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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咬了咬牙，重新打开淋浴头，简单地将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后，换上睡衣出去了。
…
季星语等头发差不多干了，就爬上床睡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陷入了一个梦境。
梦里的世界漆黑一片，她一个人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小路上，林鸢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牵起她的手，温柔地跟她说要带她离开。
梦里的季星语既渴望跟林鸢走，又害怕跟她走后，她会随时随地放开她的手，不要她了。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少年吸血鬼朝她飞了过来，他背后长着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
他的翅膀轻轻扇动，林鸢就不见了。
黑暗中，季星语看不清少年吸血鬼的模样，只能感受到他正缓缓地朝她靠近。
他尖锐的獠牙抵上她的颈部皮肤，一点一点刺进她的经脉里，嗓音低磁沉缓，尾音悠长轻柔，带着克制不住的戏谑笑意：“这才是……耍流氓。”
季星语猛地睁大了眼睛，吸血鬼的模样在她眼前逐渐清晰起来。
他的脸长得和顾时言一模一样，肤色冷白，俊美无双。
血液一点一点从她的身体里流失，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也越来越难受。
她想骂他“你这不是耍流氓，你这是要我的狗命”，但是怎么也张不开嘴，嗓子疼得像是要冒烟了似的。
……
季星语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嗓子依旧难受，脑袋也疼，浑身上下似乎出过一层汗，现在有些冷。
她咽了咽口水，摸到手机打开，给顾时言发了一条短信，【校医室晚上几点关门】
短信发出去之后，她才注意到手机屏幕左上角的时间，凌晨一点二十分。
这个点，顾时言应该睡了，校医室应该也关门了。
季星语慢吞吞地爬下床，打开灯，轻手轻脚地拉开抽屉，试图找到一片退烧药。
她有气无力地翻了半天，然而什么也没翻着。
少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算了，喝点热水吧。”
季星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等水冷却的功夫，她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声音不大。
紧接着阿姨刻意压低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季星语，我是阿姨，你开一下门。”
季星语怔了几秒，走过去拉开门。
宿管阿姨关心地看着她，小声问道：“同学，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没事，就有点发烧。”
季星语虚弱地想着，原来宿管阿姨这么和蔼可亲。
宿管阿姨伸出手，替她扣好她没扣上的睡衣纽扣，柔声道：“你哥哥现在就在下面等你，你快穿件外套，跟他去校医室看看严不严重。”
季星语怔了一下，缓缓点头，转身去穿衣服了。
身后宿管阿姨低低呢喃了一句：“这傻孩子哦，发烧还说没事，烧坏了可怎么搞。”
季星语在羊绒睡衣外面套了一件厚实的长款大衣后，关上宿舍的门，跟着阿姨下了楼。
到了一楼，过了拐角，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玻璃门外的顾时言，如水的月光清晰地照出他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
顾时言同时也看到了她，他皱了皱眉，拉开门朝她走了过来，他没有说话，直接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我抱你去校医室还是背你过去？”
季星语看着他的脸突然有些恍惚，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现在的她是在梦境里还是在现实里。
她眼睫轻颤，舔了舔唇，轻声说道：“我……自己走过去。”
顾时言眯了眯眼眸，他声线压低，“我没给你其他选择。抱还是背，自己选一个。”
季星语定定地看着他。
他这么凶，难不成她现在还是在梦里？
顾时言懒得等她选择了，他弯下腰，正准备去抱她的时候。
少女当机立断：“……背。”
顾时言无奈地在她面前半蹲下来，柔声说道：“上来。”
季星语双手勾住他的脖颈，轻轻一跳，整个人就挂在了顾时言的身上。
顾时言托住她的腿，背着人朝校医室走去。
