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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宛如石沉大海，立刻就没有了音信。
他才将莲子捋下来，登时就觉得寒气侵体，忍不住一个寒战，面色霎时间变得青白。
谢清明神色微变，轻喝道：“拿着我的剑！”
那柄水一样的长剑到他手上，凉气瞬间冲走了沁骨的寒气。
阴风沁骨，寒邪逼人，其中隐隐有怨灵之声。这一刻随光乐无法控制地想到曾见过的修罗场一样的频伽山，就是这样寒邪诡异的场面。
而谢清明——他此刻伤势颇重，在这样邪气无时无刻都会入侵的地方，只怕稍有不慎就会落得终身隐患。
天之骄子，天赋绝伦。不过二十岁晋入炼神，前途无可限量。然而若是在此处，在这九华山上被阴风附体，那下场无可想象。
他咬着唇无力地望着对方，只能不断地将灵气输入对方体内，然而谢清明却反而按住他的手：“……本来不多，你自己留着便好。”
他抬头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被阴风熏得几乎呈紫色，竟然还带着些许笑意：“阿泽，看日落了。”
那样从容的神色，就仿佛真的只是在九华山上看日出一般。
随光乐瞧着他微笑模样，喉头微哽。一句话就那么生生卡住了，竟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人来帮你么？”他哽咽道，“你的师兄弟呢？”
谢清明一怔。
“你当我是蠢蛋么——碧空涯沧浪水养出来的莲子，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能够庇佑人躲过这寒邪之气。”他几乎气急败坏，眼睛都瞪红了，“你为什么不用灵力？明明是灵武双修，却偏偏要做出来武修的样子——你用‘意剑’啊，勾动天地之力啊，难不成你在稷下学宫里走一圈，脑子都变蠢了，灵力也不会用了么？”
他半跪在对方身前，越说越快，到最后只留下模模糊糊尾音，谢清明只抬手擦过他眼角，力道轻柔到不可思议：“别哭了。”
炽热的泪水划过手指的刹那，在空气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泪滴型半透明珍珠。
谢清明怔怔看着手中泪珠，笑道：“阿泽，你也算为我落泪了呢。”
他此刻越是轻松，随光乐心中就越是难过，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痛恨过这具身体的无用。
谢清明身为碧空涯传人，却在与他人交手时不敢使用灵力，分明就是因为他！碧空涯不参与稷下大比争端，最后一局千钧自己向他求助，谢清明答应了，就把他也拖进了这潭浑水之中。
当他走到他身侧的那一刻，他的身份就定格在了谢清明；自此只要他站在易兰泽身侧，就再也无法光明正大用出碧空涯术法。
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一切，因为在这之前，早就有人给他讲述过无数次。
谢清明安静看着他，似乎想要看到天荒地老。随光乐色厉内荏，瞪他道：“喂，我告诉你，你死了我是不会给你殉情的！”
他半跪在谢清明身前，心中酸楚之极，只有绝世高手，或者绝世灵药，才能救他一命。
而眼下荒山野岭，九华山下尚且还有无数追兵，又从哪里去招来绝世高手？
随光乐倏尔一震。
他怎么会忘了？
没有绝世高手，他尚且还有绝世灵药！
他哆哆嗦嗦着从衣服中掏出来那个雕花小盒，颤抖的手指没有拿稳，甚至“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蓦地掀开了小盒，露出其中一颗碧色丹药。
“‘霜崖丹碧’，活死人，肉白骨。”万幸这颗丹药还在他身上。
他一撬下巴就要给谢清明喂下，谢清明却摇摇头，并不含下这颗丹药。
“吃啊，你干嘛不吃！”他急的快要哭出来了，恨不得就直接恶狠狠地塞到对方嘴里去。
“阿泽，天黑了，月亮就要出来了。”
看了夕阳看月亮——怎么就不能够正经一点儿！
“你看我终于救了你一次，你想好如何报答我了么？”
他此刻竟然还有闲心说这些。随光乐气得想要一个巴掌扇到他头上，然而看到他因为失血过多显得苍白的脸色，却完全无法下手。
