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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陆念锦醒来时,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被摧残得连气都懒得生了。
一转眼,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后来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人掀开被子给她上药,她想狠狠地踹那人几脚,但眼皮却重得怎么也睁不开……
再次醒来,已经是黄昏。
因着歇了一整日的缘故,她身上的酸困散了不少,已经坐得起身来。
“醒了?”听到屋里的动静,无羡公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只青瓷小碗。
“是山药香菇粥?”陆念锦鼻翼翕动,不自自觉说道。
无羡公子在她身边坐下,舀了一勺已经熬出米油,鲜香不已的素粥递到她唇边,道,“庙里不能食荤腥,只有素粥,不过斋院里的苦明大师厨艺尚可,你勉强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陆念锦听到苦明大师四个字,立刻想到了生母李氏给她留下的食谱,上面记载,大慈恩寺苦明大师乃是百年来素食烹调的集大成者。
他做的素食堪称天下第一美味,吃过一次,便能回味数年。
十八年前,李氏初到上京,也曾慕名,试着登门拜访过,只是这位大师当时已经完全退隐,无论谁请,都不再出山。
如此,李氏自然也只能无功而返。
就是这么一位顶级大师,没想到她今日有幸,竟然能吃到他亲手做的素粥。
“我自己来吧。”陆念锦朝无羡公子伸出手。
无羡公子看了她一眼,将手里的一勺粥喂给她后,才将瓷碗递给她。
陆念锦一口一口的品着,只觉得苦明大师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一碗素粥,竟然能做出如此惊艳的味道,山药和香菇完美融合,入口即化,又鲜又香,让人恨不得吞掉自己的舌头。
“还要再用些吗?”她吃完一碗后,无羡公子接过空碗,淡淡问道。
陆念锦摇了摇头,沉吟片刻,又试探着问,“国师与苦明大师是忘年交?”
无羡公子微微颔首。
陆念锦停了一瞬,又道,“那要是由你出面,他会不会……”
“如何?”无羡公子追问。
陆念锦说着,却突然黯了脸色,摇头道,“没什么。我离开太子府太久了,也该回去了。”
无羡公子听她僵硬的转了话题,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睛道,“这个时辰,城门已经关了,不如你再歇一夜,明日一早,本座就让蔡浥送你回去。”
“不!”陆念锦拒绝,侧过头红着眼睛道,“我现在就想回去。”
无羡公子看着她泛红的眼睛,眉心微蹙,完全想不明白,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哭不哭了。
“你到底怎么了?”他定定地看着她,有些烦躁地问道。
陆念锦听了他这不耐烦的语气,只觉心口一疼,下一刻,眼泪扑簌扑簌地就掉了下来,却不说话。
无羡公子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而焦头烂额。
他完全猜不出她的心思,更不知道她为什么哭,想来想去,也只能暂且安抚她道,“……别哭了,你若实在想回去,本座现在让蔡浥送你回城就是。”
陆念锦听他终于松口让自己回去,哼唧了一声,又啜泣了一会儿,慢慢止住眼泪。
两刻钟后,大慈恩寺山下。
蔡浥将陆念锦扶上了马车,正打算驾车往内城赶。
陆念锦隔着帘子,却忽然问了句,“孟大小姐还在山上吗?”
蔡浥回道,“已经让人送回孟府了。”
“那你可知她闯进竹楼的缘故?”
“据孟大小姐所言,是因为昨夜她做了个梦,梦到主子中毒……那个梦太真实了,她十分担心主子,又不愿意让主子碰别的女人,便自己上山来自荐枕席。”
陆念锦一怔,“孟大小姐和你主子是旧相识?”
蔡浥听她这么问,停了一会儿,才道,“那是多年前的事了,那时主子刚中毒,每日只能待在竹楼中静养,除了偶尔见见太阳,什么都不能做,那种日子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其实很残忍的,也是在那时,孟大小姐因为迷路,误打误撞闯进竹了楼阵法,被主子给救了……从那后,两人就渐渐地成了不错的玩伴。”
“后来呢?”
