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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足为持,颓然的坐倒在椅子上。
童贯且没心思训斥郭仲荀的丧气之言,心中立刻拿定主意,必须退兵了。至少他麾下人马必须要后退了。
信都的童贯已经接到消息,与之只隔了一条胡芦河的衡水,种师道也接到了急报。与这急报只错了个前后脚的还有童贯撤兵的消息。
河北战场上可没甚统帅,赵佶且指着童贯、张所两部兵马来均衡种师道。如何肯把这两部军兵交到种师道麾下?
但后者兵强马壮,无疑在其中占据了主导地位。
那种师道非是跋扈之人,对待童贯这一老上级,依旧恭敬有礼,给足了童贯颜面,后者老奸巨猾如何不晓得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把郭仲荀召回信都,放王禀统军便是明证。那王禀可是出身西军之人。
张所呢,且也是知大节顾大局之人。可以说,这河北之战,于种师道来还算顺心。
但现在看,如此好日子就将一去不复还了。梁山军加了来,种师道不吃惊,甚至他听到梁山军集兵阳谷之后,还能感觉出些隐意来。但问题在于,张所败得太快了。
“张相公非不智之人,何以这般妄动厮杀,弄的局面恁地难堪。”再是气败也挽不回张所之败,种师道只能一边着人传令王禀,另一边叫人奋力向前,争取早日拿下静安。
静安城下,军营四面包围了这座城池。石砲轰出的痕迹历历在目,那被重点集火的城西一处城墙已经有段完全崩塌了来。滚落的夯土在城下形成了一个缓坡,内外到处都是尸体。
钮文忠已经停下了呼吸,眼睛圆睁,脸面上显露出痛苦的狰狞。被铁链枷打中胸膛,护心镜都凹陷下了拳头那么大块,他自然活不下去了。
如此长久的厮杀叫田虎手下损失不小,除了钮文忠这位枢密使,还有他二弟田豹,以及原本的殿帅张雄、统军大将马灵、董澄等,外加偏将无数。
此时,田彪、邬梨、卞祥与山士奇,四人镇守静安四面,西城缺口有太尉房学度坐镇,手下还有竺敬等人,田虎就日夜里在城中祈祷,祈祷陆谦赶紧来援。现下他都后悔了,说什么百万贯的钱财,就是把他这些年收拢的钱财都拿去,只要能救得自己的性命,也是值得的。
前线,王禀接到信报,心中大恼,这静安眼看就是强弩之末,自己却要此刻离开。果真命衰。此时前线西军统帅乃是刘延庆,这人在后世的名声虽差,可经历了这般多战阵,水准还是有的。
更休说王禀要退,此乃是让功也,于西军是大大的好事。
如此就下令前线的辛兴宗、焦安节、杨惟忠等将,对静安发起猛攻。再叫长子刘光国率军接替王禀,如此才好掩护王禀部后撤不是?叫城中贼军不瞧出虚实。
西军都是打老仗的人,如何不知道久守之军忽然听闻有援军到来,那瞬间里会升腾的士气?
刘延庆此举甚是万全。
城西处统军杨惟忠是也,但他绝非杨令公之后,跟杨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这人本姓康,名炯,字惟忠。乃是宋仁宗时并代都部署(都总管)康保裔之裔孙。宋真宗咸平二年,康保裔兵败高阳关,遭辽军俘虏,后降辽国,改姓为杨,辽圣宗赐萧氏女于保裔为妻,育有三子。
杨惟忠却在哲宗元祐时,以蕃人身份于环州参军,从军二十余年,屡立殊勋。徽宗大观二年,康炯左迁任左武大夫,莫州防御使,怀德军延边经略安抚使兼判怀德军,侍卫步军副都虞侯。乃是西军宿将。比之二刘,只差在根基上。
接到军令,当即整点兵马。那刘锜当先请命。早前河东之战,他被派到谭稹处,甚得谭稹的赏识,河东之战后就被谭稹推举上位,此刻已在杨惟忠手下任职后军统制。
杨惟忠并不以刘锜依靠谭稹上位而鄙视之,昔日的西军不都全是童贯的掌控中么。刘锜能文能武,知机善变,年纪虽不大,在军中任一统制却甚是称职。“就以信叔厮杀,战阵上且要当心。”
“刘锜领命。”却是抱拳离去。他自然知晓杨惟忠的好意,然而,现如今的刘锜最要不得的便是小心谨慎。刘仲武被流,他大哥又已毙命,刘家就要靠他来支撑呢。
亲到阵前,刘锜将手中的铁锥枪一招,高呼道:“弟兄们,杀贼!”
