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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老太太气急败坏,不由得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邵心萍,计侯爷愈发心疼,苦苦劝慰母亲,却是无论如何不肯退让一步。
大门突然“哐啷”一声被人从外边推开,只见计夫人用帕子捂着脸亦大哭着进来,扑在老太太面前求老太太做主,又含泪质问计侯爷,他这么做是要将自己置于何地?可曾想过自己的感受?自己为计家生儿育女、孝敬婆婆、服侍丈夫、十多年来勤勤勉勉操持家务,打理一府上下里外多少事务,究竟有哪里对不起他们计家的?他要这样来折辱她?让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同她这个大理寺卿的女儿同为妻室?既然如此,他当初何苦要答应这门亲事?倒不如当初让她死了算了,也好过今日受这等侮辱!
计夫人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悲凉,不由得大哭起来!计老太太见了,脸上挂不住,又气又愧,忍不住也掩面大哭。
吴妈妈、江妈妈、春喜、春兰、春芳、紫苏、薄荷等慌忙上前劝的劝、扶的扶,再有计世澜、苏姨娘、计子茜姐妹三个都惊动了忙忙赶过来,一时间,静宜园中好不热闹。
计老太太见儿子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跪在面前,不由得拍打着坐垫恨声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让晚辈们都看了笑话还嫌不够吗?滚,滚出去!你死了这条心吧,这件事往后提也不要再提!那贱人想进我计家做平妻?门都没有!便是做个妾,我也不依!”
计侯爷满面痛苦,他知道自己提起这事母亲会生气,可没想到会气成这样!眼看计老太太浑身哆嗦,气色都变了,计夫人更是哭得几乎岔了气,衣裳揉搓得尽是褶皱,情知今日难以再说劝,便默默的垂首起身。
“爹……”计子清忍不住走过去站在计侯爷身边,面上神情十分惶恐。在她看来,邵心萍已经死了,便是牌位进门做平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满以为便宜爹一答应这事便是板上钉钉的了,不料老太太和计夫人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
计世澜兄妹听祖母这么一说方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脸上无不露出气愤难当的神情,计子茜指着计子清怒声道:“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在爹面前嚼舌头根!不要脸!你简直无耻!”计子茜气愤难当,扑过去就要打计子清。
计子清听老太太那么一说心中本就不安忐忑,此刻对上计子茜这恶狠狠的目光和架势情不自禁起了几分惧意,见她朝自己扑过来吓得尖叫一声,叫了声“爹!救命!”便往计侯爷身上扑去。
计侯爷亦是大惊,他想也未想,便挺身将计子清护住,抬手一格,欲挡住扑过来的计子茜。
计侯爷本是习武之人,力气不小,此时心头情绪激荡力道控制不稳,计子茜又来势汹汹,他没料到这一格,竟将计子茜格得跌到在地!
计子茜的身子砰然触碰上冰凉坚硬的地板,呆了一呆,又羞又气又难过,双手掩面“哇”的一下放声大哭起来。
“计秉毅!你好狠的心,难道茜儿不是你的女儿吗!”计夫人疯了似的尖叫起来,一阵风奔过来要同计侯爷拼命,不管不顾的对着他又撕又打。
端庄贤淑又如何?劳心劳力、掏心掏肺又如何?在别人眼里,终究不如那一抹早已逝去、化为黄土的背影!她受够了!他既然无情,便也休怪她无义!
第188章 太妃插手
“你这贱人,你同你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计世澜瞪着计子清,眸中恨不得喷出火来!计子清吓得脸色苍白,跌跌撞撞的向后退步。计世澜愈加愤恨,扬起手大步流星向计子清走去,揪起她的衣领“啪、啪”就是两个响脆的耳光!
计子清立刻杀猪似的尖叫哭喊起来。屋子里乱成一团!
苏姨娘突然惊惧的大叫起来:“老爷,老爷!夫人!老太太晕过去了!老太太晕过去了!”
“老太太!”
“老太太,醒醒呀!”