他此刻反而镇定下来，却显现出几分冷冰冰的意味。
第101章 act6·古风鲛人
。
霜崖丹碧，世间灵药；价值连城。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当年谢九微缠绵病榻；命不久矣，最后也全凭这颗丹药；才险险地吊住了性命。
随光乐将那颗碧色丹药紧紧捏在手上，抿着唇；一手就扳向谢清明下颚：“吃了两清；不吃去死……我警告你；我不会给你殉情。”
“真的么？”谢清明轻声细语道，仿佛是在责怪他的无情。
那样的眼神让随光乐定住了；瞧着谢清明认真的眉目；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要死了；随光乐慢慢地在心里念，为了把他从追杀中救出，谢清明可能要死了。这个时候自己却依然有些疏远地对他。
“所以你要活下来。”随光乐喃喃道。然而自始至终，无路如何，谢清明都不愿意接受这一颗“霜崖丹碧”。
他几乎想要动手了，然而即使是在谢清明重伤的此刻，他的力量却依旧显得这么薄弱。看上去竟像是谢清明自己一意求死一样。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对峙，渐渐天色已暗。山风寒凉，随光乐被冷风一吹，忍不住一个哆嗦。
然而脑子里已经彻底冷静，他只安静跪在谢清明身侧，缓缓地将自己的灵力输入进去。
倘若谢清明真的这么执拗，那么死了就死了吧——反正攻略目标死掉，他完不成任务，也是要殉情的，不是么？
月上中天，清辉遍洒。谢清明只专注地望着他，仿佛在用视线一遍又一遍的描摹，直到将他的容貌完全铭刻在心中。
“阿泽，”谢清明似乎是望着他，又是像望着极渺远的夜空，“你不是说，要报答我么？”
遗言么……
随光乐瞧着他苍白面色，心中觉得不详。然而纵使心中再多念头转过，他也不过是点点头。
谢九微闻言含笑望着他，道：“大恩不言谢，你以身相许可好？”
随光乐：！！！
这风格，明显不对啊！这话会像是谢清明说出来的？随光乐觉得自己脑子都快因为他出口的这句话而炸裂，混乱得分不清。
他垂目盯着重伤的青年，眉目含笑，清逸风流。初见时那点儿疏离气息在多日相处间早已经消失不再，此刻瞳眸黑而明润，无声无息地将所有光芒都倾泻在他身上。
鬼使神差间随光乐伸出手掌，按住了青年的眼眸。柔软的眼睫慢慢眨动，在掌心留下些微酥麻的感觉。
“……我以前，认识你吗？”他想了想，说道。
998张大了嘴，看看半跪的少年，又看看躺着的青年，最后识相地闭上。
掌心下的睫毛停滞住，又缓缓地滑动。谢清明蓦地开口，紧张间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意味：“你想起来了么？”
当然——是什么都没有。
冷风吹过山间，带起沁骨的寒凉。然而除了呜呜鬼哭的山风，竟然没有丝毫其他声响。
长久的沉默让谢清明渐渐明白了眼前的一切，覆盖于自己眼瞳上的手掌仿佛将光明完全隔绝。这两个问题——迄今为止自己最在意的，最想得到答案的问题，结果，却都是否定么？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一寸一寸沉下去，仿佛被人在其中灌满了水银，被强行拖拽着，坠向永无光明的深渊。
那不过是短短一个瞬间，然而在九华山顶上，却仿佛已过百年那般遥远。
待得随光乐从思绪中回过神，却发现谢清明躯体的温度似乎在逐渐冷下去。
他不得不求助似地望向998：“怎么回事？？？”
“他刚才问你愿不愿意以身相许，然后你没有回答，就这样了……乐乐，赶快答应啊喂！”
随光乐一个激灵，将手掌从谢清明眼眸上撤下，对方却不知道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
随光乐：！！！
这不会是被他拒绝后，一念之下灰心丧气，然后就悲伤离世吧！
喂喂喂赶紧睁眼，我一定会答应你的！
他用手拨弄着对方的睫毛，然而谢清明却紧紧地闭着眼，如果不是鼻端还有呼吸，他甚至会以为谢清明已经……挂掉。
随光乐求助地看了看998，狗头军师拒绝提建议，让他自己思考。
随光乐：……
他慢慢地低下头，用嘴唇轻轻地碰了碰谢清明的眼睫，最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