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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一边摇头,一边道,“他曾那般狠心,掐灭了我生命中所有的光亮,他的心中早就有了别的女子,甚至……他要与背叛了他的闻人玥比翼双飞……”
辛子阑听后,竟笑出了声,“小妤,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了一时啊。司空堇宥他那般了解你的心性,倘若他不能做到全然的心狠,又如何会令你信以为真?但凡有半点希望,你都会选择放下生死守在他身边。你宁愿与他相守在刀光血影中,为此不惜付出一切。可你是否知晓,他想要的,不过是你能安然地活下去?”
黎夕妤听后,只觉心如刀绞,眼眶酸涩无比,很快便盈满了湿热的液体。
辛子阑的每一句话,都犹如当头一棒,狠狠地敲击在她心底。
潜意识里,她愿意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可那夜狠心且决绝的司空堇宥却不时在脑中闪过,令她又不敢去相信。
“你……”她双唇颤抖,泪水在眼眶打转,“你又怎会知晓?”
辛子阑收回双手,理了理衣袖,叹道,“若不是司空堇宥派人去寻我,我又怎知你身受重伤?如今就更不会出现在你的身边。”
“小妤,每个人都会有身不由己的那一刻,我也一样。”辛子阑再度深吸了一口气,眼眶里泛着红润,直直地盯着黎夕妤,“倘若换做是你,你会如何选择?是将他留在身边,与你一同经历腥风血雨?还是狠心将他驱逐,从而换得他一线生机?”
辛子阑说着,蓦然站起了身,转眸望向屋外,“小妤,你对我都能深信不疑,却又为何不肯再试着去相信司空堇宥?相信他对你的情意……”
泪水终是抑制不住地流淌而下,黎夕妤紧紧攥起了衣角。
她的心,终究还是动摇了。
辛子阑所言不错,倘若换做是她,她也不要司空堇宥陷入险境,她也希望他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黎夕妤垂首,嗓音有些沙哑,含带着哭腔。
辛子阑转眸凝望着她瘦弱的身躯,轻声回道,“因为我同司空堇宥一样,只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我能够治得好你身上所有的病痛,却独独医不了你的心疾。而能够令你重获新生的人,只有司空堇宥……”
辛子阑说罢,蓦然转身,抬脚走出了木屋。
他的身形有些萧索,独自一人步入林中,踏上厚厚的积雪。
他并未走远,便站在不远处,默然而立。
黎夕妤则躺在草席上,脑中纷乱不休,不知何时便沉沉睡了过去。
两个时辰后。
黎夕妤在辛子阑的呼唤声中转醒,只闻一股奇特的气息分外浓烈。
辛子阑坐在她身侧,手中端着一只瓷碗,舀了一匙汤药,向黎夕妤的唇边凑去。
对于辛子阑送来的药物,黎夕妤从不会拒绝。
故而,她张开口,将这汤药服下。
她只觉这一次的汤药与以往喝过的所有汤药都不同,它没有半点苦涩之气,味道如同它所散发出的气味那般,虽浓烈,却香得很奇特。
她天生便富有敏锐的嗅觉,自认此前从不曾闻见过这样的气味,心生疑惑与惊奇,便忍不住问,“子阑,这是什么药材?”
辛子阑又舀了一匙汤药送向黎夕妤的嘴边,一边轻笑着,答,“我带来的药材,自然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小妤,相信我,你的身子很快就能好起来。”
自从与辛子阑相识后,灵丹妙药仿佛是再寻常不过的事物,他总能变出许多她从不曾听闻过的药材,尽数喂她服下。
对于他的身份,她已是愈发地好奇。
将这一碗汤药尽数服下后,辛子阑替她擦拭着唇角,动作极其轻柔。
黎夕妤眨了眨眼,又问,“子阑,你的家乡……究竟在何处?”
