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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司机烛九阴各种吐槽,而里面霍湘震那就是满满暖心了。只是他这心还没暖透,就又让楼辕泼了一瓢凉水:
“但是我一样很生气。这次生气是因为你,所以气你一次,就算咱们扯平。”
嗯嗯嗯?!霍湘震懵了,啥意思?
楼辕此时不仅脸色不黑了,甚至还是笑眯眯的,慢悠悠端起了霍湘震给他泡的茉莉:
“你觉得拿下白疑,最好的罪名是什么?”
霍湘震第一反应就是强抢民男、横行乡里、夺人性命这三条,却见楼辕慢慢道:
“要除掉一个商人不难。士农工商,商人是贱业,我可以用任何理由压榨白疑。但是我不打算做一个欺压商人的官吏,我只打算除掉一个祸害。”说着微微眯眼,语气突然就冷了下来:
“他以前做了什么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那时候我还没来锦官城,只要他在我来之后懂得收敛,我也懒得翻旧账。只是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不识好歹,竟然还想从你这里开刀……”
霍湘震忽然就有一种复杂的感觉,他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的小猫不是什么好官,会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治理地方的想法,会懒得计较乡绅恶霸的罪行,但居然会因为这个人招惹了他,就会展现狠戾的一面……
不高兴他的猫儿不完美,心里存私情,这不是一个合格的官员;又高兴他的猫儿不完美,有血有肉像一个活物,又那么喜欢他。
感情太复杂了,霍湘震捋顺不过来,只好换个话题,问他的猫儿:
“那你所谓的要气我一次,和我扯平,是什么意思?”
楼辕却是莞尔微微,这莞尔之中还带着几分妖孽——人类一半的君子端方,和妖物一半的撩人媚气,或许只有楼辕才能将它们合二为一,变成一种独特的气质。而能爱惨了这种气质,完全不觉得两者融合有何不妥的,也只有看着他慢慢养成这种气质的霍湘震。
可这笑意粲然的楼辕,却是展现了恶劣的性子:
“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又爱又恨了怎么办?这小黑猫实在太可恶。霍湘震才不会费力想现在自己对楼辕是什么心情,是抓狂还是无奈,他有最好的宣泄这些复杂感情的办法——
一弯腰,抱起来他的小黑猫,转身就往卧房去。他的小黑猫先是一愣,跟着就是眯眼睛:
“师父他老人家还在树上看着呢,大白天的,你就这么不知羞啊?”
霍湘震用脚尖顶开房门,头都没回:“师父在树上又怎么样?我会把房门关起来的。天没黑和天黑了什么区别?你小点声的话不会被人听见的!”
楼辕捶了霍湘震肩膀一拳,自然没怎么用力。这大概是欲迎还聚的意思,反正霍湘震觉得这一拳更像是小猫尾巴在心里毛茸茸划过一下,从里到外都是酥酥麻麻的,舒服极了。而楼辕自然也是没打算真的拒绝霍湘震的,他倒是愿意趁现在做一些“消食”的运动。
毕竟霍湘震这头大灰狼晚上还要进“羊圈”呢,现在不让他吃饱了,万一到时候他真把持不住,大开荤腥了怎么办?不如现在把他喂饱,让他到时候没胃口,这才稳妥。毕竟一个吃惯了天下美食,而且完全不饿的人,是不可能对残羹冷炙有兴趣的。
这就好像霍湘震当初给他讲的故事,一个寒风里冻得得瑟瑟发抖的人,抱着一堆柴火,对着一个冷炉子喊:“你不给我温暖,我就不给你柴火!”
所以,要让炉子热起来,就得先给他柴火;要让这条妖龙老老实实的,那就得先喂饱他。
门一关,外面烛九阴和吴积白就对脸懵逼了。
“老司机前辈,咋办?”吴积白仰脸问。
烛九阴一脸严肃:“我好办,你不好办。”
“啥意思?”
只见烛九阴从树上站起,继而足尖一点树梢,凌空轻功跃起就到了院墙上。再是踩着院墙瓦片一借力,便飞身到了楼辕卧房的房顶上。
卧槽……吴积白秒懂,就见烛九阴一脸猥琐——别问吴积白怎么看清的——踮脚悄声挪了几步,然后一脸坏笑坐了下去,开始琢磨怎么掀起房顶上的瓦片。
吴积白捂脸走了,真是爹疯疯一个,娘疯疯一窝。师父都这么没正形,难怪俩徒弟全都没下限!
