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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外头没有太多服侍的人,只有两个宫女在廊下说着话,见了落落,连忙要拜,被落落止住,让她们两人退了下去,自己走到东厢房,就看见穆赫行,此时正是隆冬,虽然天晴,但是室内还是冷冽不已,落落环顾室内,竟然发现这宫里没有装地龙,也没有摆置炭盆,只稍稍站了这么一小会儿,天生怕冷的落落已经感觉到了手脚的冰冷。再看穆赫行,他身上穿着一件半新的褐色长袍,还算干净。外头只套了一件灰鼠的皮毛的坎肩,虽然不算特别单薄,但在这个天气还是不大地扛得住严寒。
落落走近了两步,穆赫行站在书案旁边,正在临摹一本字帖,上头竟然是一本小篆。他的手此刻已经是苍白的,指节上竟然生出了几处刺眼的红色苞块,竟然生起了冻疮!
穆赫行临得认真,根本就没注意到已经走到他身旁的落落,落落看了半天,才说道,“没想到四公子还有这个兴致?”
穆赫行惊讶地回头,瞧见落落,竟然心生出几分欢喜来,放下了手中的笔,搓了搓手,看见落落盯着自己的手看,又连忙将袖子拉下来几分,盖住自己的手,问道,“公主怎么来了?”
落落有些生气,“哼,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穆赫行嘿嘿笑道,“不是,我怎么是那个意思呢,我只是太高兴了,还以为你回了京城就把我给忘了呢!”
落落不禁有了几分心酸,和穆赫行一起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旧到已经看不出花纹的椅垫,衬上穆赫行那冻得有些红肿的双手,还有因为看见落落而有几分闪亮的眼神,落落一时有些恍惚,她脑子里总还记得那个在荣城外来见她的那个锦衣华服、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自信而有张狂的笑脸的穆赫行……一时,无法将眼前的这个人和那个翩翩贵公子联系起来。
“哎,你想什么呢?出神了……”穆赫行在落落眼前挥了挥手,“怎么还是这样,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穆赫行抱怨道。
落落笑了起来,“怎么说的好像我跟你很熟的样子,我以前也总是心不在焉吗?”
穆赫行撇嘴道,“怎么不是?总是身游天外,让人猜不透你的心思。”
落落抬头看着穆赫行,“你过得好吗?在这宫里。”
穆赫行神色微微暗沉,但是还是平静地说道,“还不错啊,你瞧,这宫里挺清静的,我嘛,实在是没事做,想起父王以前总说我字写得不好,闲来无事,便决定练练字,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落落苦笑,“四公子,我……”
穆赫行却打断落落,“不要再叫我四公子了,穆家的那个狂妄小儿四公子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我,是质子,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落落眼睛微微有些发红,穆赫行温和地说道,“你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很正常,我能接受,成王败寇,我们穆家,或者是父王,他一开始就错了。这与你无关!”
落落有些感慨,这个曾经年少轻狂过的少年,如今经过鲜血和死亡的洗礼,已经迅速地成长起来了,坚韧而且隐忍,假以时日,会是一个大放异彩的人,如果不被困死在这里的话。
想到这里,落落轻声地问道,“你甘心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吗?”
穆赫行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方的天空,有些失神地说道,“我很怀念荣城的山水,和那些在荣城的日子!但是,我也知道,我们穆家必须要有人来承担我们自己犯下的错误。我,是穆家的一份子,我,别无选择!”
落落鼻头一酸,或许自己可以为他做点什么,但是还没开口就被穆赫行堵了回去,“公主,你我也算是有些交情了,在我看来,其实你是个很心软的人。”穆赫行转过身来,看着落落说道,“你大可不必为我的现在负疚,在你的国度,你是高贵的四公主,在过去的荣城,我也是个高贵的四公子,你和我,各自为政,如今,你成我败,无所谓同情不同情的,所以。你不必为我涉险做些什么,你明白吗?”
落落看这眼前的这个少年,她怎么会不明白呢,这个少年有他的自尊,他的原则,尽管身处逆境,但他依旧想维持着自己的风度,他也这么做了,而她要做的就是帮助他,让他有尊严地活着……
穆赫行从落落的眼中看到了了然,看到了理解,便笑了起来,“对了,就是这样,如果公主是我们的俘虏,我一样会这么对待公主的。”说罢,走到门口,高声呼唤着宫女,客气地说道,“麻烦姐姐了,给公主和我上点热茶来,好吗?”
