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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似是被密密麻麻的针尖所刺,黎夕妤的身形轻轻一颤,她不愿再多做停留,蓦地松开了与司空堇宥紧紧相扣的手掌,转身便走。
司空堇宥见状,又深深地望了黎铮一眼。
“黎老爷,过往之事我都可不再计较,今日带阿夕来此,不过是希望她能够与过去道别,从而拥抱新生。往后,她会有自己幸福安稳的生活,希望你们……莫要再打扰她!”
留下这样一番话后,司空堇宥也随之转身,快步追上了黎夕妤。
二人紧紧相牵,不需言语,已懂得彼此的心思。
而就在他们即将迈出庭院时,后方突然又想起黎铮的声音。
“夕妤,我这一生最为后悔的事,便是当初那般狠心地待你。我不求你能原谅,只盼日后年年岁岁,你再也不受任何苦难……”
苍凉的嗓音传进耳中,黎夕妤停下步子,竟陡地怅然一笑。
过往一切恩怨苦乐,似是皆在这一刻,化作烟云尘土,随风散尽。
从前她恨得深沉,报仇是促使她活下去的力量,可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会遇上身边的男子……
“呵……”她突然轻笑出声,不作回应,复又迈开步子,继续向前。
司空堇宥走在她身侧,她能够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是她所贪恋的。
踏出黎府的那一刻,她深吸了一口气,只觉今日阳光明媚,空气中似也透着清香。
心底的压迫感彻底消失,她回首仰望着府门上的牌匾,后一笑而过。
她最终与司空堇宥踏上了归途,每向前走一步,发生在黎府的前尘往事便淡了一分。
直至穿行在嘈杂的街道上,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许多记忆已变得模糊不堪。
而从前所遭受的种种苦难,仿佛是上一世的经历,不再属于她。
她终于明白司空堇宥的用意,站定住脚步,转身凝望着他。
“少爷,谢谢你。”这么多年了,她依旧喜欢如此称呼他。
而这么多年了,也唯有她能够将这称呼唤得如此动听。
司空堇宥勾唇一笑,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我们唯有面对,才能与过去道别,从此放下仇恨,去迎接新的生活。从此之后,我们不为仇恨而活,方能卸下肩头的重担,去过自己的人生。”
黎夕妤重重点头,眼中盈着泪光,却笑得灿烂。
二人继续前行,司空堇宥却问道,“阿夕,你可还记得我曾经与你讲过的故事?”
黎夕妤莞尔一笑,却道,“少爷,不如由我来替你补全这个故事,如何?”
司空堇宥挑眉,“那你说说看。”
“在从前啊,有只小狼,它的母亲被人类所杀,它记住了仇人的样貌。可它太弱小,为了替自己的母亲报仇,它隐忍多年,将自己变得十分强大。没有人知晓这些年来它都独自忍受了什么,可它的坚韧,最终使它大仇得报。”黎夕妤的声音很轻,却足以令司空堇宥听得真切。
“呵……”他低笑出声,“阿夕,你这故事缺了些内容。”
黎夕妤眨了眨眸,心下了然,便又道,“至于那只兔子,经过几年的磨练,它兴许依旧不够强大,可它想要与小狼共度一生的心念,却从不曾改变过。小狼与兔子都在等着那一日,等着一切归于尘埃,便能相守一生,再不分开。”
黎夕妤话音落后,司空堇宥不再回应。
二人穿行过大街小巷,直至人潮渐渐稀少,司空堇宥方才开口,“阿夕,这两年里,我曾那般狠心地待你、伤你,你可有恨过我?”
“若换做是我,也会那么做。所以少爷,我永远都不会恨你。”
“有件事,我瞒了你很久。”
“何事?”
“我从不曾对司寇瑕动过心,而她的棺椁,最终也派人送回了古阳国。”
黎夕妤怔了怔,片刻后勾唇,笑答,“我知道。”
她所回应的,是他的前半句话。
至于后半句,她只是一笑而过。
过去的事情,她不会多做纠缠,至于那个女子……无论她是否会活在他的记忆中,都无妨。
将黎夕妤送回司空府后,司空堇宥便匆匆进了宫。
刚踏入宫门,便见墨影正候着。
“少爷,”墨影恭恭敬敬地行礼,道,“一切皆已准备妥当,明日的登基大典,不会有任何差池。”
司空堇宥点了点头,吩咐道,“张业先生曾推算过天时,称下月初十乃是大吉之日。你着手去准备,我与阿夕,将在那日完婚。”
“是!”墨影连声应下。
眼看司空堇宥抬脚便要走,墨影连忙又道,“少爷,您似乎……还忘了一件要事。”
司空堇宥挑眉,有些疑惑,“何事?”
