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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有心思抽烟!
杨越晃了晃眩晕的脑袋,他防化服都还没来得及脱,冲上去拎着那货的衣领,抬起手来就是一拳。
那一拳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一串鲜血飙起。
“政府!政府我错了!”
杨越根本不听他解释,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提了起来,照着流满了鲜血的鼻子又是一拳。工化科的上尉参谋和消防队江队长正在商量事情,他手里拿着打火机,看见杨越两拳就把人打倒在地上爬,嘴上的烟顿时“啪”一声都掉在了地上。
背后一群人在起哄:“打得好!打死他!”
张朝封叫得尤其响亮,跳着脚也要上来踩,杨越横手一栏,气喘吁吁道:“我来!你闪开!老子就算今天背处分,都要好好教训他!”
“背处分我来!你休息一会,我早就想锤他了!”张朝封扑上前去,被杨越一把扯住了衣领子,“滚开!”
张朝封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揪住了自己的背,他一只脚腾空,背后的手一松,张朝封摔在了地上。
化工厂那负责人已经完全失去了躲闪的力气,他的鼻梁已经塌了,两只鼻孔和嘴里正在往外冒着鲜血。
“杨越!别打了!”
赶过来的上尉参谋和江队长离着那只发怒的狮子四五米远,不敢靠过来。杨越双手揪着地上那货的衣领子,抬起头,他看见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彷徨和悔意,他看见那双嘴唇颤抖着,一边流着鲜血,一边缓缓地轻声道:“对……对不起!”
杨越眼睛一热,仰着头都不能阻止泪水汹涌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你知道里面躺着的人是谁吗?”杨越咆哮道:“他们,一个是高原肺水肿还没痊愈的伤员,一个是因为没有从洪水中救下一个活人而内疚了整整四年的人……你特么一次爆炸就把他们炸成了那样!你特么知道不知道!?海拔五千米都没能杀了他们,内心被摧残了四年都让他坚持了下来!就因为你的隐瞒……当兵的不是人吗?”
“……”
杨越摇晃着他,嘴里穿着粗气,双眼喷着列火:“你告诉我,当兵的不是人吗?”
“杨越,冷静些!”这周围再没了别的军官,只有工化科的参谋。江队长悄悄地碰了碰他,“叫领导吧!”
刻不容缓,那参谋生怕杨越再两拳把人打死了,那事情就完了。他连忙跑到侦察指挥车的边上,拿起步兵电台呼叫林曾雪。
林曾雪一听这个情况,当场发飙:“把人给老子控制住!”
“好,我立刻让人把杨越拉起来!”
“谁特么让你拉杨越了!?”林曾雪破口大骂:“把那杀千刀的负责人给我看起来!我马上过来,没到之前,谁也不能带走!”
“……是!”
胡书几个挤开了围在那的武警和消防队,冲进去就把负责人抓起来关进了侦察指挥车里。车边站着两个弟兄,再林曾雪没到之前,公安都要一边靠着站。
杨越坐在马路边上,两只手不断地颤抖着,他的防化服上到处都是血迹,有新鲜的,有被烈焰撩干的。
张朝封点了一根烟,塞进了杨越的嘴里。
两人默默地靠在一起,没有说一句话。
医生和护士不断地穿梭在几个急救帐篷之间,工化科的人去问情况,只得到了四个字:“不容乐观!”
