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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枝红着眼眶,恶狠狠的盯倌倌一眼,“那小姐晚上睡觉冷的时候,别紧贴着我睡。”
话虽这么说,手上却用汤婆子把床内侧倌倌躺的地方烫了好几遍。
提起这个,倌倌瞧着右手小指上一串小冻疮,满脸痛色:“拿纸墨过来,我要写信。”
“要给家里去信吗?”
青枝惊疑不定,忙放下汤婆子,从箱笼里翻出纸墨递给倌倌,“您早该把任府不救老爷的事给夫人说了,让夫人早点做打算。”
在任家这么多天,小姐救老爷无门,却总是朝家里去信报喜不报忧。
“青枝你还记得自己给邻村大牛哥写情诗的词吗?”倌倌似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她咬着笔杆,一脸苦大仇深的求助青枝。
“……”青枝。
……
晚间,任道非照例先陪倌倌吃完晚膳后,这才匆匆赶回镇抚司衙门,此处靠近城门承天门,毗邻五军都督府,与东侧的六部隔街相望,乃是齐容国集权之地。
前几日镇抚司刚破了一宗大案,衙内欢腾一片,刚松口气的锦衣卫们想去青楼松乏松乏,人前脚还没青楼,后脚就被韩暮紧急召回衙门。
却是南京布政司铸造通宝出了问题。
“南京布政司不是头一回出这样的问题了,任道非这事我让你盯一个月了,怎么还没没呈过来证据?”
“啪”的一声,从房外入内的韩暮解下绣春刀掷在桌案上,霎时满屋的锦衣卫皆垂着头,吓得大气不敢喘。
“……这事有点难度。”任道非皱眉试图辩解。
“连一个小小的布政司都拿不下,我看你这锦衣卫副指挥使也不用当了。”
韩暮走至任道非跟前,面无表情的冷睨着他:“我这不需要废物。”
刺候出身的韩暮,本身能力卓然,统辖锦衣卫这几年,除了铁血手腕,与他不近人情的处事作风密不可分。
任道非面上不是颜色,咬牙道:“属下这就连夜赶去南京,十五内必拿回证据。”
韩暮脸色这才好看些,他派几个心腹锦衣卫协同任道非一并赶去南京,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宜,这才挥退了满屋子人。
门外立即有锦衣卫高澹入内,禀告道:“大人,任府的表小姐给您送来一封信。”
正垂头执笔处理公务的韩暮笔尖一顿,殷。红的墨水滴在宣纸上,模糊了上面的大字,他却似毫无所觉。
“属下这就将信退回去。”
高澹是韩暮的左膀右臂,察言观色能力一流,立马就从韩暮的脸上瞧出异样来,他忙将呈出的信收入袖中,转头就要出去。
以往也有倾慕大人的女子给大人送信,大人皆一字未看就令他将信退回去了,此次应该也一样。
“拿来。”
高澹这一念头刚闪过,就见大人掷下软毫,转出桌案朝他走过来。竟是等不及他将信送去,屈尊降贵的亲自来取。
高澹一脸震惊的张了张嘴,愣站在原地。
直到已拿了信坐回桌案后的大人冷睨他一眼,他才后知后觉的退出去了。
韩暮拆开信,极快的扫视一眼,唇角勾起一丝讥笑。轻叩下桌面,守在门外的高澹立马入内。
“任家表小姐人在哪?”
“春栖院。”
……。
春栖院临近五军都督府,和镇抚司衙门隔街相望,倌倌选在此处约见韩暮,便是考虑韩暮出镇抚司走一刻钟,便可到达此处。
青枝在院门口帮她把风,没把来韩暮,倒把来了任道萱。
“表姐你说的没错,谭郎他根本不愿意跟我私奔。”任道萱一入屋子,便扑入倌倌怀里哭得伤心欲绝。
原是任道萱今日约了谭郎在春栖院幽会,两人中途因私奔的问题吵起来,谭郎甩袖离去,看清狗男人面目的任道萱哭肿了双眼,不敢回任府,便找来了这里。
“男人都是下。贱坯子,没一个好东西。”任道萱哭诉谭郎罪行,誓要把昔日情郎往打入十八层地狱上说。
倌倌瞥了眼被她泪水沾湿的胸口,附和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你就当舍身取义了。”
今日。她为见韩暮,特意打扮了下,眼看她身上这件昂贵的青烟紫绣游鳞拖地长裙被任道萱揉搡的不成样子,她忙将任道萱从怀里拽出来,将跟前檀木桌的一盘绿豆糕推给她。
“没甚么是美食解决不了的事,来,先吃两块。”
正伤心的任道萱正需要发泄,她抓一口塞入嘴里,囫囵着吞下去,含糊不清的道。
“表姐,你怎么知道他是骗我的。”
“若他真想娶你,哪怕身份再卑微,也会去你家提亲,而不是……先得到你身子,再问你要银子升官。”
倌倌本就不确定韩暮会来见她,见这点了他还没到,猜到他定是不会来了,便秉着来客栈不吃饭浪费银子的念头,干脆叫小二上几个菜,边吃边善心大发的劝慰任道萱。
任道萱羞愧的低下头,喃喃的道:“……我知道,可我总是把他往好的方向想,想他出身不好会自卑也是应当的,问我要钱也是有苦衷的……”
打出生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任道萱,恐怕自己也没想到,看似对她百般呵护的君子背地里却是个势利熏心的小人。
倌倌为她夹了块自己最喜欢吃的烩羊肉,劝解道:“你就当被恶狗咬了。”
任道萱恶狠狠的道:“狗最起码还懂得忠心护主,他连狗都不如!”
