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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想要将她甩开,又怕她因此受伤,故而不敢用力。
兰公主也不是什么弱质女流,两人这你来我往,便滚到了榻上。
方才还是她在下,他在上。
这一滚,便成了他在下,她在上。
越发不好使劲了。
兰公主满意地俯下身去,在离他面容极近的地方,呵气如兰。
“表哥,不要随便挣扎,小心我控制不住。”
宁王听得她赤裸裸的话语,耳朵红得像打了胭脂。
他见过的美貌女子不少,却从未如此亲近地,相拥在一起。
这让他生出一种奇特的感觉,忽然觉得脑海中,沈风斓那双幽若潭水的眸子,时隐时现。
直到鼻尖嗅到一股奇特的香气,他这才后知后觉。
“你……”
兰公主的指甲里头,藏着迷情香。
似乎察觉到宁王的面红耳热,兰公主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真是不好意思,这个是我随身携带的,不是故意给你闻的。不过……”
她将身子落在他身上,轻轻地挪动。
她的织纱衣料,和他的绣缎衣料,发出微微的摩擦声。
沙沙作响。
迷情香的气味越来越浓烈,她的红唇与媚眼,就在眼前。
等宁王察觉到,这香气浓烈的程度,已经超过她平时身上的香气时——
已经来不及了。
是什么柔软而圆润,压在他的胸膛。
是什么暖热而潮湿,吻在他面颊上。
她的笑声像是茫茫北疆,那远道而来的驼铃,悠远而空灵。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迷情香的气息,让他神识不清。
而后,压在自己身上娇软的身躯,忽然落空。
那一瞬间,竟有些许失落。
兰公主朝身旁榻上一滚,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汉人说的,那个什么柳下惠。
美人在怀而不乱,他都乱成这个样子了,她竟然还舍得放开。
她对着床帐顶上,喃喃自语。
“一不做二不休,生米煮成熟饭,还怕他不认账不成?错过了今晚,不知何时才有机会?本公主千里迢迢赶来,不就是为了和他成婚吗?”
明明宁王都快神志不清了,她若是想发生什么,轻而易举。
可是那一瞬间,她还是控制了自己。
或许,她只是不希望宁王在醒来的那一瞬间,会对她的算计感到厌恶吧。
兰公主从床榻上起来,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被子。
而后她走到窗外,朝外头轻呼了一声。
“元魁,本公主忽然不困了,今夜不想留宿宁王府。你照顾好你们家殿下,本公主先回去了。”
说着做贼心虚一般,朝着密道里头一钻,就不见了。
屋顶上忽然落下一个人影,朝着屋里快步走来。
只听见密道里头咚咚咚的声音,兰公主像是逃命一样,跑得飞快。
而宁王躺在榻上,身上盖着锦被,眉头微微蹙着。
他的面颊上有个大红的唇印,一看唇形,便知道是兰公主的。
而宁王竟是昏迷不醒的样子。
元魁走上前去,轻轻一掀锦被。
被子底下,他衣裳完好无损,令人万分失望。
元魁叹了一口气,将密道的门合上。
他在屋顶上偷听半天了,就等着两人水到渠成,生米煮成熟饭。
没想到兰公主看起来妖娆妩媚,真做起这等事来,毕竟还是个生手。
她怎么就不狠一狠心,把自家殿下办了呢?!
元魁越想越生气,带要用帕子给宁王擦擦脸,让他好生安睡,忽然又收回了手。
这个唇印不要擦掉,要好好留着。
不知道宁王明儿一早醒来,看到了会是什么感受……
晋王府,天斓居中。
这一夜,沈风翎在后院落了脚,随身只带了玉萧一个小丫鬟。
古妈妈亲自照顾她的起居,把竹儿和菊儿拨到她屋子里,还另配了两个小丫鬟和四个婆子。
说是照顾,实际上更多的是——看着她。
既要看着她不让她乱跑,更要看着她不让她伤着云旗和龙婉。
对于沈风翎的警惕心,古妈妈从未停止过。
尽管她知道,现在的沈风翎,已经对沈风斓放下了敌意。
她不敢懈怠。
就在她密切注意后院的时候,天斓居的阁楼之上,忽然响起一声惊呼。
那呼声太过凄厉,深夜之中,几处烛火迅速点燃。
那是沈风斓的声音。
蒋烽倒挂在窗外,朝着屋里喊了一声。
“娘娘,您没事吧?”