消防队的两个弟兄还好,只是暂时性昏迷,只需要进一步观察。而欧阳山和胡坤两个,情况十分恶劣。胡坤的腰背处被炸开了一个口子,防化服在这个地方变成了碎片。欧阳山的胸腔积液,需要立刻手术。
林曾雪开着参谋长的猎豹,挂着警灯一路绝尘。在阿县正好碰到了当地政府人员,一行人到了临时急救点,林曾雪就直冲侦察指挥车,拉着那负责人还要再打,被人拖开了。
师长亲自指示,十六师部队人员应配合地方处理事故,责任人必须交给当地警方。
而对于打人的杨越,十六师无权处理,但承诺承担被打人的医疗费用。
杨越是陆院的人,就算要处理,也应该由陆院来办。
第222章 牺牲
小县城的治疗康复水平有限,军区医院直接从帕米尔高原抽调来了运输直升机。但实际上此时已经为时已晚,等到了下午的时候,林曾雪在河边找到了杨越。
杨越看着林曾雪哭丧的脸,隔着几十米都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噩耗。
他缓缓地站起来,迎着林曾雪的目光,“是谁……”
林曾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杨越的肩膀,“胡坤!失血过多,抢救无效。”
杨越扶着额头,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使劲地撞了一些,呼吸顿时跟不上来。他始终都不敢相信,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就带走了胡坤。他今天早上还在开车,熟练地打着方向盘。杨越仿佛都还能记得胡坤在他面前的苦笑,他说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的表情还历历在目。
“十八师打电话来了。”林曾雪重重地拍着杨越的肩膀,“我去回复一下。”
公路上正在收拢队伍,三十几个人就那么站着,看着河边的两个人。
他们唯一的主官已经牺牲,现在群龙无首。
张朝封踩着鹅卵石靠近了坐在地上发呆的杨越,“仇几满明天早上才到,我们先把人带回营区吧。”
杨越依然坐在那,没有反应。
张朝封踢了他一脚,却见杨越的身体往旁边一倒,躺在了河滩上。张朝封吓了一跳,一探之下,大惊失色:“来人啊,杨越晕过去了!”
大家都差不多忘记了,杨越的头部也受了重伤,他磕在铁门上的那一下非常严重,脑震荡的临床表现非常明显。只是他一直强撑着等着胡坤和欧阳山的消息,现在消息来了,他便没能支撑下去。
无边的黑暗从冰冷的深处袭来,一波一波地涌进了他的脑海里。杨越在那黑暗里分不清东南西北,伸手不见五指,但他却能清晰地看见有什么东西在他手上流淌。
是血,殷红的鲜血。
等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了列车卧铺上。剧烈的眩晕感袭来,让他刚睁开眼睛就觉得天旋地转。面前几个人影不断地晃动着,杨越抓住其中一个的衣角,“欧阳呢,欧阳呢!?”
苏沐晨顺着他的力气蹲在了铺位边,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在呢,在呢!”
张朝封把手里的书丢到了一边,“好家伙!你终于醒了!”
杨越闭着眼睛,使劲地喘了几口气,他摸了摸自己的头,上面还缠着纱布。
“我这是怎么了?”
“别动!”苏沐晨拉住了他去扯纱布的手,道:“你是颅内淤血,在疆南军区做了开颅手术,我们现在把你转到全疆军区医院去。”
张朝封伸着手指在杨越面前晃:“越子,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是几?”
杨越拉扯了一下眼皮子,觉面前的虚影,用手拨开,“看不清!”
苏沐晨弹了弹床边的滴液管,道:“这是正常的,等过几天就会好的。你安心躺着,别乱动。”
杨越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封子,欧阳怎么样了?”
张朝封抓了抓脸,“还好,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就是比你惨一点。不过说起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是不知道,你脑袋开了瓢,右腿还骨折了!真不晓得你当时是怎么锤那个王八蛋的,医生说,普通人碰到这情况,当场得倒下。也就你脂肪厚,胖!才扛得住!”
杨越抬了抬右腿,果然沉重异常,苏沐晨摁住了他,“右腿大腿骨骨折,不过上了夹板,一个月是不要想下床了!”
杨越点点头,闭着眼睛又沉沉地睡去了。
因为受伤,胡坤的追悼会杨越没能参加。张朝封作为1113事故救援的参与者,代表杨越回到了十六师。在追悼会上,众人才知道那一天是胡坤的生日。彼时,防化连已经结束了帕米尔高原的封控任务,回到了营区。由师长亲自主持的追悼会上,全师直部队在哀乐中全体起立,默哀三分钟。然后十八师的人给胡坤盖上了一面国旗,将他的遗体运回了十八师的驻地。
他是十八师的防化军官。
但是,他的名字也同样铭刻在了十六师防化连的连史当中。
他是勇敢的防化尖兵。
他是防化兵的骄傲。
他无愧于追记的一等功,更无愧于烈士的称号。
杨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闭着眼睛都总是胡坤那犹豫的眼神。就是这么一个犹豫的人,却毫不犹豫地一脚把杨越从死神身边踢开,他甚至都没留下一句遗言。
但愿高高在上的天国,永远都不会再有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