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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玓实在好奇,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秦璟。希望对方能看在“兄弟情分”上,好歹通融一下。
秦璟不为所动,轻咳一声,就是不将绢布取出。
“阿弟,后边到底写了什么?”不给看,说说总行吧?
“氐贼招揽柔然数部,草原边界暂时安稳。敬道忧心其会南下,故有言,他日氐人犯境,希望我可以出兵,两面夹击,再取氐贼数郡,甚者,”秦璟顿了顿,加重声音,“兵临长安。”
“他真这么说?”秦玓倒吸一口凉气。
“对。”秦璟伸出手,示意秦玓“交还”绢布。
“阿弟,我知你同桓敬道交好,然而此事,”秦玓有些犹豫,“还是郑重些好。如要出兵,需得提前上禀大君。不,最好现下就送信。”
“阿兄何意?”秦璟皱眉。
“别误会,我非是不赞同出兵。能兵临长安,我是求之不得。”秦玓解释道。
“不过,你也晓得,大兄有意洛州,为此常驻河东郡。虽然大君一直没点头,但从西河传来的消息看,他一直没有死心。”
“所以?”
“所以?”秦玓皱眉,不满的捶了一下秦璟的肩膀,道,“你同我装糊涂?大兄驻军河东郡,对面就是并州!如果要出兵长安,肯定绕不开这里。不想办法将他请回武乡,这事未必能成。”
“阿兄怎知不成?”秦璟掀了下嘴角。
“当然不成!”秦玓瞪眼,“桓敬道同坞堡合作,信的是谁?是你!不是你出面,哪来的粮草海盐,哪来这几年的生意!”
秦璟没出声,静静的看着秦玓,知晓兄长真的急了,否则也不会口出“坞堡”之名。
“阿弟,秦氏和幽州定契,说白了,是你和桓敬道的生意。别人没法插手,也不能插手。大君知晓内容关窍,故而一直没做从西河派人,将此事全交于你。”
“这回涉及到出兵,比生意更需慎重。桓敬道只会信你,换成任何人,这实都未必能成。”
“信任吗?”秦璟低声念着,表情中闪过一丝莫名。
秦玓抓抓头,叹了口气。
“我向来口拙,不擅长说话,但我看得清楚,是你,桓敬道才肯给出这份诚意。换成别人,这次出兵的事肯定不成,更别说兵临长安。”
到时候,彼此互相防备,两路进兵,通力合作?
不先打起来就算不错!
秦玓语速飞快,神情认真,甚至带着两三分焦急。
秦璟却是左耳进右耳出,忽然有些走神。
忆起盱眙的那个清晨,手指擦过下唇,耳边似又响起桓容的那句话:“秦玄愔,你可别死了!”
刹那之间,心头似被蝶翼扫过,不由自主的颤动。
这种感觉很是微妙,人生二十余载从未曾体会,实难用语言描绘。
秦玓话说到一半,发现秦璟“正大光明”的无视自己,当场走神。剩下的半句话哽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难受劲别提了。
“阿弟。”
秦璟走神。
“阿弟!”
秦璟继续走神。
“阿弟!!”秦玓声音拔高三度。
秦璟终于转头,笑吟吟的看着兄长,吓得对方倒退两大步。
“阿兄怎么了?”
“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秦玓揉了揉后颈,“话说到一半,你怎么突然走神?还笑成这样,是想起什么了?”
“没什么。”秦璟抚过苍鹰,笑道,“只是想起同人有约,他日必当战场相见。在那之前,需得珍惜大好人头。”
啥?!
秦玓愕然瞠目。
这很好笑?
正常人会笑得出来?
秦璟挑眉,没有出言解释,也不打算解释。
“近日长安唯有向南调兵的迹象,尚有充裕时间可以上请阿父,商议河东驻军之事。”
秦璟说话时,朔风越来越大,天空乌云聚集,隐隐出现大雪的征兆。
“如果大君点头,我会与幽州书信,再详议此事。”
“可……”
“阿兄,大兄终归没有跨过界限。”
秦玓还想说什么,见秦璟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拍了拍秦璟的肩膀,叹息道:“好,就照你说的办!”