季星语下巴抵在顾时言宽厚的肩膀上，鼻尖下萦绕着的熟悉气息让她异常安心，她的眼睛半睁半合。
等他走了一段距离，她偏了偏头，低声问道：“顾时言，你的翅膀去哪里了？”
顾时言顿了一下，问：“什么翅膀？”
季星语弯了弯唇，心情看起来很好的样子：“你都不知道什么是翅膀吗？”
“……”
顾时言不断地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别跟生病的小姑娘一般计较，他耐心地问道：“什么叫我的翅膀？”
“就是你的翅膀。”
少女说完，又笑了一下，隔了几秒，她轻轻呢喃了一句，“季星语，你怎么能这么幼稚啊。”
算了，就当现在是在梦里好了。
顾时言漆黑的眼眸里情绪意味不明，顿了顿，他平静地问：“季星语，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喝假酒了？”
“没有，我喝热水了。”
顾时言轻嗤一声，“都快烧傻了，你喝热水能有个屁……”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受到脖颈间传来一阵湿润的触感，耳朵同时也捕捉到了牙齿轻轻磕在他皮肤上发出的细微声响。
少女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皮肤上，顺着肌肤的纹路缓慢渗进他的血液里。
顾时言浑身一僵，眸色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
☆、多哄我
季星语咬了顾时言一口后，脸颊埋进他的颈窝里； 慢慢地将眼睛闭上； 人很快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睡得很沉； 再有意识的时候，听到耳边有人说话：“起来，回宿舍再睡。”
顾时言的声线低而磁； 沉在夜色里； 显得格外温柔。
季星语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校医室的天花板； 明亮的光线入眼； 她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抬起手； 用手背挡在了眼睛上。
顾时言站在她身边，拿开她的手； 用手背试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 “烧已经退了； 起来吧。”
季星语偏了偏头，朝他看过去。
视线对上； 他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 漆黑的眼睫轻颤着； 眼下晕染着一片淡淡的青色，满满的疲惫与困倦感呼之欲出。
淡淡的歉疚感浮上季星语的心头。
她掀开身上的被子，穿好外套，跟校医室值班的姐姐说了声谢谢； 两人一道往回走。
凌晨四点的A大沉浸在黑暗里，冰冷而寂寥，只有不远处通宵自习室的灯还亮着。
回去的路上，尽管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但他们从小到大培养出来的熟稔关系，让气氛一点也不显尴尬。
隔了一会儿，季星语突然停住了脚步，“顾时言。”
“嗯？”他跟着停了下来，垂眸看她。
“我……”
四目相对，少女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她抿了一下唇角：“没事，我们快点回去吧。”
季星语其实是想道个谢。
谢谢你这么晚了还陪我去校医室，谢谢你这么多年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
六岁那年，林鸢丢下她走了之后，她就跟着爷爷长大。
整个季家，除了爷爷，其他亲戚们都不喜欢她，她的伯伯伯母叔叔婶婶，没有一个喜欢她。
他们都很心疼爷爷，年纪一大把了，还有高血压，却还要帮老三把孩子带大，尤其是这孩子的亲生母亲还在。
大伯不止一次地在爷爷面前提过，将她扔给老三媳妇自己带，直到被爷爷骂了几次之后，才闭嘴不说了。
然后他们，就有意无意地在季星语面前，说她是个累赘，说她是季家里多余的。
季星语也心疼爷爷。
所以从她懂事起，她就是一个乖孩子，她的成绩好，才艺也多，做什么事都尽量不让爷爷替她操心。
她生病了就自己吃药，受伤了就自己想办法愈合，难过了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一场。
季星语觉得她一个人野蛮生长到现在，应该很坚强了。
至少表面上真的很坚强很独立了。
可是有顾时言在身边的时候，她清楚地发现自己是脆弱的，脆弱到需要依靠他才能继续走下去，她不想这样，甚至也想过减少对他的依赖。
她知道，他总有一天会遇上一个心爱的姑娘，他会和她结婚生子，他会和她白头到老，他会把他所有的爱都给她一个人。
所以她总要一个人往前走的。
她想过，在他像林鸢那样，丢下她离开之前，她先试着离开他。
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她原先填的第一志愿是B大新闻系。
但是她没有做到——
她在志愿填报截止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