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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如意没点头也没拒绝,她错过脸去看别处,仿佛不乐意他突然离得如此之近。
云坤小心试探了她手一下,她竟毫无抵触,这下他添了底气,托起她手来,小心地解开。一圈圈除掉纱布,露出带着淡淡淤痕的皮肤,他歉疚地凑上去吹了几下,然后扬起脸问:“回家我用药油给你揉揉?”
她垂下眼帘,拿开褪下的纱布,又把另一只手递过来。这动作分明有示好的意味,云坤简直受宠若惊了,他一边拆纱布一边说:“先吃饭,吃完了马上回家,我给你揉。”
许如意还是阴晴不定惮度,一味垂着眼皮。
点菜时,云坤难掩开心,想逗她说话,“上次,你说的那个菜,炒莲藕,你叫它什么?”他特别怀念那时的她,大惊小怪的傻气劲,而不是此刻这般默默绞着手里的纱布,头也不抬。当然这种搭讪是得不到回应的,弄得云坤讪讪的再想不出其它话题来哄她。
菜都是顾及她口味的,云坤统统摆在她面前,他自己则是只点了一盅汤。
吃了没几口,许如意忽然抓起桌上的餐巾布,侧过身干呕起来。吓得云坤赶紧过来替她拍着后背,又倒了一杯茶送到她嘴边。许如意没拒绝,顺从地喝了,然后她擦了下嘴角又继续吃,可这回她的反应比刚才剧烈多了,呕得整个人弯下腰去,脸也憋红了。
云坤有点慌神,“哪不舒服?要不去医院?”话一出口,他见许如意眼中顿时现出紧张,象是被戳穿了什么秘密。他轰然觉察,“你?你怀孕了?真的吗?”
她不答,但分明是咬紧下唇死不承认的赌气样。
他狂喜地握住她手,再不介意她抗拒与否,紧紧贴到自己脸颊上,“如意,象你说的,我们生很多孩子,养很多鱼,我教他们认识花草,再带他们去当初孕育他们的地方玩。我们再也不闹了,我们好好的,要好好的,再也,再也不闹了。”说到后面竟有些哽噎。
“我要吃酸梅杏。”她忽然说。
“好。”云坤赶忙拉开门,吩咐阿图去找这种东西,要快。回来,他蹲到她跟前,他非常想抱抱她,又唯恐她抵触自己伤了哪里,他只能小心翼翼扶住她膝盖,说:“如意,以后再不能象小疯子那么跑了,走路要稳当。还有,认真吃饭增加营养,你最近瘦得太快了。”
她破天荒地跟他四目相对,语气里听不出起伏,但其间的哀怮真真切切,“我爱了你1500天。”
“我知道。”也有一层水汽漫上云坤眼眶。
“哪知道……”她顿住了。
云坤陡然揪紧了心,他非常恐惧下一秒她会说出绝情的话来,手里无端冒了一层冷汗。而这冷汗还未染到她□的膝盖上,许如意突然移动,快得不可思议。云坤搭在她膝盖上的双手转瞬背到身后,结结实实绑在了一起。借助的工具就是那条他解开的长长纱布。许如意冷静利落,向后一拉,就势把他捆在了桌腿上。
云坤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扭过脸来,“如意?”
许如意恢复了她灵活矫健的身姿,快速打开房门,左右看看后,她回过头来,凄然一笑,“刚才说的是前半句,后半句是:哪知道还没到1600天,我就不爱你了。”
云坤意识到她这一走,只怕再无相见的那天,他慌不择言,“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她轻蔑地哼一声,狠狠拽下颈上的项链扔到他跟前,“我要的你永远给不起。”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许如意大约花了一周的时间才回到家。没办法,她身上只有藏到内衣里的两百块钱。这点钱不够买一张火车硬座票;更别说一路吃饭、转车的钱。当她费尽周折回到远在云南边陲小镇的家时;身心俱疲;风尘仆仆。
她称为‘家’的地方,更确切的说;是六岁之后生活的地方。穿过大片稻田;到达中间那栋孤立的、有高高围墙的小楼才是她家。之所以选择隔绝人烟的位置,当然是有原因的。这原因是秘密,不要说阿图问,即便云坤来问许如意也不会透露只言片语。这是她准备保守一辈子的秘密。
推开深宅大院似的门,许如意第一时间奔到院中的井台;舀了大大一碗水;一口气喝完;她抹抹嘴,觉出周围有种不对劲的安静。她喊了一声,“鬼头,老四,老五。”
“姐!”二层走道上,一道灰色的影子蹦出来。是曾经在深州出现过的男孩,精瘦的四肢,黑不溜秋的模样。喊过之后,男孩没有走楼梯,照直从二楼跳了下来,象片轻飘飘的叶子落到许如意跟前。他先是笑了一下,转而咧嘴要哭,可看到许如意容颜大变的样子又愣了。短短几秒钟,他象是表演哑剧呢,不停变换着表情。
见他出现,许如意安心了。就着点儿剩下的水,她随意抹了抹脸上,洗去一路上的灰尘和汗水。
“怎么就你一人在家?”