话音未落,忽然扣住秦璟后颈,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无论如何,我是站在你这边。”
秦璟闭上双眼,重又睁开,随即用力点了点头。
似对秦玓突然靠近不满,苍鹰振动双翼,转过头,没有任何预兆,照着秦玓的手背就啄了过来。
幸亏秦玓躲闪得快,如若不然,必会当场见血。
“这家伙!我可没少喂你,到头来只和阿峥亲近。”秦玓不满的瞪眼。说话间又摸了摸脸,自言自语道,“就算是看长相,我也长得不差啊……”
秦璟默默看了一会,又默默的转头。
按照容弟的话来讲,阿兄这性子,活脱脱的不着调。
朔风越来越冷,天空飘起大雪。
漫天银白中,远处地平线忽然传来一阵奔雷之声。
秦璟刚刚走下城墙,闻听甲士来报,顿时表情一变,和秦玓互看一眼,不顾漫天飞落的大雪,急匆匆登上城头,极目远眺。
“这样的天气,是犯了失心疯吗?”
确定是草原部落来袭,兄弟俩不敢等闲视之。
城头号角吹响,弓弩手和甲士迅速就位。留在城外的边民迅速返还,赶在贼寇袭至前躲入城内。实在来不及的,便选就近的坞堡躲藏。
自秦玓驻守昌黎,城墙被加高加固,城外陆续建起小型坞堡,供开荒和打猎的边民居住并防备贼寇来犯,如今就派上用场。
“阿兄,你来守城,我带人去迎敌。”秦璟放飞苍鹰,正色道。
“我去!”秦玓抓住秦璟上臂,“之前都是你去,这次我来!”
“阿兄,你乃守将,不可轻易离城!”秦璟皱眉道,“此番贼寇来者不善,我率五百骑兵出城,如果挡不住,阿兄可从容布置,将来犯者击退!”
雪越来越大,能见度不高。
但从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以及席卷银白的黑色长线就能看出,来犯的胡贼绝对不少。
“斥候没有及时回报,怕已凶多吉少。阿兄,不是犹豫的时候,大局为上!”
话音落下,秦璟转身走下城墙。
早有部曲捧来盔甲,牵来战马。
秦璟披上玄甲,紧了紧臂甲上的皮绳,点齐五百骑兵,翻身上马。单臂倒拖长枪,猛地一拉缰绳,战马打着响鼻,前蹄腾空,瞬间人立而起。
“开城门,随我出城!”
“诺!”
五百人的声音整齐划一。
仆兵推动木杆,拉动绞索,厚重的木门向两侧开启。
吊桥放下,五百骑兵如一道洪流,自城中奔涌而出。飞驰过吊桥,速度越来越快,犹如一支锋利的长箭,瞬间离弦,猛然扎入敌阵。
秦玓立在城头,亲自擂起战鼓。
呜——
号角声再起,苍凉的声音,伴着一声声战鼓,穿透漫天飞雪,响彻北方大地。
“杀!”
贼寇奔袭而至,灰黑色的皮袍,古怪的发型,脸颊和手臂上黑红色的图腾,昭示着他们的身份。
柔然!
骑兵冲锋,有进无退。
战场搏杀,有来无回!
两千贼寇,五百玄甲骑兵,犹如两支捕食的狼群,猛冲向对方,拼死撕咬。
刀戈相击,锋矢相对,仅是一个照面,赤色的血大片飞溅而起。
数名贼寇滚落下马,不闻半声惨呼,已被冲锋的马蹄践踏成泥。
骨头碎裂的声音融入朔风,同刀戈声交相应和,伴着漫天银白和飞溅的殷红,组成一曲悲壮的哀乐,在昌黎城下拉开序章。
秦璟一马当先,凡长枪扫过,拦路的贼寇尽落马下。
两次冲锋,贼寇凭借兵力优势,渐渐将玄甲骑兵截断,但始终无法将后者彻底包围,彼此的伤亡都在加大。
就在这时,又一阵号角声响起,区别于昌黎城的战鼓和号角,听在耳中无比陌生。
地平线处,又一支大军逼近。
一样的皮袍,一样的武器,却是不一样的图腾,为首的将领更身着皮甲,打出氐秦的战旗。
氐人!
无论秦璟还是秦玓,都万万没有想到,氐人会绕过西河的防备,从草原直扑昌黎!
最可能的解释,柔然部落背叛王庭,亦或是柔然王同苻坚达成默契。无论哪一种,都是超出预料,令人措手不及。
没人能够想到,氐人放弃被攻占的边界郡县,绕到秦氏背后狠狠扎下一刀!
至于慕容鲜卑是否参与其中,此刻无暇去想,也没能力去想。秦璟和秦玓能做的,唯有死守昌黎,不让贼寇踏入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