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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典感动亦无奈的道:“下官亦如阁老般所想,然而国朝大政已非吾辈可以定夺了!”
走到廊檐下送走朱大典后,方从哲已经十分疲倦,不过今日解决了致仕难题,退职后不至于有反攻倒算和麻烦,这一点倒是叫他十足欣慰。神宗中晚期后开始怠政,在世宗和神宗中早期这几十年,皇帝和阁臣之间的分分合合,阁臣与党羽之间的暗斗就没有消停过,从严嵩暗斗夏言,至夏言以首辅之尊被斩于市,然后就是徐阶逐严嵩,严嵩不仅儿子被杀,还身败名裂,最后以近九旬老人饿死于家乡,然后高拱斗徐阶,徐阶儿子被流放,自己灰头土脸,然后张居正逐高拱,几次欲杀高拱,只是没有得手,然后是万历清算张居正……纵使万历中后期的政争没有那么惨烈,有好几个阁臣还是闹的十分不堪,方从哲一直担心自己致仕之后不要闹成那般模样,还好从现在来看,各党忙着的是争权夺利,对他则不是太关注,而且因为他向来做事留有余地,浙党和齐党不必说,东林党内也有几个大佬对他十分关照,今日又折服了那个汪文言,看来回乡之后的养老生涯是不必太操心了。
想到汪文言,方从哲心中感觉十分厌恶,他久历宦途,对汪文言这样的人物也见过不少,他一边等着府中管事都过来,一边轻声道:“此人必无好下场,必然会死于非命!”
……
“你的亲戚,是山西商人?”
“是,老爷。”
徐小七站在下首,脸上神色是毕恭毕敬,若不是王发祥对他的恩情太深,这样的事他是绝不会做的。
在方从哲表示要遣散非家生子的仆役,并且询问他们有什么要求的事情时,徐小七便是将王发祥说的事向方从哲禀说了。
出乎意料之外,方从哲倒并没有生气,可能是从来没有人向方从哲提出过这样的要求吧。
“和裕升……”方从哲脸上露出沉思之色,他突然道:“去年,我与山西某个门生通信,他倒是提起过这个和裕升。说是东主特别年轻,另外,把车户,骡马行,脚行,镖行都统合到一起,帮人送货押货,也替人转运银两,山西到宣府张家口,再到偏关外西边各军镇,现在已经有不少商人都仰赖这个商行,货物运输都便捷许多。今年年中,我特意叫人留意了山西各处的商旅情形,果然较以往繁盛了三成左右,一个商行,居然能影响到这么大地方的商业,还真是了不起呢。”
徐小七对这些事倒也是清楚,王发祥一直向他许诺叫他到和裕升的分号做事,会给他一个相应合适的位置,薪俸也不会比现在低,所以和裕升的事情徐小七也很清楚,听着方从哲的话,他的脸上也露出骄傲的神采出来。
“既然是个良善商人,做的买卖还有益国计民生,听说他还自己带镖师打土匪,地方军政情形我亦明白,都是得过且过,他一个少年商人,做这些事也很了不起了。既然灵丘铁质量不在闽铁之下,也能替朝廷省下少许资费,我会关照管家,替你向工部李侍郎打个招呼,成或不成,我可也不能保证啊。”
方从哲说了个不算笑话的笑话,他这个首辅现在几乎人人都知道在等着去职,当然人脉和威望还在,这一点小事应该是能办成,可若是人家为难而不帮这忙,方从哲也是无计可施的。
“老爷这般帮忙,小人实在感激,无可致谢,只能多磕几个头了。”
徐小七说着跪下叩首,“砰砰”有声,显示出极大的诚意出来。
方从哲哈哈一笑,说道:“你也别这般急着谢,帮你这个忙,我也是为了国家大政,并没有太过破格,另外你的遣散赏赐可要比别人少的多,再者,将来我穷了,少不得找你那有钱的东主打秋风。”
徐小七连张瀚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不过这时候当然没口子答应下来,见方从哲不说话了,他便悄悄退了下去,出了房门后,擦擦额角的汗,心中总算感觉松了口大气。
……