“后来,孟大小姐生母过世,孟大人另娶了继室,听闻那继室以前还是孟大人的外室,又养着个比孟大小姐小不了几天的二小姐。那位孟夫人很会调理人,从她进门之后,孟大小姐就再没来过竹楼了。”
“我明白了,启程吧。”陆念锦说道。
蔡浥跳上马车,用力一甩鞭子,马车就像离弦的箭一般朝着官道疾驰而去。
车厢中,陆念锦靠在大迎枕上假寐,心里却远没有脸上那般平静。
之前,她一直猜测孟清庭跟她是同乡,或者她背后哪个人跟她是同乡,但是经过这两天的事,还有蔡浥刚才的说辞,她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比起穿越,孟清庭更像是穿书,或者重生。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既知未来,又知过去的事。
想到对方也许清楚她的一生,知道她所有的底细,陆念锦不禁后背生凉。
看来,在将孟清庭彻底解决前,她还是要继续低调,不然,谁知道哪天就会被她拖下水……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城门处停下,蔡浥朝城墙上的守城卫亮出国师府的腰牌。
守城卫立刻开启城门,恭恭敬敬地将两人迎了进去。
进城后,马车又跑了半个时辰,才在太子府后门停下。
蔡浥将陆念锦扶下车,又亲自将她护送进去,看着东暖阁的灯火亮了,才纵身离开……
暖阁中,秦嬷嬷在寝房守了一天半,终于等到陆念锦回来,她走上前,正要询问几句。
陆念锦却不等她开口,就哑着嗓子道,“嬷嬷,我累了,有劳你唤人准备汤浴,我想赶快洗洗歇下。”
秦嬷嬷闻言,盯着陆念锦发红的眼圈儿又看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默默离开。
没多久,洗澡水就准备好了。
能容下三个人的黄杨木大浴桶中,陆念锦一个人泡在里面,洗了一会儿后,她身子突然往下滑去,一点一点地将自己沉在浴桶中,在水没过头后,闭上了眼睛。
在外面守门的秦嬷嬷借着屏风上的人影,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吓坏了,她再顾不上别的,惊叫了一声就朝屏风后走去,一面伸手将陆念锦往出捞,一面急声道,“姑娘!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过不去,非要想不开!”
陆念锦被秦嬷嬷捞起来时,是一脸的茫然,她抹了把脸上的水渍和花瓣,朝秦嬷嬷看去,“嬷嬷你在说什么,谁说我要想不开了?”
秦嬷嬷板了脸,“没有想不开,那姑娘怎么把整个身子都埋进水中?”
陆念锦无奈道,“我只是想将自己洗的干净一点。”
秦嬷嬷不信,她又看了陆念锦一眼,这次却是僵住了,她狠狠变了脸色,盯着陆念锦身上大片的青肿痕迹,颤声质问,“姑娘,您是因为被人……所以才畏罪自裁?”
“嬷嬷!”陆念锦见秦嬷嬷越想越过分,忍不住肃了声,拿出主子的款儿,道,“我说了,我没有自杀的意思,至于我身上这些痕迹……”
她停顿了一会儿,低声道,“就和大慈恩寺那件事一样,只不过这次是国师被下药。”
秦嬷嬷听陆念锦解释完,她差点合不拢嘴,过了好一会儿,才黑着脸点了点头,道,“姑娘不是想寻短见,那老奴就放心了……至于和国师的那两次,姑娘你想想,除了老奴,应该再没别人知道罢?”
陆念锦点了点头。
秦嬷嬷松了口气,“没人知道就好,没人知道就好。上次就不提了,这次,老奴明儿就出府去给您抓副避子药,姑娘你记住,等喝了药,这事儿就算过去了,神不知过不觉,您照样还是清清白白的怀德太子妃。”
陆念锦听秦嬷嬷这般说,胡乱地“嗯”了一声,道,“嬷嬷说的我都省的,只是避子药就不用你出府去买了,我自己等会儿去药房煎一副来吃就好了。”
“倒是老奴糊涂了,竟又忘了姑娘也是大夫这回事。”秦嬷嬷拍了下自己脑袋,说道。
两人低低的交谈着,以为夜半无人,没有第六耳,若全然不知,起夜的楚拂刚好从窗口经过,稍一竖耳,就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是夜,陆念锦给自己全身都涂了药,又煮了碗避子药,一口饮尽了,才回房歇下……
次日起,她又开始去观平殿抄经。
一来给先太子祈福,二来也为了定自己的心。
转眼,时间便过去了一个月。
这天,她抄完三遍祈福经,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