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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比另一边的火炮快上几倍,甚至也远远快过鸟铳打放,布囊默算过,鸟铳打响六轮时,这边的火炮已经打了九轮,三十六颗铁弹在骑兵阵中杀伤岂是等闲。
再加上鸟铳不停,明军的火力输出远远压住了这边绵软无力的骑弓,蒙古人的骑弓力道越来越小,能用重骑弓射长大扁头猎箭或是重头铁箭的已经寥寥无已,弓箭的力不足,箭不够重,就算射的准又如何?
排在明军前列的战兵挺进极快,也有不甘失败的蒙古骑兵不停的回射,箭矢如雨而落,可惜根本穿不透明军的铁甲,但闻叮叮当当的声响,箭矢能成功射伤甚至射死的弓手却是屈指可数。
明军的长枪阵列也是十分齐整,哪怕是快速向前推进,长枪仍然稳固如墙,有一些骑兵想趁隙突破,前往攻击在长枪阵两翼的鸟铳手,却是被稳固的长枪阵列死死挡住,射箭也是无用,每一个长枪手都是身披银色锁甲。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布囊仰天长叹,被他的亲信们裹挟着,俯身在马背上,向着北方疾驰而走。
素囊则是完全的害怕和惶恐,和布囊不同,他没有太多的战争经验,眼前弓手的表现在他眼里就是明国边军的正常表现,他心中只有害怕和后悔,这一次贪欲太大攻入明国边境,如果明军不依不饶,深入草原讨伐,还不知道后果如何。
另外便是心痛,眼前的披甲部下和部落牧民死伤惨重,战场上一片狼籍,多少兵器和战马都丢在地上,这一战过后,拥众近两万丁的素囊可谓被打断了脊梁骨,此役过后,素囊觉得自己再没有资格挑战汗位了。
唯一值得慰藉自己的就是留在新平堡的那些甲骑和牧民,为了迷惑堡中明军,有近万部民和甲兵留在北边,现在沿途收拢逃走的部下,回新平堡赶紧退回草原,只盼明军不来追击就好。
在炮火延伸之后,布囊和素囊这两个台吉先逃,还有一些小台吉也跟着跑了,旗帜全部丢弃,后阵乱的也跟一锅粥一样,前阵的骑兵当然也是想跑,可是他们自己乱的厉害,有不少地方已经被大阵咬住,急迫间脱身不得,到最后所有的骑兵终于全部崩溃了,完全没有一点组织的逃走,人和马自相撞在一起,甚至为了夺路而逃而自相残杀,泥泞的农田里也全是散乱奔逃的骑兵,有一些骑兵往水渠和河流里纵马而落,有人连同自己的战马一起被淹死了,更多人在顺流而下,只有少数幸运儿越过河渠,开始往北边的来路急速奔驰。
朱大勇已经换了三把刀,砍死的人有多少自己也记不大清楚了,在他身边的战兵多半都已经呼吸沉重,如果能解下头盔和铁甲,相信很多人都已经汗透重衣,铁甲里恐怕能倒出水来,不过在兴奋的情绪鼓动下,战兵们还是沿着战线迈步向前,不断的追斩那些还在混乱中的骑兵。
长枪手和鸟铳手们相应要轻松许多,他们的锁甲只有十余斤重,并不怎么影响到体能,所以战兵已经让开大段通路,由长枪手和鸟铳手继续稳步向前,如绞肉机一般,不断的绞杀着敌人。
已经有大股大股的虏骑投降,炮组这时候也停止了炮击,一则是虏骑越逃越远,三百到五百步内已经有弓手与虏骑混杂,双方成犬牙交错的状态,炮击容易伤到自己人。另外就是连续打放多轮,青铜所铸的炮声虽然较铁质炮身不容易炸膛,但也经不起这般高强度的打放,需得稍停片刻,等炮身冷却一些后方可再用。
不过这一次的战事肯定是用不着了,虏骑已经败逃了。
“孙黑……孙把总,你看,那边的几个庄子上的人都出来了。”
汤望宗的脸被熏的厉害,左脸侧似乎还燎出了一串小火炮,他的上半身也被汗濡湿透了,整个人都十分狼狈。
站在几门炮最近的地方,落得如此狼狈也是理所应当。
汤望宗一边和孙耀说话,一边也是把自己耳朵里的耳塞给拔了出来……炮兵指挥官和炮组成员都要戴耳塞,虽然现在的铜炮不及后世的诸多火炮威力巨大,但响动可也是不小,开始时炮组没有经验,试炮时离的太近又没有耳塞,当场有一人耳朵出血,后来一耳失聪,只得安排退役荣养,眼前这防护也算是从教训中得来的经验。
