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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实在不争气,就发话说,不许人管他,叫他自生自灭,饿死了就拖臭水沟去,没多久,老头驻别的工地去了,这边扔给副工头。那会儿也真是没人待见那小子啊,大家都是在外头奔生活的,哪个有闲心去管教个孩子。他在外头浪荡了几天,突然跑回来了,说要做小工,那年月,小工一天才挣二十五。老头儿早撒手不管这摊子了,他就是个死拼力气,这么干了两年多,突然有天跟在老邢身后学钢筋,整个建筑队只老邢一个一级工,而且他从来不带徒弟,一手技术捂得严严实实,他就在旁边看,完了自己琢磨,从绑扎开始,全部自个儿折腾,我们歇工的时候,他就拎着图纸和圆尺跑工地上,顶着日头对着钢筋摸索,哪条梁的编号是多少,上筋有几根,下筋有几根,大小各多少,跨梁有多大,箍筋直径有多大,边数边量,我记得他兜里揣了个小本子,上头记得密密麻麻的。你别看他现今技术过硬,自己组了这个建筑队,可里头有多少苦,你们这些小娃子啊,体会不到噢。”
老夏感慨了一番,拍了拍小四儿的头:“好好学吧小子,下得功夫还是不够,有师父肯教,多好的事儿,把握机会啊。”
小四儿极少听人说师父的往事,如今忽闻老夏这一番话,让他的内心颇为震荡,久久不能平复。低头瞅瞅手中的图纸,边角处做着各种标记,是师父的手笔。师父的手糙得很,掌心的茧子一层叠一层,十指骨节粗大,冬天的时候,指尖常常缠着胶带,以防皮肤皴裂,但这手写得一笔好字,他很是羡慕,曾央了师父教他,师父却买了本字帖给他,说照着写上十本八本的,就会了,他倒是听话,但也只坚持写了四本。这份耐性和辛苦,他终是赶不上师父。
老夏坐了一会儿,突然问小四儿:“前阵子老来工地找你师父的那个女的,这几天不来了哈。”
小四儿闷头说道:“师父不让她来了。”
“怎么地?不是处对象么,又送饭送菜送汤送水的,还别说,小娃子手艺挺好。”老夏说着,禁不住砸了砸嘴。
小四儿抬头,迷茫地看着老夏:“啊,师父要结婚了吗?那个是师娘?”
老夏搓了搓手,说:“你天天在他跟前儿晃都不清楚的事儿,我又怎么知道?不过八九不离十吧,他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小四儿啊,你也快点长,等年纪到了,求你师娘介绍个漂亮的姑娘做老婆。”
小四儿老受他调侃,早就习惯了,但论到男婚女嫁上,仍是不免害羞,老夏见状哈哈大笑,伸手捏他的脸,调侃道:“真是个小雏子儿,还没真刀实枪呢,你说你脸红个啥呀!”
小四儿脖子一梗,拍掉他的爪子:“滚你的蛋!”
老夏又是一阵大笑,按着他的脑袋一顿揉搓:“小子硬气了哈,敢骂我了。”
陈默蛰伏了几天,攒足了力气,又恢复了她的追求计划,这回她走邦交路线,从周家林的身边人下手,一个个地笼络。有时候周家林不在工地,她也来,跟大家混在一处,晚上去吃路边摊,人人都照顾到,她人生得漂亮,又活泼开朗,叫讲笑话就讲笑话,叫唱歌就唱歌,喝酒划拳毫不含糊,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众人对她都赞不绝口,只等着周家林宣布喜讯。
周家林却只当没看见,后来被人问起,随口回道:“别乱搭关系,她是我邻居的亲戚家的侄女,小孩子闲着没事儿干跑来玩儿的。”
小四儿忽然来了一句:“她长得好看。”
周家林抬手抽了他脑袋一巴掌:“长得好看的女人多了,难道你个个都喊师娘?去,画图去。”
小四儿回头跟陈默复命:“姐,这事儿我不敢帮你了。”
陈默笑着说:“不要紧,你瞅着机会帮我说句好话就成,”
小四儿吃了她不少好处,不替人办事心里过意不去,但瞅见师父最近一直面色发黑,似是忍着极大的怒气,便不敢说话了,上次抽他的那巴掌,直打得他脑袋发懵。也不知道是谁惹着他了,生那么大的气。
这天下工,周家林带了小四儿回家,指了书架上的书跟他说:“把左边第三格第四格的书啃完,回头给我写总结,不限顺序,不限时间,不懂来问我。”
小四儿望着那两格砖头一般厚的书,暗自咋舌,过去抽了几本,见都是些建筑书籍,还有一些是设计,里头的书页起了厚厚的毛边,应该是被翻过很多次,他捧了一本席地而坐,只看了两章,便听师父喊他:“走,带你去吃饭。”
小四儿跳起来跟上去,两人出了门,却不是下楼,而是敲了对面的门,小四儿站在周家林身后,见防盗门打开,里面探出个脑袋来,是个女的,长得比陈姐还要好看,那人没让他们进屋,只拎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们,目光里尽是不悦,紧随着,她那嫣红的唇吐出一句:“周家林,你怎么又来了!”
