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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从来没想过会是明姐。
明姐是宁家的人,在萧笙的记忆中,明姐在她初中时代就来了宁家,为人踏实能干,所以在她和宁迹结婚之后,宁锡元和宋雅兰才会安排明姐来照顾他们。
她实在想不通,明姐为什么会跟时碧柔扯上关系。
萧笙抿了抿唇,收回了自己薄凉的目光进了卧室。
她换了一身衣服下来,明姐已经挂了电话,看到她下来想要上前说些什么,但触及她淡凉的目光下意识闪了闪目光。
萧笙扫了她一眼,径直朝着大门口走去。
……
岑炫约她在离红叶别墅不远处的咖啡厅见面,坐在靠窗的位置,手中的咖啡勺不停的搅拌着面前杯子里的咖啡,看到她过来,岑炫起身朝着她笑了笑,然后请她坐下,“嫂子,坐。”
他招来服务员,“喝点什么?”
萧笙看了看服务员,唇角微扬了一下,“一杯牛奶。”
服务员点点头,说了句稍等便下去了,不多时便给她端上了一杯温牛奶。
岑炫看着她,目光凝聚在一起,脑海中浮现出路笙竹的模样。
萧笙和路笙竹不同,路笙竹是那种婉约的女子,满身的添喜郎气和艺术气息,她举止投足之中都带着优雅与克制,一颦一笑之间都恰到好处,永远不会在人前泄露她的真实情绪。
岁月如初,温柔静好,大抵就是形容路笙竹那样的女孩子。
若说优雅,萧笙的骨子之间也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只不过被她的保护色所掩盖。她身上比路笙竹多了一份大气,多了一份顽强,也多了一份睿智,她那双清亮如许的眸子,像是能洞悉所有的事情,在见识到这个社会的肮脏和不堪之后,依旧能保持纯净。
萧笙的情绪,向来写在脸上。
“嫂子,抱歉啊,答应了见你,却一直推到现在。”岑炫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今天也仓促了点,嫂子,没打扰到你吧?”
萧笙摇摇头,“没有,该说抱歉的人是我,照理说,我和宁迹之间的事,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
“没有没有。”岑炫摆摆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四哥对我挺好的,我也不希望他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之中,嫂子,看得出来,四哥很喜欢你。”
萧笙笑笑,握紧了面前杯子,牛奶温热的温度传过来,渐渐暖了她冰凉的手心,宁迹喜欢她?也许有吧,至少,他是真心和她过日子的。
可人性是贪婪的,她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岑炫看着她的笑意,急迫的皱起了眉心,“嫂子,你别不信,四哥是真的喜欢你。和他认识这么长时间,我就见他对阿竹姐那么好过。”
萧笙身形一僵,脸色白了白,“能跟我说说他和阿竹之间的故事吗?”
岑炫抿了抿唇,“嫂子,你既然来问我,就说明四哥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
“是,他的确不想让我知道。”萧笙承认的坦荡,“但我并不想活在他为我所编织的幸福之中,我们的孩子快要出生了,可我对他爸爸的过往一无所知,我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他走不出来,我走不进去。”
岑炫愣愣的看着她。
她说这些话的事情神色并无变化,但却能从她有些凉薄的语气之中探寻到一丝令人心疼的伤感。
岑炫的视线慢慢落在她的肚子上,轻咬了下唇,“四哥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有些事他不想再提,而且,他和阿竹姐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很多都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萧笙捧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你说。”
岑炫皱皱眉,犹豫了好久才发出声音来,“嫂子……”
萧笙看着他,灿若繁星的眸子添了几分期许。一个女人最深的无奈全藏在这点期许之中了。
岑炫在她这一点的期许之中终是开了口,“四哥他,曾经不是这个样子的。”
萧笙轻抿薄唇,心脏某处莫名觉得紧张,她不确定接下来的事情自己是否能够承受,也不知道今天和岑炫见面会不会后悔。但现下,她想知道,想得发疯。
孩子的胎动给她些许的力量,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平静的看着岑炫。
岑炫咬了咬唇,继续道,“四哥和阿竹,是在酒吧之中认识的。”
萧笙微顿,清澈的眸子之中划过一丝震惊,酒吧?
