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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轻轻吸了口气，迟缓的起身，跟着特助来到饭厅。
吃过饭，老人又接到别墅电话。
海儿发作的时间再次缩短。
这一次几乎缩短了一般的时间，也就是说，他现在是一个半小时左右就会发作一次。
而这个时间还在缓缓的缩短当中。
却还不保证这当中会不会再次想这样突然的大幅度缩短。
老人再支撑不住了。
他几乎是颤抖得撑起身体，叫了特助过来，扶着他上车。
聂兰的小院里，林苗正在做最后一片的切片实验。
才要放到机器里，就听到外面传来剧烈的拍门声。
特助一溜疾跑的过去，迎来早前的那位老人进门。
老人走下庑廊，没有跟着特助去主屋，反而直奔实验室来。
林苗下意识的就关上了门。
“赵老，”特助担心他惊扰到林苗，急忙追过来。
不想一直紧跟着赵老的男人将她拦下。
特助急得不成，但她打不过男人，便转身去主屋请救兵。
赵老已走到实验室跟前。
“你好，”赵老努力让自己的声调柔和。
“还没自我介绍，”赵老道：“我姓赵，跟你爷爷是故交。”
隔着门，林苗很不以为然的撇嘴。
故交什么的，她见的多了。
不过就只认当年送罗老一程的那几位。
且这几位里也分割三六九等。
聂兰已跟着特助出来。
见赵老就堵在实验室门口，她脸色顿时变了。
“赵小兵，你是不要脸了是不？”
这话实在太过难听。
在场的所有人，除开聂兰和林苗，皆变了脸。
赵老快速收敛了情绪，缓缓转头。
“我没办法了，”他道：“海儿可能就只剩几天的命。”
“他都要死了，我还要什么脸？”
“那也不能逼孩子，”聂兰快步过来，硬生生的夹在了他与那道门之间。
赵老叹了口气，低声道：“当年，我为了他，丧失了道义，若他还是没有命，那我不知道还能失去什么？”
“或许是我这条命吧。”
聂兰嘴唇用力抿紧，努力压下心头的一点异样。
相交几十年，情分不可谓不深。
然而想到他做的，聂兰就一阵恶心。
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林苗拉开门站在那里。
赵老眼睛一亮，定定的看着她。
“我就知道，罗老头看重的孙媳不是个能见死不救的。”
林苗撇了撇嘴，“您先别忙着给我戴高帽子。”
“我学艺不精，还荒废了好几年。”
“我早前实习的院里，比我强的数不胜数。”
“你老要找人，我劝你去那儿。”
“别人不曾，”赵老目光热切，“就只有你们才行。”
林苗眉毛微挑，重复了遍。
脸上的表情有些怪。
聂兰轻叹了声，道：“他孙子也中了蛊，比你朋友深得多。”
“有多深，”林苗问。
“早几年，”聂兰道。
对面的屋子，秦教授披衣出来。
显然已经听到了几人的对话。
“若是那样，我没有把握。”
林苗干脆利落的道：“你还是另选他人吧。”
“没有办法，”赵老道：“这些年我找了不知多少专家，甚至各种偏方也都试过，可是都没有特别明显的效果，也没办法把虫子弄出来。”
赵老一脸恳切的望着白依，“我家里只两个儿子，大儿子和儿媳早年被叛徒出卖，两人一道死了，就留下个儿子。”
“二儿子醉心仕途，一把年纪了，连个种都没有。”
他低声道：“要是海儿死了，我们老赵家就绝后了。”
他扶着门框，膝盖微曲，似乎要跪下。
“你疯了，”聂兰一把扶住他。
林苗看着聂兰，见她带着痛心与伤感的模样，低声道：“我真不能保证救下人。”
“不过若你实在没有办法，我可以帮着师傅和聂奶奶打下手。”
“但我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他要是命就该绝，谁也没有办法。”
“行行，”赵老没口子的答应。
林苗看了眼聂兰，与秦教授对视。
秦教授朝她笑了笑，拿了老花镜，徐步过来。
赵老赶忙讨好的朝他笑。
秦教授朝他礼貌的示意了下，便套上实验专用制服，然后跟林苗继续早前的实验。
聂兰半托半拉的把赵老拉去门口。
