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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娇张大嘴听着他自负的话,哑然失笑,虚挥了王睿一拳,“欸,越说越过分了啊!我什么时候哭着求着你了……”
挥出的拳头却被睿王一把给紧紧握在了手里,温暖的手心,所容着她纤若无骨的素手,却似有一丝无法言述的情意在纠缠、蔓延。
“小辫子,”睿王轻轻叹,握着她拳头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既是朋友,以后于无人处,便唤我阿濬,如何?”
“阿濬?”商娇跟着他轻唤了遍,凑过身轻声问:“这样唤你,妥不妥?”
睿王亦凑过来,与她头碰头地低语,“所以才叫你无人时,才如此唤我啊。”
商娇但笑点头,伸出另一只手,比了个“OK”的手势,“哦了!”
睿王也学着她的样子比划着手势,“‘哦了’是为何意?”
这商娇,为何总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商娇偏晃着头,机灵古怪的模样,“不告诉你!阿濬,阿濬,阿濬……”
睿王听她这样挤眉弄眼,一声声唤着他的小名,不由得哑然失笑。
握住她的手使劲,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边。他略抬衣袖,十指抚于琴弦之上。
“会弹琴么?”他偏过头,问着坐于自己身边的商娇。
商娇摇了摇头,向他耸耸肩,一双大眼眨啊眨地,无辜地看着他。
睿王轻斥:“哪有闺阁女子不懂弹琴的?不懂风雅!”说罢,便将她拉至自己身旁,“来,我教你。”
商娇忙摆手拒绝,“别别,阿濬你还是饶了我吧!这宫商角徵羽,我就没有弄明白过。实在不是弹琴的料,污了阿濬的耳朵,那可就罪过了。”说罢,她一手托腮,一手指琴,“你弹,我听就好。”
见商娇确是无意,睿王无奈地哼了一声,终不再勉强她,只眉目凝肃,修长指端轻拨琴弦……
然琴声扬起时,再不是清冽空灵的孤寂之音,却似仰止高山,崇峦叠嶂,又惟奔腾江河,带着潮湿气息扑面而来……
商娇睁大眼,看着他指尖飞舞,耳畔琴声激荡,久久不能平息。
一曲终了,她还沉溺于那上天入地的激阔中,无法平静。
抬眸,凝视睿王似凝了心绪万千的眉眼,她指了指身畔古琴:“此曲为何曲目啊,似高山空幽,又似有流水奔腾……意境真好!当然,阿濬弹得更好!”
睿王浅笑,脸上颇有得色,对于商娇拍的马屁欣然领受。
他轻声答她道:“此曲的曲目正是……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意,谁复是知音。
商娇,这样的情义,你可懂得?
卷一 卷珠帘,倚君恩,谁家有女初长成 49、宅斗
49、宅斗
俗语有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俗语再有云:人怕出名,猪怕壮!
初入王府第一夜,新来的茶博士教席商娇与睿王于闻松亭内,谈笑风声,饮酒作乐,琴奏靡音,引得睿王时而开怀大笑,时而抚额大叹……竟一夜未至各姬妾住处留宿的流言,便不胫而走,传遍了睿王府邸每一个角落。
当然,也引来了无数红颜或妒忌或艳羡的目光。
一介商户贱籍的女子,逗引得王爷竟下令开天劈地设立茶艺教席一职,接她入府不算,当晚便与王爷卿卿我我,语笑嫣然,让王爷流连忘返,竟将府中数十位美人皆冷落一旁……
这还了得!
于是一大早,商娇便出了状况。
清晨,梳妆完毕的商娇出得青矜苑,抱着她的整套茶具,正欲跟着前来引路的王府家奴九平,去往教席处准备教案,迎接王府挑选的几位专司上茶的侍女前来上课。
却不想,甫一出小院,便见一红衣如火的妖艳女子不期而遇。
来人为睿王妾室刘莺莺,为给事曹刘宏庶女,性格泼辣骄纵,最喜暗中欺人。九平甫一见她神色骄矜持挑衅,便知来者不善。
是以,他暗暗退后一步,用只他与商娇才能听到的声音暗暗嘱咐:“姑娘且小心,紧跟着小人。”
商娇未曾料想自己才入王府,便已会成为众矢之的。但听得九平此言,心下虽有些疑惑,不免也提防了几分。
此时,刘莺莺带着侍女已行到跟前。九平见状,忙上前见礼。
“奴才九平,见过莺夫人。”
刘莺莺却不理会九平,一双傲目将商娇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扬着尾音道:“这位姑娘似乎没见过?未知妹妹是王爷何时新纳的佳人?”