在她的记忆之中,宁迹是从来不去酒吧的,甚至将酒吧划为不入流的地方,任凭萧笙怎么想,也想不到他和路笙竹之间是在酒吧认识的。
“朋友说,那是阿竹第一次进酒吧,但那时候,四哥是酒吧的常客。”岑炫像是陷入了一阵思绪之中,所讲述的不仅仅是一段回忆,“嫂子,我们都想不到,四哥曾经有过一段很堕落的日子。”
堕落?在萧笙的印象中,这个词和宁迹是不沾边的,他儒雅温润,卓然而深沉,永远一副贵公子的模样,由内而外都飘着仙气。他痛恨所有自甘堕落的行为,拒绝出入各种他认为不入流的地方,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堕落呢?
“有多堕落?”
岑炫摇摇头,“不好说,我没亲眼见过,但见过的朋友说,四哥到美国不久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放弃了宁伯父给他安排好的学业,长期逃课混迹各种不入流的红灯区,跟着当地的混混毫无作为,每天泡在酒吧吃喝玩乐,醉生梦死。”
红灯区三个字蓦然间闯入萧笙的脑海,萧笙瞳孔缩了缩。
岑炫并未注意到她的情绪,继续说道,“是不是觉得挺震惊的?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四哥不是那种叛逆的人,可事实就是这样,打架,斗殴,甚至……”
“甚至什么?”萧笙心脏剧烈的颤着,几乎再难听下去。
岑炫抬了下眸,“吸毒……”
萧笙瞳孔骤然缩了缩,眼眶涨得通红,这两个字给了她重重的一击,她几乎难以想象,宁迹这辈子会跟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嫂子,你没事吧?”岑炫看她脸色不太对,眉心骤然一蹙,接着拿出手机便要给宁迹打电话,“我给四哥打个电话……”
“我没事。”萧笙阻止他,把他的手机抢了过去挂断了刚刚接通的电话放在桌子上,“你继续说。”
“可你脸色不太好。”岑炫担忧道。
萧笙摇摇头,“我有分寸,你继续说。”
岑炫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好大一会儿,见她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不适,便犹豫着又开了口,“四哥跟着那些混混好长一段时间,曾经用刀伤过人,被拘禁了好长时间,后来还是宁伯父的朋友把他弄出来的,但他出来没多久,便又持枪伤了人。”
“为什么?”萧笙咬唇。
岑炫摇摇头,“不知道,谁也不知道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赫赫有名的宁家四公子,居然和一群混混混迹街头,参与抢劫,自甘堕落。”
“宁家的人不管?”
他是宁锡元最重视的孙子,他变成那个样子,宁家人绝不会不管。
“当时宁家人都沉浸在宁伯父死亡的阴影之中,再加上四哥一向稳重,根本就没人注意到他。”
萧笙蹙紧了眉心,“后来呢?”
“宁伯父的朋友再度把他保出来之后狠狠教训了他一顿,但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他的变本加厉。”岑炫深吸了一口气,“他长期待在酒吧当中,混混头子给他毒品,他就吸,没有钱了,他就去抢。后来,他不仅去红灯区,还常常出入……”
萧笙只觉得两眼一花,下意识用手臂撑住了额头,太阳穴的位置隐隐作痛,“除了这些,他还做过哪些……哪些恶心的事。”
萧笙咬牙,她妄图找一个形容词去形容宁迹的所作所为,但找来找去,却只想到了恶心这两个字。
除了红灯区,酒吧,持刀持枪伤人,抢劫,吸毒,还有什么事是他能做的,还有什么地方是他没去过的?
岑炫愣了愣,看了看她的脸色,没说话。
“他还常常出入哪?”萧笙又问了一句,每个字都像是生生咬出来的一般。
“嫂子,还是别说了……”
“你说吧,我能承受。”
岑炫咬唇,从喉间挤出几个字,“同性酒吧……”
萧笙心脏骤然一缩,脸上顿时毫无血色,支撑着太阳穴的手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道。眼眶通红,眼角噙着泪珠,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已经不能用心痛来形容她此时的情绪,几乎已经麻木,甚至无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