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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远低沉的嗓音,叹息重重,却又似话中有话。
凤瑶则睡得安稳,一动不动,全然也不曾将他的话听入半许。
颜墨白也不再言话,仅是兀自沉默了下来,待得半晌后,他才抬手而动,隔空用内力拂了周遭烛火,随即稍稍合眼,缓缓而睡。
这一夜,彻夜无梦,凤瑶睡得极好。
待得翌日醒来时,不知为何,她竟到了颜墨白怀里。
待得神智全然回笼,她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只道是明明睡前之际,颜墨白还蜷缩在她怀里,怎这一觉睡下,醒来时,她竟到了颜墨白怀里。
两人姿势究竟是何时换却,此际自然也是无法再追溯,只是见得颜墨白双目紧闭,满目酣然,似是正在沉睡,凤瑶瞳孔略微一缩,却是片刻后,便也全然的松神松心,而后开始稍稍抬手,本是想再度下意识的去探颜墨白手腕的脉搏,不料手指刚在被褥中动弹半许,颜墨白竟似被手指与被褥的摩擦声惊扰,那双本是紧合着的双眼,也极缓极缓的掀开了。
瞬时,凤瑶的手指蓦地顿住,不再动弹,目光也顿时朝他双眼凝去,则见他那双展露出来的双眼略微朦胧,混沌不清,却也仅是片刻后,那双睡意迷蒙的眼睛便逐渐的清明开来,而后,瞳孔微缩,径直对上了凤瑶的眼。
“醒了?”
仅是片刻,他那双眼睛便微微而勾,一抹笑容全然泄在了眼角与嘴角上,随即,他便薄唇一启,温润平缓的出了声。
这话入耳,凤瑶按捺心神的点头,随即指尖再度朝前一动,本打算堂而皇之的为他把脉,不料指尖稍稍朝前挪了半许,便被他突然伸来的手给全然握住了。
凤瑶眼角一挑,深眼凝他,他则依旧笑得云淡风轻,“你刚醒来,便要对我动手动脚,怎多日不见,凤瑶竟变得如此主动了?”
他这话略微卷着几分调侃,随即嗓音道出,却也不待凤瑶反应,便已自然而然的松了凤瑶的手,缓缓的坐了起来。
墨发顿时顺着他的肩头倾斜下来,如丝如瀑,他亵袍也略微褶皱凌乱,衣领也微敞而开,顺势露出了一团精瘦白皙的胸膛。
凤瑶目光蓦地偶然触到他胸膛上,因着太过突然,一时之间,瞳孔也抑制不住的颤了几下,而待回神过来,她便即刻将目光挪开,低声道:“将手伸出来,本宫为你把把脉。”
她全然未将颜墨白方才的调侃之词听入耳里,开口便极是直白的道了这话。
颜墨白神色微动,勾唇而笑,慢悠悠的道:“此番睡了一宿,我仅觉浑身神清气爽,是以把脉之事,许是不必再行了。”
“既是觉得神清气爽,便该不惧本宫为你把脉才是。除非,身子本是不适,却又要故作掩饰,是以才不敢让本宫把脉。”待得他嗓音一出,凤瑶便全然不耽搁,当即低沉的回了话。
颜墨白静静凝她,面上的笑容稍稍深了半许,待得片刻后,他终是妥协下来,稍稍抬手横在凤瑶面前,略微无奈的道:“我对凤瑶不薄,凤瑶何时,能稍稍对我温柔些?便是怀疑我什么,自然,也可稍稍放缓语气,不必太过针对才是,你说呢?”
凤瑶指尖一动,下意识贴在了她脉搏上,淡道:“本宫已学不来温柔。怎么,你如今之意,是嫌本宫对你不够温柔?”
颜墨白神色微动,平和而笑,“这倒不是。只是心性温柔,自然也可修身养性,陶冶情操……”
“本宫如今,仅是想得到征儿解药,修养身心陶冶情操之类,本宫如今瞧不入眼。”不待颜墨白后话道出,凤瑶便淡然幽远的出声打断。
颜墨白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后话一噎,神色略有起伏,待得沉默片刻后,终是平和温润的道:“也罢。凤瑶无心陶冶情操,那我便以情操熏陶于你便是。想来今日待在军中也是百无聊赖,正巧你初到此地,不若今日,我们便去附近镇子上走上一遭如何?”
凤瑶瞳孔微缩,并未言话,仅是兀自沉默着,极是仔细的为他号脉。
这次,许是好生休息了一宿,是以这厮如今的脉搏,倒也是比昨夜还要来得强健有力一些。凤瑶心底也稍稍释然半分,随即缓缓将指尖从他手腕挪开。
他则顺势将手缩了回去,懒散温润的问:“我脉搏如何了?”
