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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子们粗苯,求二宫主少怒。”紫曦以为弄疼她了,连忙请罪。
怜星看着青春活泼的紫曦与荷露,眼睛眨也不眨,直到被抬进自己的寝殿,才转移目光,向墙上看去。
墙上没有挂无缺十五岁那年为她临的福寿贴。
她似乎,回到了过去。
怜星终于能自己坐起了。
邀月一次也没来看过她。
若是从前的怜星,就算面上不说,心里一定还是黯然神伤的,现在怜星却一丝想法也没有。她每日只是对着空旷的大殿发呆,喂水就喝,喂饭就吃,躺下即睡,起身即醒。
紫曦每日按时辰给她喂水喂药喂饭,到点扶她坐起,再按时辰将她放倒。
两个月来,她没有说一个字,除了实在太冷牙齿哆嗦的时候,不发出一点声音。
怜星殿内终日放满火盆,床上拥着厚厚的皮裘被褥,堆着手炉脚炉铜兽,门窗四闭,不透点风。
怜星却总是觉得这里像一个冰窖一般,冻住了她所有活着的念想,她虽重生到了这年轻的时候,人却与死了无异。
行尸走肉,大概如是。
紫曦又来送饭,今天也还是白粥,她细心地吹凉,拿精致的小勺一口一口喂着怜星。
怜星看着她憔悴的脸色,心里生出一点温暖,张张口,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紫曦”。
紫曦看着她,目光好像一下子被点亮一样,她飞快地左右看了一眼,肃容道:“二宫主。”
怜星道:“有别的粥么?”
紫曦为难地看她一眼,道:“医奴说,必要喝白粥的。”
怜星闭上嘴。
紫曦不忍心,道:“等二宫主经脉恢复就可以如常饮食啦。”
怜星点点头,再无所表示。
傍晚邀月过来,背着手立在床边,神色淡淡地问了一句:“内力恢复了么?”
怜星已经查探过体内的情况,亦淡淡回答:“恢复了三成。”
邀月便走了。隔日傍晚,又来问一句:“今日如何?”
怜星道:“很好。”
邀月看她一眼,怜星的目光落在窗上,不曾察觉。
邀月眸光一冷,大步踏了出去。
等到喝腊八粥的时候,怜星才完全好了,踏出殿门,见宫内依旧是一片花团锦簇,温暖如春的模样,年轻漂亮的女弟子们,刻板地守着班值,一个两个,脸上没有半分笑容。
怜星走下玉阶,撷取一朵怒放的牡丹,在鼻尖嗅了嗅,花香似乎缓解了她的抑郁,怜星长长出了一口气,内力发动,将花朵震成数百碎片, 纷纷扬扬洒落地上,像下了一场花雨。指尖好像还残留着花朵的余香,那花却已经碾落成泥,香艳不复。怜星振动衣袖,舞出一套掌法,卷起无数花朵,又全部震碎,她亲眼看着花瓣翻飞,露出重生以来第一抹笑容。
“谁许你这么糟蹋花园的?”邀月的声音自玉阶上传来,怜星正好收势,两袖一振,稳稳站住,身形笔挺如松,那漫天的花瓣才悠悠扬扬地飘下来,一道儿化到泥里去了。
“姐姐。”怜星微微欠了欠身子,站着并不动弹。眼前人影一闪,左颊上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邀月已经立在三尺开外,面色铁青,金色锦衣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
怜星不言不语。
姐妹两就这么立了有半个时辰,邀月突然出手,又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冷冷道:“晚上不许吃饭。”身上一处未动,人已经去得远了。
怜星只是笑。
比起至亲至爱的姐姐那致命的一击,今天这些惩罚,都是多么微不足道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星美人吐了好多好多血…
美人吐血~主角跳崖~小受掀桌~小攻犯二神马的哦吼吼吼~
☆、第 3 章
怜星回到寝殿,紫曦拿来药膏,动作轻柔地敷在她伤口上。
邀月打她虽不算频繁,怜星殿的侍女们却也司空见惯,一涂一抹,顺手之极。
晚饭果然没有送来。
怜星倒也不饿。
大病一场之后,她于饮食上就始终淡淡,反而于练功之道上颇为用心,每日调息打坐,从无懈怠。今日似乎心有所感,盘腿坐下不到半个时辰,便得入定,等到睁开眼睛,问明紫曦,竟然已经过去三天。
紫曦端来一碗人参小米粥,怜星拿起勺子,不紧不慢地喝掉,起身活动一下筋骨,见殿外花园已经恢复如初,不由一笑,道:“开得再好,也是化为春泥的命,何必汲汲营营,粉饰太平?”却没有再施辣手,反而驻足欣赏,神情悠闲。
邀月又自殿中出来,远远望她,怜星不为所动,赏一会花,又回去打坐。
这回入定了五天,醒来时候只觉神智空明,内力充盈,邀月立在对面,见她醒来,飞身过来,一掌虚虚实实拍出。
怜星轻轻闪过,反手一掌,削去了邀月半边衣袖,邀月脸色一冷,笑道:“你竟学会还手了?”
