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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追!我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
背后索命的追捕声几乎像贴着背脊,阴魂不散,戚言堂马踏月色,眼里结着寒霜。。。。。。。。。。。死亡如此接近,他却仿佛坠入一种空茫的混沌中,灵魂抽离了躯壳,他龟缩一角冷眼旁观身体自行动作起来,就像按下开关的机器,夜色里透出几分诡异。。。。。。。。。
他见他翻身下马,提戈厮杀。
耳边全是嘈杂,风声,喝声,马蹄声,兵铁铮鸣声,可在他眼里一切既快又慢,热闹又寂静,他混沌着麻木着。。。。。。。。。
直到手里的长兵破入敌人的胸膛,鲜血喷溅浇了他一脸,温热的,腥臭的,锋刃刺入身体的触感如此清晰,从颤抖的剑锋传到掌心,他瞳孔微微放大,神智瞬间回笼。。。。。。。。。
眼神开始颤抖,喉咙干涩战栗,他在脑海里嘶哑的吼着:戚迹!戚言堂!戚言堂!却得到一片连回音都没有的空荡。。。。。。。。心里恍惚涌起一股不祥的恐慌,却不待他理清到底是何情绪,身体便被人推了一个趔趄,他回头,看见属下哀切坚忍的目光,那人张开一口红牙,厉喝一声:
“走啊,戚帅!”
他下意识踩蹬,扬鞭策马卷起一地尘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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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言堂染着一身鲜血回来,衣服粘糊糊的贴在皮肤上,他冷着脸打量了一下同归的队伍。走的时候有二十人,其中不乏和他征战戎马数载的心腹,个个武艺高强,现在却只回来了六人,血污脏了脸看不清神情,只是眼里都是近乎死寂的平静。
战争已经打响,这却只是开始,真正的战争还在后面。
军师早早就候在营口,虽然仅回来了寥寥数人,但只要戚言堂没事,并且还有人回来了就证明事情成功,命如草芥,这样的代价已经很小了。他大喜过望,连忙上前两步搀住戚言堂微微发软的身体:
“元帅。。。。。。。”
戚言堂点头,道:
“东鞑最晚两日后会集中兵力攻城,只要熬过这一战,他们之后必无再续之力。”
军师深吸口气:
“我们都有心理准备,那必定是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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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言堂草草抹了一下脸,干涩的粗布帕子磨得脸颊生疼,他有些滞愣的看了看铜镜里熟悉又陌生的脸,顿了一秒,他移开视线,火速换下血衣。
回到帅帐,众人已经聚齐,他在案桌上铺开军备地图,指着城前三里,手指虚化一条线,声音冷戾肃杀:
“这里,挖一条沟要多久?”
马上有人应道:
“这要视深浅而定,但最快也得一夜。”
“东鞑人喜欢在马腿上加上钢片,防止我们进攻马腿,但东鞑马壮彪肥,且鬃毛极长。”戚言堂眼球不停震颤,脑子里构出模糊的计划。
“元帅想用火攻?”军师道。
戚言堂点点头:
“不用挖沟,只辟一道长带,在上面铺满火石粉,要多久?”火石粉都是些不成形的火石,家里稍微有点余钱都会将之丢弃,只有贫苦的人才会凑合着用它生火。这东西受热极易燃,燃后又不持久,因为火焰不成形,火势还很难控制,一不小心就会酿成火灾,在日常生活里比鸡肋还遭人嫌弃,但现在,戚言堂大军所在的燕塞城却家家户户都有这样的火石粉。
“如果只是这样,大约三个时辰可铺满长近十里宽两里的范围。”
戚言堂皱着眉,估摸着行得通,又看看军师,他同样眉头紧锁,手指捻着下颌的长须不停揉搓,半晌点点头道:
“元帅,此计可行。”
戚言堂颔首,又道:
“那就依军师的意思。”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军师眼神焦虑,“我们可以阻下第一波猝不及防的马队,但对后面的敌军就无用,接着他们很快就会逼近城墙。”他指着城墙的位置。
“弩箭有多少?”戚言堂问道。
“。。。。。。弩近一千张,箭不过万余支。。。。。”那人说的为难。
“确切数字。”戚言堂眉眼一厉喝道。
“回元帅,我军已经两年没有补充过军备了,这只是预计,还是连同半损的一并算在内,实在是。。。。。。。。。”
这话一出,场间众人心头更添一丝沉重。
“准备投石器,石块,越多越好,在敌袭之前。”他深吸一口气,命令道。
“诺!”
