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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晓珊便是死者的名字。
应存将做的记录向书中一夹,随即抬起眼来,与寇秋对视了一眼。他们几乎是立刻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皆站起了身,简单与班主任说了两句,并请他到时候来做笔录,便向楼下走去。
此时已经下课,不少学生闹嚷嚷地聚集在走廊上,纷纷探头朝着下面张望,嘻嘻哈哈,像是在看猴戏。寇秋朝下面望了眼,也明白了他们在看什么——一对中年夫妇正和保安拉拉扯扯,纸钱洒落的满地都是,他们的嘴里长长地哭号着,反复呼唤着女儿的名字。
“我们晓珊呐!”
“我们晓珊,怎么就死了呐!”
“晓珊啊,命可真苦,这一帮黑了心肠烂了肚子的,就这么欺负我闺女。。。。。。”
几个保安焦头烂额,努力将他们向外拉,劝阻道:“如今学生还在上课,警察也在调查。你们。。。。。。”
夫妇两人充耳不闻,像是完全不曾听见,仍旧扯长着音叫着,手中还死死抱着一幅遗像。瞧见人来拦,中年女人像是狠下了心,猛地挠上来,将保安都挠出了几道血口子。
趁保安一痛松开手,她又重新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情势一片乱七八糟。
就在这混乱中,寇秋却瞥见了另一道定定的身影。那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一头白头发没能被好好地绾起来,有半沓发丝都在发网外头,随着风飘散着。她哆嗦着嘴唇,神情木木的,半天也未能吐出一个词。
“妈!”
那中年女人猛地推了她一把,喊道,“你怎么不说话!你孙女都被人家弄死了,他们如今还要弄死我,你现在不说话,还等着什么时候说话!”
老人的身子抖了抖,嘴唇颤抖的更加厉害,许久后,才低低地唤了一声。
“晓珊啊。。。。。。”
这一声是含糊不清的,几乎融化进了风里。
“你们让不让?”
瞧见保安仍旧挡在面前,不允许他们在楼下烧纸钱,中年女人满嘴地骂起来,胡乱地撞着。应存一个跨步上前,女人长长的指甲恰巧挠在了他的手背上,挠出了长长几道血口子。
风有些大,寇秋扶着老人,太阳穴都在迅疾地跳。
应警官出示了自己的证件,面前的这对夫妇才止住了口,只是看着他的眼睛仍旧是充满着防备的,冷冷地警戒着,劈头盖脸张嘴就问:“你打算包庇学校?”
“不是,”寇秋好声好气地解释,“不管是怎么样,我们都要先调查清楚。日后,自然会给您们一个交代,好吗?”
“不好!”
中年女人眉毛一竖,厉声道,“我妈可是本来精神就不太好的,如今出了这么一遭儿,她都生病了,这可是两条人命,你们总不能不管吧?”
应存蹙了蹙眉,看向老太太,果然发觉对方的眼神是涣散的。她颤颤巍巍站着,衣裳被风一吹一裹,愈发显得清瘦,像是一阵风来便能将人吹倒了,显得有几分可怜的样子。
校领导也赶到后,好不容易才将死者家属劝进楼去,说是要好好地聊聊。寇秋与应存二人重新上了楼,准备找几个同学谈一谈,只是,“应警官,你这手上的伤怎么办?”
应存扭过头,旁边小搭档仍旧戴着大大的白口罩,露出的眼直直地望着他。
“不处理一下?”
应警官的手又顿了顿,随即简单道:“好。”
他们拐进了洗手间,寇秋从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替应存冲洗着伤口。方才被挠得不轻,几道伤痕如今还没有完全止住血,这样一冲,上头沾染的血都和着水下来了。
应警官侧着身子,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冲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阮警官的发旋,忽的数了数,突然没头没尾道:“三个。”
寇秋茫然地抬眼望他。
应存的神情仍旧是淡淡的,恍若不经意道:“三个发旋的人聪明。”
寇秋的神情更加莫名其妙,心想这种封建迷信,和我说干什么?