吴妈妈、春兰等慌了手脚,围着老太太大哭起来。
计侯爷和计夫人一怔,惊叫“娘!”、“母亲!”奔了过去,又是顺气又是掐人中,又忙着请太医……
第二天,计家又成了上京的头条,众人闻知,无不叹息。都说这定是邵心萍心有不甘,回来报复,故意要搅得计家鸡犬不宁。
寿阳太妃得知此事心里十分不快,特意派了轿子前往忠勇侯府接计子清过府一叙,送她回府时,顺带赏赐了许多首饰衣料并吃食等物。
上京众人见了,便也不敢再说邵心萍的不是,有的却又转而说起计夫人的不是来。说那邵心萍早已死去,便是请了牌位过府又如何?不过是个名头罢了!况且这邵心萍又不是个有娘家背景的,且计子清是女儿又不是儿子,计夫人闹成这样,着实有点儿小题大做了!于是许多人都觉得。计夫人到底也是个女人,未必有以前做出来的那样大度贤良。
计侯爷开弓没有回头箭,此事既然已经提了出来,又有先前计子清所言邵心萍“托梦”在先。计侯爷仿佛认了死理,说是他已经对不起邵心萍,令她死后尚且不得安生。他这一生一世都没法原谅自己,一而再苦求母亲成全。
计老太太一面在心底埋怨痛骂邵心萍,一面心疼儿子,一边又是憔悴不堪的儿媳妇,老人家心里也十分不好受,最后终于退了一步,勉强同意将邵心萍以妾室的身份将牌位抬入侯府。
可计侯爷却不肯如此委屈了邵心萍。邵心萍是他的妻,而不是妾,当年他浪迹江湖,不幸遭人暗算,是邵心萍救了他。照顾了他两个月,方才令他捡回一条命。孤男寡女一同生活这么久,况且又上药换药有了肌肤之亲,他亦喜她温柔善良,不愿她名声为人诟病,兼之先前又在母亲那里得过可以自主婚事的承诺,便一面托人上京向母亲和兄长禀知此事一边托了媒人上门,三媒六聘与她成了亲。
二人本打算婚后他身上的伤完全痊愈便回京见过高堂,不料两月后却又发现邵心萍有了身孕。于是只得留下安心养胎。
那一段日子,实是他这一生中最美好幸福的日子。那时以为,此生永远可以如斯岁月静好,风景如画。谁想在邵心萍身孕六个月时,他突然接到家书母亲卧病的消息,命他即刻上京。却是只字不提邵心萍。他当时心慌意乱也未曾多想,两人匆匆告别,从此,一个往北,一个在南,此生此世,永不相见!如今每每思及一次,他的心便要痛上一次。可是再痛又如何?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所幸,老天爷终于起了悲悯之心,将她和他的女儿,这个有着他们共同血脉的女儿送回了他的身边!让他那一腔不甘、不忿、痛至极致亦悔至极致的心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寻求慰藉的方向。试问对这个女儿,对这个心萍留给他的唯一血脉和念想,他怎么能不上心?怎么能不心疼?
计侯爷见母亲终于退了一步,心情大振,觉得自己仍然可以努力努力,因此陪着万般的小心翼翼,做小伏低,将好话说尽,就是就是不肯让步,求母亲答应他的请求。
计夫人那边,闻知此消息立刻就病倒了!所谓的贤良,所谓的大度,这时候她还要来做什么!只要这件事变成真,她立刻就会成为上京贵妇们眼中的笑话,或者成为人们同情怜悯的对象!
她贾丽君什么时候需要旁人的同情怜悯了?绝不!
这一根压抑在心头十几年的刺,也是时候来个彻底的了断了!
第二天计夫人强撑着给老太太请安,眼睛肿得跟桃儿似的,面色黄蜡,容颜憔悴,面上敷了厚厚一层粉也挡不住。她却仍是强颜欢笑,收拾打扮得干干净净妥妥当当,在老太太跟前侍奉。
老太太见了这般心疼愧疚不已,拉着她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嘴唇哆嗦了半响,终是长长一叹,劝她后退一步。
计夫人随即痛哭不已,跪下向老太太哭诉道:“老太太明鉴,媳妇不是那等拈酸吃醋的,若是侯爷想要纳妾,媳妇二话不说,明儿便可为侯爷抬回来两房可心可意的侍妾。可是这邵心萍,她跟侯爷的关系老太太您是知道的,整个上京又有谁不知道?侯爷这么做,这不是给妾身没脸吗!已经过了十几年了,她的女儿也回府了妾身当成亲生女儿在教养,侯爷还待怎样?若是那邵心萍的牌位进了门,老太太,您让妾身今后还有何脸面见人!妾身为侯爷生儿育女、打点侯府十几载,却比不过人家一个念想!媳妇是失德还是不贤还是怎的?给人生生比到了泥里!老太太,媳妇也是要脸面的人呀!不说为媳妇脸面着想,侯爷也该为儿女们着想吧?老太太不知道,为了这事,世澜已经两天未曾出府了,就连媳妇——下人们看媳妇的眼光,都不一样了!”计夫人一边诉一边用帕子捂着脸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