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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隔着盖头,靳如也能感受到所有人都在盯着她,似乎都很好奇,与王夙夜有娃娃亲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
王夙夜接过称心如意秤,只犹豫了一下,便快而轻的挑开了盖头,让人感觉不到他有半分喜悦之情。
靳如只觉得一直萦绕在眼前的红色忽的消失了,她立刻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眼前的人。
鹅蛋脸,远山眉,娇俏的鼻子,红唇微抿,是个标致的美人儿,只可惜眼睛闭着,看不到那双眼是否也一样美丽,但微颤的睫毛昭示她的忐忑不安。
这种感觉不是作为新嫁娘的娇羞紧张,而是单纯的怕,看来她很怕王夙夜。
因为这对新人的特殊,所以没有撒帐这一过程,连喜娘往常说的喜词都不一样。
众人看着紧张的靳如,彼此交换了个嘲笑暧昧的眼神,有什么怕的,王将军能“做”什么呢?
等喜娘说完了话,王夙夜终于开口了,客气的话,淡漠的语气:“诸位请回。”
低气压的话一出,所有人都立刻点头,不敢再闹,反正新娘的模样都见到了,便说了几句恭贺的话,就一轰隆的都跑出去了。
房间里静了下来,靳如却又觉得,那些人走了之后,她并没有轻松,反而更紧张了,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原以为这样就完事了,谁知道,王夙夜居然拿过了交杯酒,坐在她身边,冷冽的气息直逼她。
睫毛又颤了颤,她缓缓抬起眼,正好看到一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正取了酒杯,然后递到她面前。
靳如不敢看他,低着头从他的指尖取了酒杯,只看到他稍尖的下巴。
王夙夜神色平淡,微微靠近了她,靳如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也往他些微靠近了些。
两只胳膊相挽,凑过去喝酒时,她才抬眼看了王夙夜,只是离得太近反而看不到,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的皮肤真好。
这个想法冒出来,她忽然就没那么不安了。
她低着头看着安放于膝上的双手,不敢去看王夙夜,她怕,她怕看到的是张充戾气的脸,满是狠厉的眼神,然后懦弱的自己崩溃。
王夙夜侧头看了她一眼,站起来走到门口,道:“红伶。”
门外立刻有人恭敬回道:“将军。”
“给她安置。”王夙夜这么吩咐了一句就走了。
但靳如听的仔细,他说的是“给她安置”,而不是“给夫人安置”,所以他果然也是不喜她的吗?
那么,今晚他不会再回来了吧!
不回来最好,免得她面对他时,总是升起一种莫名的惊怕感。
六个丫鬟鱼贯而入,领头的两名丫鬟衣着打扮与其余四人不同,浅紫的半臂齐腰襦裙,长的也更标致漂亮,两人屈膝齐声对她福身道:“奴婢红伶、红露,见过夫人。”
后面的四个人齐齐跪下,清声道:“奴婢见过夫人。”
靳如没见过这种阵势,她父亲为官清廉,家里的佣人不多,她也只有小眉一个丫鬟。
“起来吧!”靳如道。
众人起身,红伶和红露走到她身边道:“奴婢们给夫人宽衣。”
取掉凤冠,紧张了一天的头皮顿时轻松了许多,换了一身绣着凤栖枝头的衣裳后,红伶她们端上来了六道小菜。
靳如庆幸,这样的不用饿肚子了,只是为什么不摆碗筷?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红伶道:“还请夫人稍等,将军更衣后与夫人共同进餐。”
什么?
靳如睁大了眼,他还回来?
刚想完,就见王夙夜进来了,吓得她赶紧低下了头,为什么她会这么怕他?
“夫人?”红伶轻声叫了一声。
靳如抬头看她,红伶示意她站起来迎接王夙夜,她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站了起来,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妾身见过将军。”
“坐。”对方只说了一个字。
待他们坐好后,红伶和红露摆上碗筷,靳如等着王夙夜动筷子了,自己才执起筷子,轻轻的夹着眼前的那盘菜,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用饭期间,靳如一直注意着他,看到他的手停了筷子,她也赶紧放下,正襟危坐的垂着眼。
王夙夜不做声,也没有让她抬起头看自己的意思,片刻才说:“热水备好了吗?”