“叫百姓也表现一下也不坏。”孙耀并没有安排太多人手在四周,王长福和梁兴同样也没有,面临主力决战提前分兵,就算胜算极大也没有这样做的,只有少数的轻装步兵混编旗队被放了几个在四周,可以成为百姓中的主心骨。
汤望宗笑道:“自从有咱们,四周的尚武之风大盛,人人均是加入弓手为荣。这和当边兵或是卫所军被人看不起完全是两回事。”
孙耀正色道:“咱们的弓手俸禄优厚,待遇极佳,军容齐整,军纪森然,是以被人尊重。”
他知道汤望宗有些疲沓刁滑,所以一有机会孙耀就会点汤望宗两句。
“知道了,知道了。”汤望宗笑骂道:“听说军法也要成立一个司,不知道调谁当司官,这个当口明显是上头要更重军纪,我不会触这个霉头。再说,就算平时无事,也没有给自己找麻烦的道理。”
眼前的一切其实是很赏心悦目的,虽然孙耀和汤望宗名义上只是团练弓手,是乡兵,但经过这么久实在的军事训练,没有人会把自己不当军人,况且不论是训练还是具甲或是别的装备,边军也没有资格与弓手们比较,李庄这里,不论是军官还是普通的弓手,都有一种军人的自觉和荣誉。
“保家卫国,不过就是如此了。”孙耀喃喃而语,汤望宗十分赞同的点着头。
四周到处是北虏丢弃的旗帜和乱跑的无人战马,有一些北虏淹死在河流里,尸体顺流漂浮,有一些深陷农田,放弃所有物品和战马,赤足奔逃,更多的人两手抱头,战栗着跪伏在地上,乞求饶命,这样的场景,委实是叫人心头大快!
更多的百姓也涌了出来,在小队弓手的配合下追赶着那些狼狈在农田和水渠之间亡命的北虏,诸如叉子铁耙一类的物品招呼上去,饶是那些北虏矮壮身材,个个吃牛羊肉喝马奶弄的体格健壮,但在这些普通的大明百姓面前,却是毫无还手之力,不一会儿,那些蝼蚁般的逃亡北虏几乎被扫荡一空,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向北再逃,越过河流,终于跑的不见踪影了。
到了黄昏之前,战场也打扫完毕,所有的司级和百总级别的军官们也汇集到了一起,大家的脸上也满是笑意。
第331章 念头
整个战场,只有北虏和马匹的尸体还没有打扫,北虏的首级当然是要砍下来的,有一些还没有见血成功的商团弓手们被强迫着去做这样的苦力,用来锻炼心志,这当然已经是巡检司的传统,只要当弓手就免不了这一遭。
战场上呕吐的声响也是此起彼伏,军官们倒也没有太多责怪,毕竟砍脑袋已经够血腥,一般人的接受能力有高有低,不是每个人都能从容拿刀在同类的脖子上比划,然后在鲜血四溅中断颈骨,再把首级使用拗下来的。
况且战场上也实在太过血腥了!
军官们都在埋怨炮局的局总汤望宗,王长福也唏嘘道:“某当年当兵十余年,战事也打过几次事,比眼前这战场更血腥和恐怖的,也是真的没有见过第二个。”
面对各人指摘,汤望宗只有坦然微笑,倒是刚刚右翼的炮局指挥有些难堪,那边有的是佛郎机,虎蹲炮,盏口炮,二将军炮等等,加起来有数十门之多,不过打起来的威力却是远远不及这边的四门铜炮,两者相差太远了。
明军旧有的火器,只有大将军炮威力还过的去,不过那也不是野战炮,用的车架十分笨重难行,而且炮身固定,不便调校炮口,用来攻城是修筑炮台,用垫木之法调校炮口和稳固炮身,比眼前这四门铜炮来,相差的也不止一筹两筹。
战场上,特别是刚刚直面左翼炮组的地方,到处都是被打烂的尸首,比起刀剑砍的死尸,被火炮打中的死状就更加难看和可怖的多,胸口整个打烂的,整个人打的没形状了,或是整颗脑袋被打成烂西瓜的比比皆是,这样的场景,委实是叫新人难以承受。
商团的弓手们真是一边干呕,一边拿着手中的腰刀砍下首级。
北虏的首级还是值钱的,俺答汗闹的厉害时,一颗北虏首级最少十两,多则二十,三十两,现在北虏渐渐消停,首级最少也有五两到十两,这赏银是京师兵部直发下来,上头也不会克扣,这一笔收入也不算少了。
一颗颗血淋淋的首级渐渐汇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