她察觉到辛子阑的动作稍稍一滞,而后听他轻笑了一声,回,“我的家乡,在很遥远的地方……若不是因着太远,司空堇宥派去的心腹也不会那么久才能将我寻见。而我,兴许就能早些来到你身边。”
黎夕妤听得出,辛子阑并不愿透露太多有关他身世的信息。
她便也只得暗自轻叹,不去勉强他,亦不再多加过问。
接下来的几日里,辛子阑如他所说过的那般,于林中斩下许多树干,着手做床。
每每他在屋外折腾时,黎夕妤便在屋内静静地感受着。
她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至少她感受得到辛子阑的气息,便能安心。
有关于司空堇宥的事,她依旧无法全然相信,可心中却隐隐有了期盼,原本死寂的心,便也有了跳动下去的力量。
她终不再终日沉陷于悲痛之中,她的脸上渐渐多了笑意。
正如辛子阑所说,她仿若当真……重获了新生。
辛子阑用了四日的时间将一张床榻做好,这一日黎夕妤已能够自己起身,甚至在屋中走动。
她抚摸着辛子阑为她所造的床榻,虽不及以往睡过的床榻那般坚实,却也足够承受她的重量。
就在辛子阑欲将衣物铺在榻上时,却突然有一位不速之客,贸然到来。
“你来做什么?”辛子阑将黎夕妤挡在身后,冷冷地发问。
一时间,黎夕妤有些惊慌,紧紧地攥着辛子阑的衣角。
然下一刻,来人开了口,“送些物品过来,没有恶意。”
听见厉莘然的声音,黎夕妤有些怔忡,却缓缓松了口气。
随后,她附在辛子阑的耳畔,低声道,“子阑,王爷他对我没有恶意的,你放心。”
即便有了这句话,辛子阑也依旧警惕地望着厉莘然,沉声问道,“送何物?”
但见厉莘然挥了挥手,便又有两人迈入屋中,抬着一只大箱子,将其放在了地上。
辛子阑瞥了那箱子一眼,不动声色地命令,“打开它。”
二人闻言,倒也算听话,很快将箱子打开。
辛子阑一眼望去,见箱子中竟放置着几床棉被,与几套干净衣物,便也稍稍松了口气。
“多谢。”他依旧阴沉着脸,却开口道谢。
“既然阿夕愿意随你离开永安寺,想必你二人关系匪浅。而你又恰巧能够医治她的病症,想来你便是那些大夫口中所提及过的喂了阿夕数多灵丹妙药的高人了。”厉莘然目光沉然,凝望着辛子阑。
辛子阑挑眉,双手抱胸,骄傲极了,“王爷可以去打听打听,本高人名唤辛子阑,乃是这世间医术最为高明的大夫!”
厉莘然并未将辛子阑的高傲放在眼中,他的视线越过辛子阑,望向了后方的黎夕妤。
下一刻,厉莘然抬脚,要向黎夕妤走去。
辛子阑双眸一眯,赫然伸出一只手臂,将厉莘然拦下,“你还想做什么?小妤不会再回到永安寺了!”
厉莘然的脚步顿住,这才发觉黎夕妤身上穿着的衣物已不再是那身烟灰色的布衣。
他不由得低笑了一声,似将一切皆已看透,便道,“早在几日前我便打探到了你二人的下落,倘若我有心要带走阿夕,又怎会等到今日?”
“我只是……”他的声音沉了下去,“想赶在临行前,再来看她最后一眼。”
黎夕妤闻言,有些疑惑,“王爷要去何处?”
“我早已不再是什么王爷,如今天下大乱,我理应去做些什么。”厉莘然的眼中一片苍凉,“我的兄长,如今的皇帝,他竟想要杀了我,那我便也不用再顾及手足之情。倒不如去往蛮州,与所谓的‘反贼’并肩作战。”
此言一出,黎夕妤的一颗心突然剧烈地颤动着,抓着辛子阑衣角的手掌也越攥越紧。
她的情绪许是展现在了脸上,很快便听厉莘然如此问,“阿夕,我就要去蛮州了,你是否愿意随我一同前往?”
黎夕妤听着,却断然摇头。
并非不想去见司空堇宥,只是她如今,依旧没有勇气。
倘若再一次被他弃之如敝屣,怕是十个辛子阑也无法救回她的性命。
“如今,我只想静心养伤,早些把身子养好才是要紧事。”黎夕妤如此道。
厉莘然沉默了片刻,最终深吸一口气,佯装轻快,“那么,祝福你,阿夕。”
说罢,他迅速转身,离开了木屋。
厉莘然离开后,辛子阑立即便将箱子中的棉被抱了出来铺在床榻上。
将床榻铺整后,他又取出一身干净的衣物,正欲递给黎夕妤时,却有什么东西自衣襟里滑落。
那物事坠落在地,于他而言并不陌生,是黎夕妤的匕首。
辛子阑将“羽晖”拾起,笑着打趣,“若是这王爷能够早几日来,我也能省下不少力气。”
黎夕妤闻言有些不解,正要询问时,掌心便触及一片冰凉。
她下意识将其握住,发觉正是她的“羽晖”时,只觉恍惚。
又是几日匆匆而过,黎夕妤每日里都会服下那味道奇特的汤药,身子确是一日比一日有所好转。
这一日的天气较为柔和,黎夕妤踱步至屋外,踩在满地的积雪上,听着那“咯吱咯吱”的声响,觉得心底舒畅极了。
不出片刻,辛子阑到得她身侧,柔声道,“小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