“大牢里,尚且关押着当年的太子,厉臻……”
听闻“厉臻”二字,司空堇宥的眸光蓦然暗了下去。
他双眸一眯,冷冷地吐出一番话,“带去净身房,处理过后送去春阳巷,终生不得离开半步!”
墨影闻言先是一惊,片刻后重重点头,“属下领命!”
春阳巷,那是荣阳城中一处不为世俗所接受的花街柳巷,通常去往那里的人,皆有男风龙阳之好。
司空堇宥留了厉臻一命,看似是法外开恩,可实则却是要折磨他,要让他饱受身体与心灵的摧残,生不如死。
这日酉时,司空堇宥离开宫门,却并未回司空府。
他去往城中酒馆,买了两坛酒,独自一人登上了城南万祥山。
待他坐在山头时,夕阳已落下了。
他望着天边的万里红云,开了酒坛。
他将两坛酒都开了封,一坛抱在怀中,另一坛则置于身边三尺远处。
山头冷风呼啸,他转眸望着不远处的祭坛,目光一片幽深。
他抱起酒坛,几番豪饮,辛辣的酒水灌进口中,令他心生钝痛。
“阿贞你看,如今这万里江山宛如画卷,我坐在这最高处,却生不出半点快感。”他开了口,声音很轻,随着风去向远方。
他的身形有些落寞,笔挺又孤傲,“我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倘若你还在人世,倘若还与我站在一起……”
“你背叛过我,我也恨了你,最终甚至亲手杀了你,可一切结束后,我竟还是会时时思念你……”
“呵……这世间事,真真假假,也不过浮世一场梦。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祭奠你,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记得你……可如若时光可以倒流,一切能够重来,我却宁愿,从不曾遇见过你们兄妹二人。”
翌日。
华月初三,天光明媚,大地渐有回春之势。
这一日于整个穷奇国而言,无疑是不同的。
皇朝更替,新君即位,那属于厉家一脉的辉煌,永远成为了过去。
御林军自宫门口一路绵延至城南万祥山下,百姓们跪了满城,文武百官提早抵达万祥山下,排列整齐。
两顶宫轿在侍卫们的簇拥下,缓缓向南而去。
于辰时三刻,抵达山脚下。
司空堇宥自前方的宫轿而出,亲自请出了第二顶宫轿中的人。
那是一袭华裳的黎夕妤,她今日盛装而来,虽未着凤袍,未戴凤冠,但所有人都清楚她的身份。
司空堇宥牵着她,二人在百臣万民的注视下,相携踏上那高高的石阶。
这一生,她从未被人如此注目过,不免有些紧张。
“还记得上一次,我们坐在山脚下的马车里,放出两只彩雀的事吗?”许是为了减缓黎夕妤的紧张,司空堇宥开了口,笑问。
黎夕妤轻轻点头,“记得,与你在一起时,所经历的每一件事,我都清楚地记得。”
说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少爷,在我身处永安寺的那一年里,你曾去看过我,对吗?”
“呵……”司空堇宥只是笑,却并未回话。
黎夕妤转了转眸,又道,“我刚失明的那一日,你曾去过永安寺。”
她的话语十分笃定,目光微微一暗,却转瞬即逝,“加之狠心抛下我的那一夜,你一共去了两次!”
“呵……”他又轻笑了一声,手中却突然多了一枚玉镯。
二人步伐未歇,继续向山头走着。
司空堇宥将手中的玉镯套在了黎夕妤的腕间,“是三次。”
黎夕妤正垂眸望着腕间的玉镯,那是从前途经应州时,他曾赠与她的。
她正失神间,却听见他的声音,心头蓦然一颤,有些怔忡。
她侧目望着他,却见他唇角带笑,满眼的柔情。
三次……
那么还有一次,是在何时?
登上山头祭坛后,黎夕妤站在司空堇宥的身侧,却见山下的百臣万民齐齐下拜,高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下黑压压一片,这偌大的阵势,令黎夕妤惊骇万分。
随后,有宫人开始宣读圣旨,那是冗长又繁琐的话语,她并未听进耳中。
她只是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目光望着那一身明黄的男子,极尽柔和。
实则他做不做皇帝,于她而言并无分别。
她想要的,从来就只是相守。
她不怕千万个日夜都活在那密不透风的宫闱中,不怕他日理万机而鲜有闲时与她共话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