第450章 齐王真信人也
西军的汉子们麻利地推动了盾车,高声吼叫着冲向一片寂静的静安城。城里头真的是很寂静。就像先前西军营垒一样。但接下的一瞬间里,城下的西军就象放开了闸的洪水,急促的涌了过去!
西城缺口处,房学度本是躲在城墙背面的窝铺中,正呼呼大睡,忽听的城外的万众齐呼,立刻跳起,呼喊人来为自己披甲。心中知道城外宋军是又要发起猛攻了。等登上城头一看,果然如此!
“快!各就各位!宋军叩城!退却者,死!”
城头头领头目歇斯底里的叫吼让一些六神无主的士兵们定下了心来。少数弩手们绞动弓弦,弓箭手则排列在缺口两侧的女墙之后,搭箭上弦。
房学度则面色沉定如水,看不出丝毫的惊慌,但他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那就只有他知道了。
“神臂弓!放!”
弓如霹雳弦惊!箭槽中那锐利的短箭呼啸而出!几乎就弦响的同时,西军奋勇先登的攻城部队中就有不少士兵应声倒地!神臂弓射程极远,威力亦大,除非是盾车来阻挡,不然便是重盾都有可能被射穿。
但这大杀器的短处也很明显,那就是连续性的问题,就好比十七十八世纪的线膛枪一般。而且田虎军手中的神臂弓本不多,很难对对西军造成大威胁。
是以,攻城西军中中箭倒地者颇有一些,可对比整个进攻势头,这只是在洪流中抛下了一颗小石子罢了。当城头的神臂弓准备放第三箭时,西军已经到了护城壕前!
彼处早已经被填平。也就是说,接下来两边就是要刀枪肉搏了。
“放箭!放箭!”竺敬挥舞着战刀,放声狂吼。事到如今,他们这些头领早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静安城破,那些士兵是死是活且不知道,因为当今天下正处大乱中,赵宋未必就有底气将降兵一个不留的屠戮殆尽。但田虎兄弟,还有他们这些个头领军将,却必会一个不少被杀个精光。
是以,竺敬、房学度,乃至卞祥、邬梨等等,一个个誓死拼杀,就可以理解了。
列队在女墙之后的弓箭手将弓弦扯得辱满月一般,随着竺敬的一声令下,无数白羽撕裂空气,呼啸而出!西军汉子直感天空忽然为之一暗,半空中就下起了箭雨!可他们并不惧怕,因为他们人人都身披重甲!软弓轻箭很难穿透这坚固的步人甲,对他们造成杀伤!而且还有短牌呢。
抵到缺口,士兵们仿佛突然发了疯一般,嚎叫着往上攀登,迎着利箭和滚石,毫不畏惧。
一名士兵刚要冲上坡顶,一块石头就正中他脑袋上。整个身子噗通倒地,但紧随其后的同袍却没有丝毫犹豫,踩在他的身上继续攀登。大枪长矛疾刺,区区短牌护不住整个身形,在惨叫声中,这士兵抡起手中的短斧,甩了出去,仿佛劈开了一西瓜样儿,当面的一田虎军甲士,嵌整个斧刃嵌入进门面。人一声不吭的倒在地上。
同时,一柄重斧在此刻亦劈入那西军汉子的脑壳。
而正当他想要挥出第二斧时,从下方忽的刺来好几条长矛!尖锐的矛头扎进他的肚子,几名西军士兵同时发力,借着扎进他腹部的长矛,将他人做盾牌,生生顶上了坡顶!
这人瞪大了眼睛,双手抓着刺入胸腹的枪杆,嘴里发出痛苦的嗥叫!
但他也是幸运的,因为他在生命的最后一息,看到了自己的兄弟为自己复仇的一幕。更多的长枪大刀劈斩下去,几名西军士兵登时扑到地上。
血花四溅!惨叫连连!
“顶住!赶他们下城!”房学度手持一支铁骨朵,气急败坏地叫骂着。
宋军的石砲将这儿已经砸开有几日了,城内田虎军多次组织修缮,却都被宋军石砲所扰。幸好宋军的石砲也不多,打碎城墙后就不见再有动作,田虎军已经在缺口后修起了一道建议城墙,这几日里都在不停地加固中。可这缺口依旧是一要害,能否被打破,对于田虎军来都关系到军心斗志。
守住了缺口,其后还有一层后备,这就给田虎军一种犹有余力,还未到山穷水尽时的错觉。
对于田虎军的斗志、军心,都可谓是十分重要。
毕竟他们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虽然军纪、阵列是渣,但攻城战之中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