怜星反问道:“姐姐难道不是与我过招吗?”
邀月哼了一声,身形如风,出手如电,顷刻间打出二十几招,怜星一一化解,犹有余裕,信手拍出一掌,却印在邀月心口,怜星一怔,急忙收手,掌力一半印在邀月身上,一半自己受了,两人都闷哼一声,受了内伤。
怜星道:“姐姐!”飞身上前查看,邀月一把推开她,冷声道:“不用你管。”几个起落,已经消失在视野里。
怜星感受到手掌上残留的入肉手感,呆立不语。
到底是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呢?
从前她与邀月虽然算不得形影不离,彼此之间却也是亲密且信任的。
可是,怜星又想起那一天,她苦苦哀求地看着邀月,邀月却不为所动,毅然决然地,杀了她。
比身上的寒冷更冷的,是心里的寒冷。
被背叛的,被伤害的,是我怜星,不是你啊,姐姐。
邀月怒气冲冲地回到寝殿,挥退侍女,这才吐出强忍的一口血来,怜星方才是动真格的,虽然最后收势,她受的伤却也不轻。
好像自从上次练功走火入魔以后,怜星就变了,变得陌生,然而邀月却又清楚地感觉,这才是怜星的真心。
这认知让她更愤怒。暴怒中劲风狂扫,打碎了入目可见的所有摆设。
上次这么失控,还是得知江枫私逃的时候。
然而上次也没有失控到打碎床榻的地步。
邀月沉默地看了一眼满室狼藉,扬声唤来侍女打扫。
众人见这殿内景况,越发战战兢兢,身抖如筛,却不知这逃避之态只会更让邀月生气。
邀月强压怒火,直向书房掠去。
怜星听闻邀月一连几日都住在书房,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
正要出门,却见邀月过来,冷着脸,问:“你不去看花无缺?”
她总是连名带姓地这么叫无缺。
怜星想起无缺,便想到江小鱼,想到他在无牙洞中给予的那点温情,不由苦涩一笑,摇头道:“不了。”
邀月盯着她,道:“我让你去,你不去?”
怜星沉默地看她,邀月站得比以往更加笔直,神情比以往更加倔强,但是相伴四十年,怜星很明白邀月此刻的逞强。鬼使神差地,她道:“姐姐去,我就去。”
两人沉默着去了无缺的卧室,风华绝代的无缺公子现在还是个胖乎乎的奶娃娃,躺在摇篮里,见人就笑。
便是邀月,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柔情,伸手戳了戳无缺的脸。
怜星温柔地抱起无缺,熟练地亲亲他的小脸,想起二十年后无缺的模样,与那场无可避免的决斗,又觉得悲伤,将无缺放下,再不看他一眼。
邀月道:“怎么?你想的点子,如今后悔了?”
怜星摇头道:“姐姐要做什么,怜星总不敢阻拦的。”
邀月走到近前,一路斜着头看她,怜星面如止水。
邀月伸手又戳了戳无缺,戳得小家伙眉头一皱,几乎要哭出来,才放开手,道:“不是我想做什么,是我们想做什么。”她回头,挑着眉笑看怜星,道:“星儿,你说是不是?”
怜星见她露出这表情,下意识地察觉不妙,想要退后一步,邀月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那张熟悉至极的脸逼得极近,近得怜星可以感受到她呼出的热气。
这么亲密的距离,以前的怜星是没有感觉的,现在的怜星,却莫名地想起了小鱼儿,脸上微红,咽了咽口水,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姐姐”。
邀月松开手,怜星踉跄着退后一步,面上潮红逾显,邀月道:“怜星,你须明白自己的身份。”说完这句话,甩手走了。
怜星回到寝殿,对着镜子照自己的脸,镜中的人儿红潮初褪,双目泛着水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