂曼珍轻呼出声,女儿家的身子是何等金贵,这要是落了疤。她现在才后怕起来,幸好雨燕及时替她挡下,否则真抓到自己身上,还怎么嫁人?
她的心中升起一种愧疚之感,想要为雨燕做点什么。
她面上浮起的愧疚之色,被李氏瞧了个正着。自己女儿的性子,她还不了解吗?外人夸什么天真活泼,其实就是冲动不懂事。自小众星捧月的长大,幼时被自己宠溺太过,等到发现时,已经养成了不把奴婢当人看的性子。
为了这个,她伤透了脑筋,特意让宁先生讲前朝的孙家血案作例,希望她能警醒。
但这个女儿的性子不知道像谁,听的时候怕得不得了,听完就忘记。这时她能对雨燕感到歉疚,倒是十分难得。看来果然是要亲身经历了,才会有所感触。
然而,李氏一想到雨燕转述的,当时那平国公世子刘祺然的恶形恶状,对女儿的肆意辱骂,和涂曼珍面临的凶险,便揪心不已。
作为母亲,心情总是患得患失。又想要儿女历经考验,又怕他们在外受到伤害。
好在这件事,过程虽然不愿再多想,但结果总是好的。女儿眼下瞧起来,虽仍然贪玩,但明白了许多事理,已是大有长进。
这正是教导女儿的好时机,李氏携了女儿的手,道:“你能这样为雨燕着想,母亲很是欣慰。我们一道去看看她,忠心护主的奴婢,万不可教她寒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