天斓居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着,照理来说,不可能有刺客越过他们的防线,忽然出现在沈风斓房中。
故而他不敢轻易闯进去,只是在窗外问话。
屋子里的烛火点亮了,似乎是浣纱和浣葛进去了。
没一会儿,浣葛走到窗旁,打开了窗子。
“没事,娘娘是梦魇了。”
蒋烽点了点头,飞身而上,很快消失在了屋顶。
浣纱正拢着床帐,坐在床边,轻轻拍着沈风斓的背。
“娘娘做了什么噩梦?梦都是相反的,娘娘千万别害怕。”
沈风斓面色苍白,额上大汗淋漓。
她一向从容镇定,面对多少危险,都不曾如此惊慌过。
怎么会被一个梦,吓成这样?
她死命摇头,非常肯定地告诉浣纱——
“不是梦,是殿下遇到危险了。”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不是梦境,而是一种类似感应的东西。
她梦到轩辕玦在一艘龙船上,水底像恶鬼似的爬出无数的黑衣人。
那些人手持斧凿,将龙船凿沉了之后,饲机要刺杀他。
人来人往,龙船上到处是惊呼声,惨叫声。
最后不知为何,画面一转,竟是在一处山林之中。
轩辕玦穿着熟悉的衣裳,浑身是血,摔在一座山崖底下,浑身的伤口深可见骨。
奄奄一息,等待死亡……
轩辕玦一定遇到了危险,而且是不同一般的危险。
这种感觉,让她像浑身被针扎了似的,从睡梦中惊叫出声。
“殿下走的时候,是不是穿的那件宝蓝色的直裰?”
浣纱递了一杯茶给她,被她这一问,忽然愣住了。
轩辕玦走的那一天,沈风斓睡到了日晒三竿,根本没看到他出门。
那她怎么会知道,他穿的是那件……
“到底是不是?”
她的声音沉着了下来,双眼只盯着浣纱。
浣纱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殿下南下所乘的船,是不是前面有一个巨大的金色龙头?”
浣纱瞪大了眼睛,怔怔地摇头,“这个奴婢不知道……”
“蒋烽!你过来!”
沈风斓朝外头一喊,窗子忽然破开,蒋烽的身影飞入室中。
“娘娘有何吩咐?”
“你知不知道,殿下南下所乘的,是不是一艘带金龙的大船?”
蒋烽是从宫里出来的暗卫,对皇室的仪杖规制,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他点了点头,老实道:“是,那艘金龙船,原是圣上从前南巡所乘的。殿下这回虽然没有明旨待圣上出巡剿匪,一应仪杖却和圣上的并无二致。”
沈风斓听了他肯定的话,反而镇定了下来。
“这些我都不知道,但是我都梦到了。如果只是无缘无故的梦,怎么会知道殿下乘的什么船,穿的什么衣裳?”
南青青曾经告诉过她,双生子之间有心灵感应,彼此的想法几乎都能感受到。
就连南子衿的手指被割破,她都能感受到自己的手指隐隐作痛。
而她生产那一日,沈风斓也清楚地看到,南子衿泪流满面。
她是痛得流泪,准确地说,是因为南青青的痛而痛到流泪。
而沈风斓现在,对于轩辕玦,就是这种感觉。
有一道强烈的声音在告诉她——
他有危险!
“明日把云旗和龙婉的衣裳鞋袜收拾收拾,我要带他们进宫去见母妃。”
沈风斓忽然扯开了话题,让浣纱不由一愣。
“娘娘这是,要把大公子和大小姐,送到贵妃娘娘那里小住吗?”
沈风斓摆了摆手,蒋烽从室中退出,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嗯,我要亲自去岭南。”
“什么?娘娘要亲自去?岭南山高水长,娘娘自己怎么去呢?”
浣纱自小长在京城中,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的范围。
在她看来,岭南是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去的,远方的远方。
沈风斓已经重新卧在了床上,将锦被盖好。
她的目光直直地望向帐子顶上,镇定而沉稳。
做的了决定,她就不会再更改。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