商娇闻得九平唤她夫人,便知来人必是睿王妾室了。又见刘莺莺与她说话间,语气透酸,不由心内一嗤。
上得前来,她恭敬地向刘莺莺弯腰一福,学着九平的模样,却不卑不亢地道:“民女给莺夫人请安。小的是王爷从陈氏商行请来的茶教席,来王府为府内上茶侍女们教授茶艺。”
刘莺莺闻言,唇角一挑,悠悠道:“哦?原来只是王爷请来的教席先生。罢了,那先生便快去授课吧,不要耽误了时辰。”
说罢,她扭腰侧身,示意商娇先行。
如此轻易过关,商娇反倒不安。向刘莺莺弯腰一礼,抱了茶具匣子,她跟着九平,抬腿向前走去。
刚行了两步,堪堪与刘莺莺擦身之际,脚下却突然被什么东西一绊。
商娇早有防备,行得也不快,立刻稳住了重心,却故意“哎呀”一声,身体一晃,往右侧刘莺莺的身上重重一倒——
“啊!”刘莺莺没有任何防备,顿时被商娇的体重压倒在地,充当了商娇砸地的人肉垫子不说,商娇手里沉重的木匣也非常“不小心”地重重磕在了她妆容精致的脸上,差点撞断刘莺莺娇挺的鼻梁……
好容易料理了刘莺莺,九平与商娇走出不远,便到得一处花园,里面开遍了月季花,红的、黄的、粉的,朵朵娇艳飘香。
一绿衣女子身段袅娜,眉目多情,正执了一把花剪,穿梭其中,修剪着花枝。正是妾室绿依。
九平见状,心又提了起来。赶忙上前,正欲请安……
绿依却似早已看到了他们,抬手止住九平的请安,一双妙目幽幽,翘了兰花指,指了指九平身侧的商娇,似当她是府中侍女一般,颐止气使道:“此时花开得正好,你过来,帮我拿一下,待会儿好送至王爷书房去。”
商娇与九平四目相对一下,见九平眼中有着隐隐的不安,她回了九平一个安抚的眼神,将手中茶匣交予九平,盈盈上前。
绿依看也没看商娇一眼,见她近身,便挑了一朵开得最大最艳的月季,将花剪移至大茎之上,刺最大最锐之处,大剪一铰,月季连花带茎便被她铰断。
小心地提溜着花颈处刺小且少之处,她将铰下的月季横递至商娇眼前,似没有看到大茎上的锐刺,淡淡命令道:“拿好!若碰到一花半叶的,仔细你的皮!”
商娇弯眉微微一动,看了绿依一眼,伸出素手,便欲避过锐刺,握住花枝——
绿依却突然发难。陡然上前,一把拉住商娇的手,狠狠地按在月季大茎上,锐刺处,斥道:“小贱婢,让你拿住,怎生动作这么慢?”
商娇不察,一茎大刺扎入手心,道道血痕便出现在柔嫩的掌心,顿时痛得呲牙裂嘴,一声惨呼:“啊!”
但随着惨呼,她手一抬,似无意的一抛,一茎娇艳刺锐的月季脱手,直接招呼到离她最近的绿依一张娇俏的脸庞上!
绿依哪里料得到会有这出,害人反害己,一张美丽的俏脸顿时被月季的锐刺划出数道深浅不一的血痕,痛得她捂着脸,惨叫不已。
……
好容易打发了绿依,商娇抚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心,跟在九平身后,一路穿花过柳,行至一处回廊,见一身材丰腴的蓝衣美人,正倚了美人靠,在晨光中微微闭目打盹。正是睿王另一妾室兰芝夫人。
九平恐又生事,忙拉了商娇上前见礼。
兰芝夫人倒是没有为难他们。因为她倚着美人靠,一手支颐,头还一点一点的,仿佛真的睡得很熟。
自然,也听不到他们见礼,不能未唤他们平身。
商娇与九平僵直着身体,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过了半晌,见兰芝夫人还是没有一丝一毫清醒的意思,一旁服侍的丫头不仅也没有上前唤醒主子之意,面上还浮出嘲讽的得色……
她终于意识到,这兰芝夫人,怕也和先前的刘莺莺、绿依她们一般,故意找茬,想要欺她!
她就不明白了,她才刚入王府而已,且又非睿王姬妾,如何就惹到这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