红伶道:“回将军,已经备好了。”
“你先沐浴。”这句是对靳如说的。
靳如一时跑神,慌乱的点头:“嗯——好、好的。”
两个丫鬟收拾了餐具,红露则带着四个丫鬟端着衣物去净室,等里面收拾好了,红伶请靳如进去。
进去前,她看到王夙夜起了身似乎是要出去,那这下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跟着红伶走进浴室,靳如有点不自在,她从来都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过衣裳,犹豫了一会儿,她说:“你们能不能出去,我不习惯这么多人。”
红伶和红露对视一眼,红露一板一眼的说:“夫人,这是将军府的规矩,奴婢也不敢违背。”
靳如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高高在上的味道,便看向她,只见她眉眼弯弯的,是张俏丽的小脸,有种出身高贵的优越感。
靳如知道,自己这种小地方来的,很是招他们京城人鄙夷,本来就已经受够王夙夜之前对她父母的不敬了,现在她还要受一个小丫鬟的气吗?
这里的丫鬟果然也跟王夙夜一个德性,不把人放眼里,又或者是王夙夜默许的?毕竟她已经听到无数人再说,王夙夜不想娶她。
靳如咬咬嘴唇,站在那里不动,浴室里一片寂静。
红露瞥了她一眼,浑身散发着“这就是规矩”的气息。
红伶的眼睛在两人中转了一圈,笑道:“今次夫人若不喜欢,奴婢们这就退下,夫人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叫我们,”她说着,让人把衣服和巾子放在凳子上,临走前又道,“只是夫人以后都得习惯奴婢们的服侍,还望以后夫人不要为难奴婢。”
说罢,拉着红露出去了,红露不情不愿的小声嗤道:“以为我很想伺候她似的!”
红伶淡淡一哂,再怎么懦弱,那人也是官家女,而且听说靳氏夫妇宠她宠得紧,哪还能没有小姐脾气?
靳如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后,这才脱了衣服跳进水里。
水温正好,靳如的心情也跟着再次好起来,忍不住多泡了一会儿才起了身,自己动手穿完衣服后,靳如开了门,门外的六个丫鬟分开两排站着。
见她出来,红伶道:“夫人收拾好了?可还有需要奴婢的地方?”
靳如摇头,她现在只想睡,泡完澡后满身的疲倦都出来了。
红露一声都没吭,脸上有淡淡的不服气。
靳如也没看她,只是走进卧室才发现,王夙夜正坐在靠窗的榻上翻着一本书,瞬间瞌睡虫全跑了。
她觉得自己这一天的心情都是忽上忽下的,好不容易挨着地了,下一瞬就又提上天了。
☆、第六章
谁也没有告诉过她,洞房花烛是怎么回事,更没有人告诉过她,怎么样与太监洞房。
靳如傻站在屏风那儿,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王夙夜的侧脸,头发随意绑着,几缕发丝垂在耳侧,棱角分明又有柔美之感,大约是因为烛光和满室的红色,并没有想象中的冷厉。
红伶在她耳边催促了一声:“夫人,请到将军身边入座。”
也是因为烛光的原因,靳如原先的惧怕感减去了不少,挪步不情不愿的走过去坐下,但还是不敢正面瞧他,只低着头,一副听他安排的顺从模样。
明明可以不来,反正他又不怕皇帝,为什么却要回来?靳如忍不住想。
王夙夜的眼睛从书上抬起来,扫了头低的像只鸵鸟一样的少女一眼,道:“你先去休息吧!”
靳如眉头一跳,喉咙有些干:“是、是。”
但是卧室虽然也大,床前却并没有屏风,那意思是她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衣服?她从浴室出来时穿了两层衣裳,入睡的话需得再脱去一层。
红伶已经走到她面前要给她宽衣了,她们给脱好过自己动手,靳如想着,便由着她们伺候了。
只是上床睡的时候,她刚要在外侧躺下,就听王夙夜淡淡的声音道:“睡里面。”
啊?不是说妻子得睡外面吗?靳如愣了一下,随即想到,王夙夜这么恰好的说这句话,是不是表示刚刚他一直在看着她?
身形僵了一下,靳如呐呐的应了一声:“是。”
然后挪啊挪的,躺在了床里边,立刻就闭上了眼睛,希望自己能够迅速入睡,然而事不如己愿,越是这么想越发睡不着,耳朵更是不由自主的听着那边的声音。
那里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