京师的金鱼胡同毗邻灯市口,再往北不远就是当年煊赫一时的十王府所在,当初太宗皇帝为了诸王子孙有地方可居,在京师禁城东华门外修筑大片的王府,规制宏伟,占地很广,不过太宗皇帝断然没有想到,后来文官们为了省心省事,从规定的诸王亲藩数年一朝改为诸王终于俱不得朝觐,诺大一片王府区域后来闲置无用,连过往的行人俱是少的多,不过居住在金鱼胡同的文官并不少……稍有实力的官员都会选择在东城或西城买宅或租下府邸,只有家族实在穷困不堪的下层官员,才会在北城甚至是南城安家,京城阔大,从南城到皇城再入禁城朝会,十几里路,若是早朝,半夜就得动身,真是苦不堪言。
万历年间的朝会倒是几乎没有,官员们也懒了,刚过午时不久,三三两两的穿着蓝袍或青袍的官员或是坐着二人抬的小轿,或是骑在马上,轿边或马旁跟着穿青衣的长随,手里拿着衣包,预备主人不回家直接去访客或是去吃酒,要么就是去逛书店,琉璃厂,万历年间还算是太平无事,各样玩意在京城都很丰富,不论是饮酒狎妓,或是买古董,买书,乃至自己刻印诗集,随笔,各种文人墨客喜欢的玩意儿都很发达,甚至刻书的费用都下降了,因为万历皇帝为了赚钱叫皇家的印书局也承印书籍,哪怕是反书反诗,只要给钱也是印的。
第259章 偶遇
李慎明和李国宾两人骑着健骡在前,王发祥扮成长随模样跟在两人身后,他们都是士子模样,李国宾是假扮,李慎明倒是正经的读书人,腰间佩剑,头顶方巾,身边有长随跟着,标准的远游士子打扮。
“两位先生。”王发祥指着一颗大槐树下的黑色门户,小声道:“这里便是了。”
“姓茅的不是白身么?”茅元仪似乎没有功名,或者最多是秀才,反正没有举人或者官身,现在居住的是六品官员的宅邸,李慎明感觉有些奇怪。
“回先生,”王发祥道:“这是左中允孙大人的府邸,他现在已经被挑中当了皇上的讲官,这阵子每日都在乾清宫进讲,他来日必会大用了。”
“说的是孙恺阳啊。”李慎明对京师的一些有潜力的官员还是很关注的,当下道:“他少年中秀者,然后四处讲学授课,到边关游历,增长经历,再在家乡耕读多年,万历三十二年得中榜眼,为翰林,这人是个人才,也是东林党里难得的边才和帅才。”
王发祥无所谓的道:“在下对这些并不很了解,不过在下对孙府住着何等人,是何党,平时多与何人往来记录的比较多,若先生有兴趣,一会可以抄录一本给先生。”
李慎明无语。
既然是官员府邸,二李便是早早下了马,李慎明叫过来自己的长随,持着拜帖敲门,当然不是拜孙承宗,是说明了来拜茅元仪。
过不多时,孙府的下人打开了旁边的角门,各人从边门进去。
跨过庭院不远,一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人站在庭院之中,满脸疑惑的看向众人。
“学生李慎明。”
“学生李国宾。”
二李先后报名,接着两手合揖,礼貌上是和见学校的“朋友”一样。
所谓“朋友”只是“进学”秀才之间的称呼,茅元仪其实只是出名的士子,并不是秀才,虽然在东林圈子里他已经算是标准的党内人士,但也颇有人拿他的功名说话,这也是江南那边的通状,其实后来的所谓复社才子也有很多人不曾进学,就是赫赫有名的大才子,比如冒襄冒辟疆一类的才子也是一样,江南文风太盛,所谓才子可能长于学识,但对举业方面可能还不如一个汲汲钻营的庸才,加上竟争激烈,不中举也不奇怪。
不过,不论如何身上尚无功名是茅元仪的心病,不论他现在名声怎么响亮,想从文官仕途出身恐怕是很难了。
毕竟要想功成名就,一般是三十左右就中进士比较好,而且名次要靠前,这样才能点翰林庶吉士,进入升官的最佳捷径,若是年岁渐大,考的又不是很好,一辈子也就是在边远地方游转,以州县了局,还不如在京师当个名士。
“两位先生不必多礼。”茅元仪草草还礼,脸上还是有着掩不住的傲气,这两人虽然是秀才,对他也执礼甚恭,不过以茅元仪现在的名声资望还有人脉,很可能一下子就能当官,所以也不必太把这两个秀才放在心上。
茅元仪道:“不知两位联袂前来,有何事见教?”
李慎明道:“学生已经借阅过先生的武备志,阅读之后,不禁击节赞叹,果然先生通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