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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告诉晴晴自己出门前已经吃过东西了,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也是种享受。
晴晴问他:“星期五为什么不上班?”
“昨晚我值班,今天算换休。”
她盯着他的面庞仔细观察,“那你肯定没睡好,眼圈都是青的。”
她明晃晃的眼睛像通了电,照到哪里哪里就一片麻栗,钟波真想问她,“没人告诉过你,你的眼睛会放电?”
他咳嗽一声:“你说要请客,我以为你只是客气一下。”
晴晴瞪起眼睛,“我从来说话算话!前几天太忙脱不开身,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联络你。”
“为什么挑今天请我?”
她耸耸肩,“今天刚巧有空,而且我不想再拖了,我一直记得,我欠你一个人情。”她瞟了钟波一眼,“每天早上醒过来就会想到,欠债的滋味不好受。”
钟波失笑,“真是个有责任心的姑娘。”
菜上桌,两人边吃边聊。
经过上次的帮忙,晴晴对钟波的敌意早已烟消云散,钟波也把破案的事完全搁在一边,与她分享着各自生活里的趣事,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日子还不算枯燥乏味至极,至少还有感受幽默的知觉。
“介意我问个问题吗?”钟波扬了下筷子笑着道。
“说吧。”晴晴正津津有味地剥龙虾。
“你……是不是经常去泡吧?”
晴晴剥虾的动作缓慢下来,垂着眼皮说:“不,平时很忙,没时间去。”
“那么,那天晚上……”
晴晴用湿巾擦了擦手指,抬起头来,“那天我不太开心,就想找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独自呆着。事先也没想过要和你……” 她的脸色陷入难堪,“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
“我没这个意思,”钟波也有点乱,“……为什么不开心?”
晴晴深吸了口气,调开目光,“还不是因为翟亮。”
钟波的心仿佛被触动了一下,不太舒服,不清楚是因为这个尚未破解的案子,还是因为晴晴提到翟亮时那惆怅的表情。
“我们在一起也就一年,”晴晴开始述说,“可这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吵架怄气。”
“那天晚上也是?”
“不,就在前一天,我和他分手了。”她神情黯淡,“我不想再为他烦心,也许我跟他真的不合适。”
钟波推算了一下,晴晴所说的分手时间,正好就是岳原遇害后那天,他心念一动,“是不是因为他把你抛在了路上?”
晴晴扯扯嘴角,“当然没那么简单了。”想了片刻说,“翟亮做男朋友是不错,但他不适合做谁的丈夫。我年纪不小了,希望能找到一个倚靠,跟着他,我看不到这种可能性,不如回头是岸。”
钟波本想把话题引到岳原的案子上去的,但晴晴的思路与他完全不在一条道上。她美丽的面庞此刻忧郁朦胧,让钟波无法继续下去。
晴晴忽然笑了一下,“咦,你怎么不吃了?”
钟波已经饱了,他下意识地又看了眼时间。
晴晴这才想起来,“哎呀!你刚才说过要出门的,不会耽误你忙正事吧?”
钟波琢磨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摇头道:“今天不去了。”
晴晴好奇,“你原来打算去哪儿?”
“去……培智学校,看我儿子。”钟波微一沉吟后说了实话。
晴晴笑容淡了一些,转而多了几分同情,“你儿子好点没有?”
钟波摇头,“可能一辈子也好不了了。”
“怎么会这样?”晴晴喃喃地问,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面钟波提起儿子时痛苦的声音。
钟波喝光杯中的清茶,却似喝下去的是酒,有了倾诉的欲望,“你不想知道我怎么会有这种下场的?”
晴晴无措的目光向他投来,声音也变得小心翼翼,“是意外吧?”
钟波哼笑一声,“对,是意外。”
他给她讲了自己的故事。他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跟她说这些。
晴晴听得很认真,听完后又变得很温柔,“这不是你的错。”
“我不知道。”钟波低头望着空杯,“以前我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对的,儿子出事后,我才想到我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丈夫。即使我在做‘正确’的事情,对我又有什么意义?我整个人都是空的。”
“就因为这个,你退出了警队?”
钟波点头,“我没法安心做事,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怀疑,我不认为我还能破得了案子。”
晴晴沉默了很久,忽然问,“那岳原的案子呢,你为什么一直在查?”
