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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不见,柳时明城府越发深了,竟先发制人刺他就范。韩暮眸底寒芒掠过,讥诮道:“我韩暮如何行。事无需旁人指摘,圣上那自有论断。”语气微顿,“只不过,既然你有胆子自荐查案,我便给你这个机会。”
他倒要看看柳时明此次入京到底在刷什么花样。
一旁战战兢兢未说话的王湛忙叫住韩暮:“大人,大人不可啊,若被圣上知晓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话音未落,韩暮冷睨他一眼,王湛吓得双肩一抖,立马闭住了嘴。再想不通大人明明可以自己侦破此案,为何要给自己招祸答应柳时明。
同时,柳时明双手朝前一拱,面无波澜的道谢:“谢韩大人。”
之后,韩暮又委派了心腹锦衣卫同柳时明,任道非一同去查案,因此事兹事体大,韩暮进宫回禀圣上案子进度后,便命王湛为自己备下几匹快马,称待会儿去选马。
猜大人要去南京督查案子,王湛不敢怠慢,忙去马厩去选马,他人尚未走近,就见柳时明和任道非正摸着一匹骏马选着,两人不知说了甚么,柳时明声音淡淡的:“倌倌哪里我帮你游说一二,至于能不能成,还在她自己。”
任道非眉峰骤然一松:“倌倌自小和你热络,也最听你的话,此事由你出面最好不过,至于到时候事不能成,我再想别的办法。”
柳时明眸色一深,颔首应下。
王湛是知晓两人嘴里说的倌倌是何人,可不就是上次和大人私会的美人吗?莫非这美人不光是大人惦记,还被眼前的这两男人惦记?
王湛暗暗心惊,忙扭头回去添油加醋的禀告给了韩暮。
正伏案处理公务的韩暮,眸色倏然一沉,捏软毫的右手猛地朝下一划,登时底下宣纸碎裂成两半,碎纸染着赤色墨汁,凌。乱的触目惊心。
王湛吓得大气不敢喘,过了好一会儿,韩暮掷下笔,寒声道:“再换个笔来。”
……。
韩府。
昨夜倌倌做了一夜的梦,睡的并不安稳,等在醒来时才发现已日上三竿了,她捂着胀痛的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梦里经历了什么,只知道睡梦中,眼前浮现的是木三清隽的脸,时而是柳时明温润的眉眼,两者轮流交替着变幻,最后,忽闻一声低斥,梦中光影流离的景象倏然消失,取而代之是无底深渊。
她身子朝深渊底不住下坠,她惊惶大叫,徒劳的想要抓着什么时,挣动中身子似撞到了什么,疼痛袭来,她双眼蓦然一睁,醒了。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做这怪异的梦,抱膝坐在榻上好一会儿,后脊的冷汗才消散了些。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青枝入内,急忙替她穿衣,边道:“小姐,任家小姐托人给您捎信了,说让您傍晚过去一趟。”
前几日。她托任道萱帮她物色宅子的事应当是成了,眸底骇意尚未散去的倌倌,头还有点懵,“什么时候的事?”
青枝把她从被窝里拽出来,推到妆镜前坐着,为她梳着头:“就是刚刚,任家小姐人现在还在府外等着您回信呢。”
倌倌一瞬回神,忙要起身出门,就被青枝强拽着坐回来,她怒其不争的道:“小姐,您这个样子怎么去啊?”
倌倌狐疑的看向妆镜,这才发现自己的双眼肿如核桃大,忙拿起脂粉涂上去,刚涂完一只眼,她手一顿搁下了脂粉。
青枝忙问道:“小姐怎么了?”
倌倌似没骨头般趴在妆镜前,满脸痛色的道:“没韩暮的允许,我出得了韩府吗?”
“倌倌想出府做甚么!”
与此同时,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倌倌嘴里的韩暮入内,面无波澜的盯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最佳神助攻出现了,韩儿子的春天快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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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想回任府一趟。”倌倌眸色一亮,立马从妆镜前起身去找韩暮,尚未起身,霎时感到头皮一紧,她疼的发出“啊”的一声短促,跌坐在妆凳上。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发簪插偏戳到头皮了。”身后的青枝忙将她头上的发簪拆下来,手忙脚乱的解释。
此刻顾不得疼的倌倌,抬起晶亮的双眸从妆镜里看韩暮,见对方黑沉着脸,目光沉沉的盯着她,一语不发。
她忙看了眼窗外,确定是午后,再想不到这个时辰本在镇抚司当职的韩暮怎么会忽然回府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韩暮已走到她身后的小榻上坐着,垂眸自顾自的倒杯茶喝着:“去任府做甚么?”