那客气又小心的态度到底还是刺伤了落落那颗柔软的心,待到宫女端上热茶来时,穆赫行满足地捧着滚烫的茶盏,满足地喝了口热茶,叹道,“你瞧,这样的冬日里,喝上这么一口热茶,这是多么的幸福!以前,我为什么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感觉呢?”
落落在与穆赫行会面的整个过程中都没怎么说话,都是穆赫行一直在说,落落只是在或点头附和,或静静聆听,其实,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已经被胸中满满的酸痛和难受给堵住了,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回去的路上,落落一直沉默着,直到回到宜菊宫,落落才开口问连海相关的事情,而据连海说来,那孔武原是和他一起进宫的,只因天生蛮力,后又因一次事故中被毁去面容,因此才被派去监视质子。但这人和连海私交还算不错。
落落想着穆赫行那里的情况,便吩咐连海给思过宫送去过冬必须的衣物和木炭,让孔武多多照顾着点。
连海微微皱眉,“公主,这样好吗?”
落落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说道,“无妨,我想父皇应该也不屑于将这么一个没有反抗力的质子放在心上的,虐待他反而不美,就照我说的去做,这点权力,我想我应该还是有的。”
“更何况,在荣城的时候,他们穆家真的不曾亏待过我的。”落落又补充道。连海也不再坚持,点头应了,自去办这事去了。
待到第二日例行给太后请安的时候,自己的那个皇帝爹正好也在,落落就稍稍多留了一下,待璃玉和璃月离开之后,这才起身跪在了皇帝爹身前。
离帝面色不变,缓缓地问道,“落落,这是为何?”
落落身在皇宫之中,深知这个天下起码这个皇宫都是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手中掌控的,相信宫中的一切都应该是他会知道的,与其互相遮掩在彼此心中埋下一根刺,还不如就此揭开伤口来,让大家看个清清楚楚的好。
于是,轻松地说道,“儿臣有错,私自给思过宫的质子送去衣物木炭,嘱咐宫人对他多多照顾。儿臣没有禀告父皇,私自做了这些。”
离帝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只是非常平静地问道,“这是为何?”
落落没想过隐瞒和欺骗,便直直地说道,“为求心安!凭良心说,在荣城,穆家父子对落落多有照顾,如今,质子在宫中,落落也不过是尽心而已。”
离帝冷冷地哼了一声,“妇人之仁!”
落落不置可否,“落落只是想,如果今日换个结局,如果我被关在荣城,做个人质,不知道会不会也是受到这般待遇。”落落淡淡地说道,“不过是将心比心而已。”
落落的话激怒了离帝,却也深深地刺伤了离帝,他情绪激动起来,指着落落,对太后说道,“母后,您瞧瞧她,啊,您瞧她这个样子,她是在指责朕,啊?指责朕将她置于险地,是不是?啊?”
太后忙将手边的热茶递给离帝,温和地说道,“皇帝莫急,快喝口热茶缓一缓,太医说过,你不能动怒的。”然后又对落落说道,“你这孩子,也是的,有什么话你们父女俩不能平心静气地好好说,非得这么着吗?”
落落语气平淡,神色更淡,“皇祖母,落落说的都是真心话,落落不敢指责,不敢抱怨,落落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尽我为人子女为人臣民的义务和责任,之所以会如此做,都是基于希望哪一天自己也落在这种境地时,能得到类似的对待而已!落落无状,惹父皇生气了,请父皇责罚!”
离帝喝了几口热茶,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再度冷哼一声,“朕哪敢罚你?你做的好,非常好!”说罢,起身,也不叫起落落,就这么从落落身边拂袖而去。
直到离帝的身影走远,落落也还是依旧恭敬地跪着,没有起身。还是太后叹了口气,让花嬷嬷扶了落落起身,“你父皇他……他也是不得已,你若是个男儿,该有多好……”太后叹道。
落落却不这么认为,反而以自己身为女子而感到幸运。因为如果自己是个男儿身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和他反目,抢了这江山过来。落落自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