第16章
周家林并不理会秦青,伸手推开半开的门,径自进了屋,秦母正端了碗汤从厨房出来,见着周家林,顿时眉开眼笑,一扫方才的阴晦:“家林,快来,快来坐,尝尝我煲的汤,昨儿跟楼上老李婆学的。”
秦父偷偷给周家林使眼色,表示那汤很难喝,转过头却淡定地接过汤碗,淡定地喝光。
秦母笑眯眯地看着周家林身后的小四儿,说:“这小伙子长得真精神,就是你那小徒弟?叫什么名儿?”
小四儿忙回道:“我在家排行老四,喊我小四儿就行。”
秦母热情地让人坐下喝汤,说是温补的,夏天气躁,人容易脾胃不调,需要补充这个那个,秦青默默地陪着秦父默默地吃饭,那边的周家林则不时地应上一两声,主管不冷场的小四儿很是活跃,一撇往日的腼腆,跟秦母两个大论中医经,不过是一个讲,一个听。
饭后秦青收拾碗筷,小四儿要去帮忙,被秦母拉住:“你姐姐今天犯了错,被罚洗碗,别人不许搭手,来,咱们坐一边儿看着。”
秦青听了这话,鼻子差点气歪了,多大点儿个事啊,至于这样在外人面前落她的脸吗?这是自个儿亲妈吗?但当着那对师徒的面,她不好跟亲妈计较,只是闷着头将饭桌收拾了,然后躲进厨房洗洗涮涮,心里却实在不痛快。
秦父不顾秦母凌厉的眼神,拿着杯子溜溜达达跟进去,把门掩上,悄声说道:“闺女,生气啦?”
秦青麻利地戴上胶皮手套,往洗碗池里挤了一长条洗洁精,不做声。
“你妈也是操心你,她气不顺,你就让她逞个口舌之快,以后该怎么样,不还是你自己做主么。”秦父哄她道。
秦青懒得听这些,扭身把老爸推出去:“你快出去喝茶吧,别烦我了。”
秦父被赶出厨房,仍是眉眼带笑,秦母却哼了一声,骂道:“贱骨头。”
小四儿不明所以,但也察觉到这家人的气场不是太合,他偷眼去瞧师父,却见他正摆弄着象棋,蓄了势要与秦父厮杀,他不知该提个什么话题,只得乖乖地陪着秦母看肥皂剧。
秦母无聊地看了会儿电视,突然问周家林:“家林,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小陈,跟她处得怎么样?”
周家林手里拿着两枚棋子,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抽叠游戏,听秦母这么一说,沉声回道:“小陈比我小七岁,年龄差的有点大了。”
秦母叹气:“我也是担心年纪这点,不过小陈人挺好的,会过日子,说是才工作了几年,嫁妆都攒好了。不像我们家青青啊,离了我跟她爸,都不知道能不能吃上饱饭,让人操*死了心。”
秦父不乐意听了:“我闺女举世无双,人长得好,又聪明,还做得一手好饭,包得饺子皮儿薄馅儿大,味道好。”
秦母斜了他一眼,说:“嫁不出去,有啥用!”
周家林举棋过河,吃了秦父的车,秦父一愣神,叫道:“哎呀,重来重来,我没看见,这一步不算。”
“家林你不要和他玩,臭棋篓子。”秦母一边换台一边挖苦。
秦父成功地毁了棋,笑呵呵地对妻子说道:“玩的就是这个乐趣,你不懂。”
秦青把厨房收拾干净出来,见秦母依旧黑着一张脸,她心里有点小烦躁,拿毛巾擦了擦手便回房了。那个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总往她身上瞟,她现在不耐烦应酬他,眼不见为净,再者说,他已经有了个如花似玉的女朋友,还拿那种眼神看她,吃定她不敢声张么?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