他把水瓶放下了,忍不住教育道:“应警官,咱们都是公职人员,是要为人民服务的,就要崇尚科学。这种民间说法,不具备任何的科学性和有效性,我们就不要再将其推广出去了。”
应存的眸子猛地一低,随后抿了抿唇,道,“嗯。”
系统:【。。。。。。我觉得他刚刚是想夸你聪明。】
寇老干部一怔。
【但是现在不想了,】系统崽子幽幽道,【因为你说他迷信。。。。。。】
老干部这种生物,简直是毁气氛加拆台的第一小能手。
戴着口罩久了,隐隐还有些汗意。寇秋将白口罩略略向下拉了拉,隐隐觉得有点头晕眼花,还道:【什么味道?】
有点腥甜。
系统默不作声。
寇秋使劲儿地吸了吸鼻子,忽然间便一激灵,觉得不好。
是血。
。。。。。。见鬼了。
那股熟悉的热流重新涌了过来,甚至比上次还要来势汹汹。寇秋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味刺激的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我。。。。。。”
应存的眉头蹙了蹙,上来扶他,“阮警官?”
“我——”寇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眼前都是一片白光,只能勉强从唇中挤出几个字,“我要去下洗手间。”
应警官望着他,沉沉的眼里蕴着几分看不懂的颜色,言简意赅道:“这里就是。”
我¥#@7*!
寇老干部晕晕沉沉,撩起眼皮一望,头一回有了爆粗口的冲动。
这特么怎么是没隔间的!
这学校怎么这么盖厕所!
他拼命地压抑住自己想吸的冲动,一只手使劲儿地在后头按着,妄图把马上就要冒出来的毛尾巴重新按回去,简直绝望地恨不能给尾椎骨来上一拳。
回去啊,快回去!
这会儿真不能出来啊,小祖宗!
他一手按头顶一手按身后,还要拼命压制住扑上去的冲动,偏生罪魁祸首还浑然不知,薄唇轻吐,神色略有几分担心。
“阮警官,”他低沉道,不容拒绝将寇秋的手腕牢牢地一把握住了,“你没事吧?”
“。。。。。。”
寇秋简直快要哭了。
这位同志,我求你了,你离我远点好吗。尤其是你那冒着香味儿的手,能离我十米开外吗!
真想让我给你表演大变猫耳吗,我无比迫切地需要和你保持安全距离!
第79章 猫薄荷可真好吸(四)
应警官的手稳稳撑着他的臂膀; 让他不至于真的跌坐在地上。怀中的人明显反应不太对; 触及到的皮肤都是滚烫滚烫的; 眼神虚浮,额头处出了一层密密的汗。
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小搭档的额发都湿透了; 湿哒哒黏在面颊上,愈发衬得面色莹白,上头那几抹潮红便更加显眼了。他似是在屏着呼吸,有气无力道:“应警官,你先走吧。。。。。。”
应存沉默半晌; 依言动了动脚步。
却并不曾离开。
阮寻的目光近乎焦灼地落在一个点上,灼热的让人根本无法忽视。应存顺着他的眼神移过去看了看; 看见了自己刚刚冲洗过、还没来得及擦干净的伤口。
怎么这种时候了,还在担心自己的伤?
应警官低低地叹了声,将自己的手覆上了小搭档的额头; 替他一点点擦拭去额头上的冷汗。
“不舒服?”
“。。。。。。”
小警官的身子一下子绷得更紧了,几乎是从唇缝里头挤出几个字:“你走。。。。。。”
应存不走; 还要靠得更近点; “去看医生。”
他不容拒绝地搭上了寇秋的手; 将这个如今面色潮红的搭档拉的更近。腥甜的气息越发浓郁了,寇秋浑身的血液都煮开了锅; 咕嘟咕嘟地沸腾着; 烧得他只想纵声大叫。
看个鬼医生!
他勉强将绵软的手腕从对方手里抽出来; 用尽体内仅剩的一点力气; 一把将应存向着门外推去; 眼错不见,便将人直接锁在了外面。应警官待在门外,还在笃笃笃地敲门,“阮警官?阮警官?”
寇老干部已经没有多余的心神再去搭理他了。
几乎是在关上门的一瞬间,他便整个儿瘫软下来,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一声清脆的衣帛撕裂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同时从裂缝中钻了出来,柔软地在空中来回摆动。
毛耳朵耷拉了下来,蔫哒哒地贴着黑发,有气无力的。
眼前全是纵横的白光。
系统望着自家宿主瘫软的模样,怜悯地说:【。。。。。。阿爸,你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个肾亏的。】
非常像是要精尽人亡的节奏。
寇老干部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也没时间去管干不干净了,只用手腕遮住了眼睛,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