“……”倌倌。
小女孩的喜欢来的快,去的也快,看来任道萱暂时从情殇里走出来,脑子也变灵光了。
倌倌默默吃了块鱼肉,并未接话。
“表姐,在韩府那次,你没有被韩暮那狗男人占便宜吧?”
任道萱止了哽咽声,转头关切的问倌倌。
“咳——“倌倌正喝着茶汤,闻言呛咳出来,再抬眼,她忙用帕子擦了擦沾了茶汤的唇,凉凉的道。
“提那狗男人做甚么。”
鬼知道准备了一肚皮好听话的倌倌,为了见韩暮,精心装扮不说,还花了好多银子特意包了厢房,结果……她枯等了一晚上,他人却没来。
听出她语中怨怼,任道萱疑惑了:“你不是挺喜欢韩暮吗?”
“喜欢呐,他是我的心,我的肝,我时时刻刻都念着他。”倌倌用竹箸戳了戳盘里的烩鸡心,顿时胃口全无,胡诌个理由,想堵住任道萱的继续追问。
“是吗?能得任家表小姐赞誉,韩某是不是该感激涕零?”
与此同时,房门被人猛地撞开,两人嘴里的狗男人韩暮入内,目光沉沉的盯着倌倌。
“……”倌倌。
两次背地里说他坏话的倌倌被抓包,饶是她脸皮再厚,也“腾”的一下红透了。
她忙起身,嘴欠道:“韩大人过奖了。”
乖巧的似朝爹爹讨糖吃稚童。
韩暮冷嗤一声,抬眼示意任道萱出去。
任道萱对她挤眉弄眼,掺杂着“瞧你情郎说来就来”的牙酸意味,十分贴心的为她和韩暮关上了房门。
“……”倌倌。
少了任道萱,屋中只有她和韩暮两人,倌倌忽然变得拘谨,她舔。了下唇角,缓解尴尬道:“韩大人先坐。”
他身姿挺拔,站在她跟前似座小山般阻住了她所有视线,倌倌佯装出的镇定一下子偃旗息鼓。她不着痕迹的朝后退了半步,正要另起话口掩饰心虚。
韩暮忽然伸出双臂撑在桌案上,将她死死的困在桌案前与自己胸膛前。他目光盯着她饱满的樱。唇,讥讽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却是念的倌倌写给他情诗的一句。
倌倌心尖一颤,捏着他衣襟娇嗔着:“好几日没见你,我想你想的茶不思饭不想的,今日还少吃好几碗米饭。”
她话音方落,张嘴就打了个小饱嗝。
若青枝在场,定会对她家小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目瞪口呆。
韩暮目光掠过桌案上横七竖八的空碗空盘子,又瞥了眼她略带婴儿肥的下巴,冷嗤:“还外加四壶酒。”
“……”倌倌。
作者有话要说: 倌倌:狗男人有激光眼吗,怎么次次拆我的台?还能不能说一回谎了?嘤嘤嘤。
韩暮:只喜欢亲亲抱抱睡睡。(禁欲脸)
这章依旧有红包雨,欢迎留评来领。
第7章
被揭穿的倌倌腮帮子鼓鼓的,嗔瞪他一眼:“酒是道萱妹妹喝的,倌倌还劝她少喝点来着,她偏不听。”
反正他又不知道她拿滴酒未沾的任道萱顶黑锅。
韩暮垂着眼,睨着她状似摩挲他衣襟花纹,实则将残留酒渍的指尖擦干净的动作,冷嗤:
“这是你对待自己心肝的态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