然后硬生生的把他退了出去。
赵老如愿以偿，也不反抗，只是站在门口低声道：“我这就去把海儿送过来。”
聂兰冷冷看他一眼，转头走了。
特助看了眼聂兰，低声道：“我留门，您去吧。”
第八百零九章 答应
赵老朝她笑着点了点头，被男人搀扶着上了车。
特助瞧着车子消失，才关上大门。
转过头，见聂兰正抱着胳膊站在庑廊里。
她怔了下，急忙过来。
“院长。”
聂兰看她一眼，淡声道：“去把后院空下来的那间房收拾出来，明天一早就让人把窗户都钉上。”
特助张了张嘴，想说您不是不欢迎他送人过来吗。
但是看着聂兰脸上的冷色，她还是悄悄的走了。
林苗做事一贯专注，没多会儿便沉迷下去。
直到她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惊到。
她打开门，发现声音是从门口传过来的。
特助正急忙忙往门口过来，见林苗出来，她急忙道：“人送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林苗扶着门框，歪着脑袋看被四个壮汉压在地上的男人。
她是见过侯甜甜发作的，一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她没有动，只是看着。
只见其中一个男人拿出一早准备的针管，给他打了一针。
而后，那人就平静下来。
直到这时，她才走到庑廊里。
秦教授与她前后脚。
两人来到男人跟前。
聂兰让人把院子里的灯都点亮。
林苗和秦教授两人蹲下来，盯着男人。
秦教授扶了扶脉，眉头紧紧的皱起。
林苗便也跟着扶了扶。
然后松开来。
“这样的就算把虫子弄出来，人也是废了的。”
她微仰着头，转了一圈，发现赵老不在，但是早前跟着赵老的男人还在。
男人默了默，问她：“能治过来吗？”
林苗摇头。
“根子已经伤了，就算活着，也是病歪歪的，期间还得是用药当饭吃来养着。”
“就这也不能保证活多久。”
“可能才把虫子拿出来没几天，人没挺住就没了。”
男人眉头皱得死紧，转而去看秦教授。
“您可有法子？”
秦教授摇头。
男人的脸色顿时难看下来。
他阔步出了门，没多会儿赵老跟着进来。
“就算把虫子拿出来，也还是会死吗？”
赵老声音比刚才又低了几分。
大约是熬夜导致。
林苗点头，看向秦教授，见他不言语，便道：“他身体早年就不是特别强壮，底子本身就薄，之后也不曾注意，那时就有点伤了根。”
“再有蛊虫这么一闹腾，还拖了这么多年，他的身体已经拖垮了。”
“刚才我说的是我乐观的估计，其实以他目前的情况根本没有那个体能扛过拔虫的痛苦。”
“甚至可能再拔虫的中途就直接死了。”
赵老剧烈摇晃了下，亏得一旁的男人扶住，才没有失态。
“那依你之见，应该怎么办？”
赵老看出来了，这里的人，聂兰心有顾忌，不想也不愿出手，秦教授大抵是认出了自己，根本不想做出头鸟。
他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这个还不知道自己是何许人，干了什么事的罗家媳妇了。
林苗想了想，才道：“以我之见，先养吧。”
赵老眉头紧皱，“实不相瞒，他现在发作的次数极为频繁，可能熬不到养好的那天。”
“那我就没办法了，”林苗摊手。
林苗面上淡淡，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
她就是个还不怎么成手的大夫，又不是什么生死人活白骨的神仙。
人都折腾的半条命没了大半，眼看就剩半口气了，才想起来救人。
早干什么了？
她才刚想深挖下自己天赋，才不想还没开始就摊上个治死人的名声。
赵老沉吟片刻。
林苗打得主意，他很清楚。
自家孙子现在这种情况，只要不傻，就没谁敢贸然接手。
只是放眼现下，唯一能把虫子弄出来又活着的人，就只有他们三个。
赵老也是实在没有法子了，才过来病急乱投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