“正好撞我手里了,而我又……” 他瞥她一眼,“刚巧发现一些疑点。”
他没告诉晴晴曾经在医院看见翟亮安慰林惜,他不认为她听了这些细节会愉快。
“你在怀疑翟亮对吗?”晴晴盯着他,“那天晚上你在夜总会问了我很多有关他的情况。”
“你都告诉翟亮了?”
她抿了下嘴唇,不作声。
钟波便也对这个问题保持缄默。
“可我不认为翟亮会杀人。”晴晴终于又说。
“你很了解他?”
晴晴又抿了抿唇,钟波发现她只要一不安就会做这个小动作。
“我抓过的嫌犯,家属或邻居都不认为他会犯罪。没谁生下来就注定是罪人,很多案件也是当事人一时冲动做下的。”
“别人也许会,但翟亮不会。”晴晴固执地坚持。
“那他为什么会坐牢?”钟波不悦地反问,“他捅下去的那一刀如果再深半公分,那人就死了。”
晴晴咬唇,“可他不是没死么。”
钟波无语地盯着她看了会儿,不再与她争辩。
过了片刻,晴晴说:“我觉得你跟翟亮有些地方很像。”她声音柔和了许多,“可能你不喜欢我拿你和他比。”
“无所谓。”钟波声音沉闷。
“你们外表冷冷淡淡的,但心地都不坏。”
钟波轻哼,“因为我跟他都给你解过围?”
“你可以这么认为,我做人很简单,谁对我好,我就会对他好。不过你们两个不光只有这一点像,”她停下来,见钟波没反驳,继续道:“你们都很聪明,而且心气儿挺高。”
钟波不禁笑,“我心气儿高么?我是个被抛弃的人,容不得我清高。”
“口气也很像。”晴晴白他一眼,“你们都受过不小的打击,而且喜欢把不愉快的事牢牢记在心里。”
钟波不吭声了。
“如果你儿子没出事,你现在一定还是个出色的刑警,至于翟亮,如果他没去坐牢,现在大概已经大学毕业,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听上去不错,他为什么为了几千块把自己送进牢里?”
“冲动呗!男孩子十八九岁时正是舞枪弄棒的年纪,做事哪管什么后果!”她一副很能理解的神色。
“他后悔过吗?”钟波问。
晴晴挑了下眉,“不知道,他没说过。他很少提起坐牢的事,但那件事让他一蹶不振,这谁都看得出来。其实,谁一辈子能一帆风顺呀!”
她脸上陡现沧桑,“就说我吧,从小跟奶奶一起生活,别人都有爸爸妈妈照顾,我的父母只顾他们自己,很少想到我。奶奶年纪大了,很多事情我只能自己摸索着做,跌倒了,原地爬起来,拍拍干净身上的灰接着朝前走,我很少掉眼泪,哭有什么用!我也不羡慕别人有这有那,老天爷既然只给我这么多,那我就靠这么多活下去。”
她说话铿锵有力,有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说得兴起,她忍不住去掏烟,问钟波要不要,他摇头。
他看着晴晴把烟点上,深吸了一口。
“我有过三个男朋友。”她美美抽了口烟后继续说,“第一次失恋时,我痛苦到自杀。但我没死成,后来想明白了,我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别人身上,我死了,不会再有人记得我,只有奶奶会伤心,何必呢。后来再分手,虽然也难过,但很快就想开了。”
她双肘撑在桌上,微眯起眼睛来看钟波,那副姿态要命的诱人,他的视线在微蓝的烟雾里变得朦胧。
她又说:“我活得比你和翟亮都结实,知道为什么吗?”
钟波盯着她。
“我不像你们对生活还有想法,你们现在活得痛苦是因为理想破灭,而我,根本就没有理想。我唯一的指望,是让自己能好好活下去,如果哪天死了,有人能替我收尸。”
钟波探手扯下她嘴边的烟蒂,在烟缸里揿灭,“小小年纪,不许胡说。”
她咯咯笑起来,无所顾忌,有种放肆的美。
结账时已经快三点,坐在柜台前的收银员朝他们露出疲倦的笑容。
出了门,钟波问她,“要不要我请你吃晚饭?”
晴晴连连摇头,“吃不下了,我连明天的早饭都提前吃了。”
走到三岔路口时,钟波意识到分手在即,心里竟涌起不舍,他犹豫着要不要请她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