被叫为鬼头的男孩没马上作答,手脚麻利地取来水盆,倒了满满一盆水,“洗脸,姐。”
“先弄点饭来。”
“哦。”鬼头一溜烟去办。
许如意饥肠辘辘,勉强擦洗了一下。离开时穿的高跟鞋早被换成了一双廉价球鞋,衣服也成了方便行动的短裤T恤衫。她打着赤脚,又环顾一下冷清得不对劲的家,冲着厨房里忙碌的鬼头喊:“人呢?大白天他们去哪了?”还是没听见鬼头搭腔。许如意叉住后腰,慢慢挪到屋檐下的凳子处,一屁股坐了上去,饿劲上来她的低血糖又要犯。
很快,鬼头端了一碗煮米线出来,见许如意狼吞虎咽的,他瘪瘪嘴,冷不丁抽泣一下,说:“就剩我了。老四和其他几个跑了,老五死了。”
“什么?”她大惊,“死了?”她离开时老五还是活蹦乱跳呢。
鬼头又说了叫她吃惊的消息,“师傅叫人抓走了,香姐去救他,走好多天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许如意有所预感,院子里看不出端倪,往屋里一瞟就能发现家具之类已经被砸得七零八落,到处是洗劫一空的惨状。
“姐,你还记得你做的最后一单生意吗?”
许如意三下两下划拉了米线到嘴里,塞得两颊鼓鼓的,点头。
“就是那家伙,带了一帮人追到这儿来。砸了咱家,逮了师傅。老五也是叫他们打死了。”
许如意一下子噎住了。
如果用一个字形容许如意做的生意,就是:偷。不过,她这个贼不是街上小偷小摸那种,她偷的是价值极高的东西,古董字画或者客户看中的物品。
事情要回到她六岁那年。童年的许如意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是到镇上的火车站里看飞驰而过的列车。为了避开小站站长恶声恶气的驱赶,每次许如意都是翻围墙进去,她身手灵活,近一米多高的围墙对她来说如履平地。
她矫捷的身手被路过此地的香姐一眼看中。她跟着许如意到了乱石堆,瞧这小姑娘一脸痴迷地望着远去的列车,就过去跟她搭话。
那天,碰巧许如意刚跟家里怄了气。姥姥说,姐俩到上学年龄了,可家里没钱,只能供一个读书,让姐妹俩自己商量谁去。许如意与姐姐对着看了半天,一个盼着妹妹自动退出,一个等着姐姐主动谦让。最后,性急的许如意喊:说话吗,你哑了。
姐姐说:我去。我学完了回家给你讲一遍。
许如意气得要死:我才不听你讲呢。我不稀罕。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姐姐上学去。
许如意抹着眼泪跟香姐说:她比我大还不知道让着我,算什么姐姐。
香姐说:跟我走,我能供你上学。
许如意却问她:你是带我坐火车走吗?
就是那天,许如意毅然决然坐上她期待已久的火车,跟着香姐到了她家。等到了她才知道,香姐家里有好几个象她这样的孩子,要么是爹妈狠心卖了的,要么是流浪在外的。他们无一例外有先天优越的身体条件。当时的香姐三十余岁,跟她男人以偷盗为生。后来她男人在一单生意中失手,被人打瘸了腿。他们迫于生计改变策略,由香姐找来一些孩子,训练好了继续替他们挣钱。
许如意没那么高尚的道德观,香姐给她上学的机会,每天有饱饭吃,她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训练是很苦的事,有的孩子坚持不下去半路跑了,有的患病死了。许如意成功熬到了出师那天。所谓出师,是漂亮干净地完成一单生意,至此,就可以跟师傅采取分成的方式,自己挣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