“若敌军攀爬城墙。。。。。”军师皱眉,这才是最令人恼火的,东鞑人悍猛不畏死,体格强壮于南锦士兵许多,只要登上城墙,就像狼入羊群。
“军师有何计策?”
“汉末之时也是此地,前任曾用水浇灌城墙一夜成冰,是以抵御敌军。。。。。。。但那时酷寒,眼下却是夏末。。。。。。”军师沉吟着。。。。。。。
戚言堂眼神闪烁,沉吟半晌:
“用。。。。。。油。”
军师抬头,犹豫道:
“若敌人用火攻,岂不是引火自焚?”却突然,他眼神一亮,看向戚言堂,喜道:
“所以,就等到他们开始登城的时候再浇油。”
戚言堂颔首,沉声道:
“吩咐将士登城墙前做好防火措施,不管怎样,这毕竟是场硬仗。”
“东鞑人对火还保有野兽般的憧憬和畏惧,他们用火攻的可能性其实应该不大。。。。。。。但。。。。。。。”军师轻叹一口气。
帐子里沉默蔓延,戚言堂满眼深沉看着帐外同样深沉的夜色,从胸腔里呼了口气,努力抑制住袖袍里手指的颤抖,吩咐随侍:
“黎明时刻召集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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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言堂在现代的时候从来没有去过北方,只在电视里见过西北的旷原,所以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感受到漠北的清晨,风凉的令人心颤。
“元帅。。。。。打算说什么?”军师斟酌许久终于开口问了。
戚言堂出帐的脚步一顿,道:
“实话。”
“这或许不妥。”军事蹙眉,表情纠结。
“有何不妥?”戚言堂轻呵一声。
“恐军心不稳,士气不振。”
戚言堂转回身:
“前夜我去了城里。”他突然说起一件全不相关的事情,是以军师登的一愣。他继续道:
“很荒凉,很衰败,屋顶破了将就着住,墙塌了就只有躺在街边,大人是,小孩也是,男的女的没有分别,当然,男丁只要手脚还在都在军里当兵。。。。。。。。大家的表情都很麻木,那是一种认命了的麻木。。。。。。。”他的声音突然渺远起来,他轻嘲一声:
“可就是这么麻木的他们却在看到我的时候下意识挣扎起身,要给我行礼。。。。。。。。。”
“为什么?”他看着军师,目光灼灼。
“元帅这些年为边关战事,还有城中百姓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您已经尽力了,会有今天不是您的过失。”军师涩声安慰着。
戚言堂扯出一抹讽笑:
“不是我的过失。。。。。。。今夜他们活着,明夜或许也活着,但东鞑人只要破城,就一定不能活着,这点就是我不说,每个人都知道。。。”所以士气萎靡,无论兵民,心里都失了希望。
“我军不足两万,东鞑号称十万大军。。。。。。。。”
“可我们已经烧了他们的粮草,他们五年内绝无可能再屯起这么大量的粮草。”军师沉声道。
“你说得对,这是希望,是我们唯一的稻草。”戚言堂看着天边晨曦微明,眼神悠远。
“所以元帅,待会儿您振作军心的话很重要!”军师几乎快顾不上上下,上前一步道。
“但我们仍旧胜算渺茫,无论说什么都骗不了任何人。”戚言堂垂下头,唇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
“可是。。。。。。。”军师还要再说,戚言堂却挥手制止:
“东鞑王挑兵选将,挑的都是能徒手猎狼的汉子。他们骁勇善战,这莽莽荒漠就是他们的天下,在厮杀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匹饿狼,你知道对付狼的办法只有一个。。。。。。”他目光灼灼,口气冷硬。
军师不觉松了手,表情怔然。
“如果今后还想做人,这次就不得不让自己当一次狼,一头逞凶斗狠比他们都强的狼。。。。。。”
“属下担心恐惧会扰了军心。。。”这句话说出来就像嘴里抹了沙子,满嘴的粗粝苦涩。仗打了这么久,铁打的骨头都磨锈了,何况南锦人农耕织布千载,稻米养成的容忍厚道的性子天生不适合逞凶斗狠,纶巾戴久了,儒风熏陶着,血性就藏狠了,这次赶到荒野里与狼搏杀,缺粮短衣的,这一仗大家心里都有数,胜算十之存一,谁不怕?这满城兵将,能跑的谁不想跑?
“不说难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