第二十九章:金谷饮宴
百姓家里灯火初上,白疑府中却是明如白昼。这并不是因为今夜要接待客人,而是白疑的府上向来如此。光是他家一季的灯油钱,就够一户人家一年的花销。
而为了接待客人,树枝上缀连明珠成串,树下布起莲灯通明。莲灯黄澄澄的烛光映照在树上白莹莹的珠光上,再照得树叶翠色通透,便是金玉满园的奇观胜景。
此时夏未过而秋将至,虽在夜里,室外也是暖凉怡人。于是白疑家中这一场富贵风流的宴席,就是露天陈设在院内。
霍湘震,就是今日白疑邀请的贵客。只是白疑并不是只邀请了他一人,同席的,还有锦官城里的几位富商、剑南路甚至李唐的一些人。霍湘震没有楼辕那个认人的本事,楼辕又真的没来,他便也干脆不去在意同席的那些人到底都是谁。
他不在意别人,别人却不能不在意他。白疑经常在府上开这种聚会,有资格应邀赴宴的人,全都是万分重视,来之前几乎都有仔细修整仪容,盛装华服来此,再精心带些贺礼——
而霍湘震简直就是个异类,虽然他自己也不是很想当这个异类。
别人大红大紫甚至玄衣绛裳赴宴,来表明自己怎样的财富地位;而霍湘震就是月白的衣衫——这是楼辕让他穿的一身衣裳。霍湘震不知道楼辕什么时候给他准备了这么一身,但是确实很合体,而且料子轻薄舒服,简单大气的款式也是显出他英姿飒爽。
而别人头上的冠玉,猫儿眼祖母绿;霍湘震就一支简单的男簪——还是楼辕让他换的,因为若由着霍湘震的性子,他扎一条发带就可以了,他在某种程度上也挺懒的。
再说起别人手上提着珍宝无数,而楼辕就告诉霍湘震一句——你去就已经很给他脸了,带什么礼!
当时霍湘震还挺无奈,说,那我空手上门总不太好吧?
楼辕想了想,点头,告诉他,手上拿着白鹿剑好了,这样就不是空手了。
霍湘震有时候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把楼辕惯坏了,总是这样,任性得怪可爱的。
此时霍湘震进了白疑府上,白疑亲自延请他落座。席上众多豪强见了霍湘震竟然被白疑亲自迎进来,自然是多看了几眼。不看不要急,看了之后,反应就不对了。
有人见霍湘震衣饰简单,自然地就是开口嘲讽了一句:
“狗肉包子上不了台面……”
旁边的人赶紧捅了他一下,一边悄悄看霍湘震,见他没有变脸色,才低声道:“你才是不识货!他浑身的东西加起来,比这一院子的珠宝都值钱!”
这回轮到霍湘震有点懵了,他还真不知道。只是佯作无事落座,耳朵却还在听那边的嚼舌根:
“你看他那衣服!别以为白的就不值钱!那是昆仑玄蚕丝的!那蚕半年时间才能吐一寸丝,我们家一块这样的帕子就值三百两!这玄蚕丝根本不能染色,我听人说叫‘入水不湿如水,入火不燃如火,遇刀兵不断如刀兵’,你觉得这么一身衣服,得多少银子!”
霍湘震突然觉得自己衣服上满满都是银子的重量。他一直以为楼家有钱,没想到楼家不仅有钱,还很会花钱!尤其是楼辕!他什么时候弄得这么一身衣服啊!
“还有你看他头上那个簪子!”那边窃窃私语,其实席上的人都听见了,而且都在听,“你眼瞎了啊!那是金丝楠木的,一楠一命!除了皇族御赐,谁敢用就得砍头!这不是李唐皇族赐的,就是赵宋皇族赐的!”
霍湘震想起来了,这个男簪本来就是楼辕的。云雨之前楼辕喜欢散开头发,他走之前楼辕就是披散着头发把这个男簪插在了他头上,还笑嘻嘻地打趣他,让他小心一点,万一跟哪个“小绵羊”玩起来,把这男簪弄丢了,没地方找第二个的。
楼辕的话自然是玩笑,他要敢扑小绵羊,楼辕绝对剁了他。不过当时他只以为楼辕是说让他别风流,没想到楼辕是真的告诉他这个男簪价值多少。
霍湘震顿觉脖子好累,赵宋今上赵元桢钦赐楼府五公子的金丝楠木簪……还以为他家暮皓是让他朴素出现来表示不给白疑脸,没想到他家暮皓这是低调炫富实力打脸!
咦?这都什么词?感觉都是吴积白的话……算了不想了。
白疑的眼力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