他语气淡淡的,是寻常不讥诮她时的语气,不知是不是倌倌的错觉,她竟嗅出股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倌倌心下突忽疾跳,小心斟酌着措辞:“道萱妹妹邀我过去帮她相亲。”
齐荣国民风开放,诸如上次任道萱坐在幕帘后相看男人的事,贵女中比比皆是,拿这个说辞定不会出错。
韩暮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仰头一口饮尽,掷下茶盏。
“砰”的一声,盏底撞上桌案发出沉闷的声响。
倌倌因这一声浑身抖瑟了下,忙从妆镜里看韩暮,男人除了脸色黑的可怕,和寻常别无二致。
事出反常必有妖,倌倌忙屏住呼吸,端正坐好,唯恐一个不慎被乖戾的男人迁怒了。
许是她乖觉取。悦到了韩暮,韩暮正阴沉的脸突忽一笑,那笑容阴恻恻的,令她心跳的更快了,只觉没好事。
果然,下一瞬,就听他慢悠悠的道:“知道欺骗我的人下场吗?”
倌倌身子倏然僵住,实诚的想要摇头表示不知,见他脸一扳似要发怒,忙点头。
对她没出息的举动,韩暮又轻嗤一声,他慢条斯理的倒了杯茶握在手里,走到她跟前柔声问:“喝茶吗?”
对男人突兀的示好,倌倌受宠若惊,她朝茶盏内望了一眼,滚滚热气从盏口冒出,显是茶水很烫,便忙摇了摇头,她可不想被茶水烫死。
她脑中这念头刚一闪过,下一瞬只见韩暮握茶盏的手微一用力,“咔嚓”一声闷响,茶盏霎时碎裂,杯中滚烫的茶水如泼墨般撒了一地。
丫鬟因这一声吓得匍匐跪了一地,浑身抖瑟不停,屋中冷凝的气氛几乎恐怖。
韩暮拿帕子慢慢擦拭被茶水烫的通红的虎口后,这才撩起眼皮看她,寒声道:“当如此盏。”
倌倌目光从他虎口,转到地上碎裂的茶盏,面色倏然变得惨白,险些一头从妆凳上栽下去,她忙扶住妆台稳住身子,再抬眼就见韩暮已背过身去,他望着窗子的方向,淡声道:“只给你两个时辰,快去快回。”
若说方才倌倌听到任道萱来找她时的心情有多雀跃,眼下她就有多沮丧,她皱着小。脸,慢腾腾的任由青枝帮自己梳发,穿戴整齐,整个人如同提线木偶般被青枝推着走到门口。
韩暮眸色晦暗,心中低低的唤:“一,二,三……”
“三”还未数完,正要出门的倌倌忽然折返,她快步到韩暮跟前,语速极快,如倒豆子般说道:“韩大人方才倌倌骗了您,道萱妹妹并不是找倌倌去帮她相亲,而是倌倌托道萱妹妹把我爹前几年在京城里购置的房子找到收拾出来,倌倌要把留在任府的二十几箱家财搬进去,所以才要去任府的。”
她说罢,胸脯剧烈起伏,睁着晶亮的眸子哀求的看着韩暮。
“韩大人,倌倌这次说的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道萱妹妹!”
背对着倌倌站着的韩暮,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
秦坚早年在京城述职时,曾在僻巷购置过一处宅子供养倌倌的生。母绮罗,绮罗生倌倌时难产死后,这处宅子就闲置下来了,之后秦坚去外地述职再未回过京城,这宅子无人居住,又经年失修,故,早已破损不堪。
“小姐,这屋子就算修葺一番,也住不成。人,更何况是放钱银这些贵重物什。”青枝和倌倌在任府清点完家财后,从任府出来,望着眼前比任府她们住的那个院子还要破落的院子,险些惊掉了下巴。
也难怪青枝有这样的反应,一进一出的宅子,五六间房蛛网密布,屋中器具杂乱无章似被贼洗劫一般,能称的上入眼的,便是院中植了一株梨树,梨树树冠茂盛,一派生机勃勃之景。
倌倌站在梨树下,望着院中景象也发了愁。
“这有什么,我掏钱雇几个下人住在这里看着财物不就行了,再不济可以让青枝来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