第467章 前路漫漫
“尚可。”凤瑶淡然平寂的回了一句,说着,目光下意识朝帐口那稍稍倾斜而入的光线扫了扫,低沉道:“此地离大英不远,且重军当前,你当真敢离开军营半步?但若,一旦你前脚离开,大英突袭之兵后脚便至,你该当如何?”
颜墨白面色分毫不变,整个人淡然从容,似是不被凤瑶这话分毫所扰。
他仅是挑着眼睛朝凤瑶笑,那双漆黑的瞳孔略微夹杂半抹微光,慢腾腾的道:“如今正查不到大英的确切之地,倘若有大英突袭之兵主动而来,我自然乐得其所。便是你我不在营地,我大周精卫,自也是骁勇善战,可一举将大英突袭之兵全然活擒。”
是吗?
“大英之人皆是擅蛊擅毒,且布阵之术也极为了得,你就这般自信你大周的精卫活捉得了大英的兵力?”凤瑶莫了片刻,直白淡漠的问。
颜墨白缓道:“大英之人擅蛊擅毒擅行军布阵不假,但凤瑶也莫要忘了,我也可擅毒擅蛊擅行军布阵。”
“你蛊毒之术有大英之人厉害?”凤瑶抑制不住的冷笑,只道是颜墨白这话着实是太过狂妄。
却是这话一出,颜墨白便懒散自若的继续道:“f大英之人虽大多擅毒擅蛊擅行军布阵,但也不是人人都精,就如,一国之中,有兵马元帅极是骁勇善战,威风凛凛,但毕竟是少数,且最是繁多的,则是能耐平平的无能之辈罢了。如此,大英的确有人极是精通毒蛊与布阵之术,且精妙得令人咋舌称叹,但至少那些人,并非是突袭而来的先锋死士。是以,我倒是认为,那些突袭而来的大英兵力,不过是能耐平平之辈,就为探我大周兵力的虚实罢了,何能为惧,且只要有大英之人敢来,我自然也是得好生待客,让那些人尽数留在我大周营地,忘了回得大英去回话才是。”
冗长的一席话,他说得极是淡定自若,一时之间,凤瑶也不知他究竟是准备好了一切,还是太过自信,全然未将大英突袭之人放于眼里。
只不过,他能如此自信,自然也是好事,只不过,就怕这厮太过傲然骄纵,从而,轻敌。
“大英之人终还是不可小觑,是以你还是多加防范为好。”凤瑶沉默片刻后,便再度低沉沉的回了话。
颜墨白勾唇而笑,“凤瑶无需担忧什么。你也是知晓,我颜墨白从不做无把握之事,我既是敢如此说,自然也是因我大周十万精卫,抵得过大英之人。”
大周精卫的确厉害,只是这其中,偏偏掺杂了大盛的降兵。颜墨白用大盛降兵本是兵行险招,如今又满身自负,不将大英可能会来的突袭兵力放于眼里,他这几番之举,也着实让她忧心钤。
思绪越发的翻腾,复杂压抑重重,却是正待沉默,颜墨白已缓缓下榻而立,开始慢腾腾的穿起外袍来。
待得一切完毕,他稍稍理了理略微褶皱的外袍,随即便将目光朝凤瑶落来,温润平和的道:“凤瑶莫要担忧太过。你且信我便是。我颜墨白行事历来步步为营,我能如此自信,自然,也因一切皆布控得当,全盘操纵,是以,自然不惧他大英突袭之兵。”
这话入耳,凤瑶翻腾的心底才逐渐松了几许,落在他面上的目光,也稍稍增了几分释然,几分幽远。
“太过自信并非好事,但若你已布控得当,便自然也可稍稍心安自信。只是今日,外面天凉,去镇子走走便大可不必了。”凤瑶默了片刻,按捺心神的出了声。
颜墨白则缓道:“凤瑶一路行军赶路而来,就不打算出去好生放松放松?许是几日过后,你我又得朝大英继续行军,那时候风餐露宿,危险重重,生死都无定数,更别提,有空能稍稍放松游玩了。”
凤瑶眉头一皱,心有起伏。
颜墨白深眼凝她,瞳孔微沉,继续道:“出镇子走走吧。我也有多日不曾放松游玩过了。许是过了这次,日后便再无空闲游荡了呢,且万一日后凶险不定,性命不稳,那时候,我许是没命与你再一道闲暇晃荡,互相而伴了。”
凤瑶脸色陡然一沉,“何谓性命不稳!如今还未真正与大英交锋,你如今竟连这些话都说出来了。你颜墨白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步,方才不是也好自信满满么,怎么,竟这么快就开始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