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不容易挨回到家,伊人像一个放学的孩童一样,欢呼着将书本器具放入裴若尘的房里,然后推着裴若尘进了厨房,她则双手支颐,蹲在一边,看着那双拿惯笔和剑的手在一边洗菜,切菜,拿着勺子翻炒。
裴若尘忙得不亦乐乎,偶尔指使着伊人去拿点盐、倒点水,也是自然而然地说出口,伊人则迈着小步子,端着满满一碗水,讨好一般送到大厨师的面前。
水洒下去,热气蒸腾上来,烟雾氤氲着裴若尘的脸,伊人歪着头看他,忽而发现:裴若尘越发白了。
竹林的阳光也是热烈的,伊人晒黑许多,没有当年宅着时那么雪白了,而裴若尘却在一直地白下去。
连唇都变得有点白了。
“你这是什么肤质啊。”伊人讷讷地问,忍不住伸出手,触了触裴若尘的脸颊。
裴若尘微侧过头,躲开伊人的手,一直蕴着笑容的眼睛黯了黯,“伊人,出去搬一点柴进来吧。”
伊人‘哦’了声,转身小跑着走到厨房门口,又想起不知该拿大棍子还是小块的劈柴,她回头张口欲问,却见烟雾弥漫中裴若尘的身影,异常单薄清瘦,仿佛和烟雾融在了一起,随时都要羽化归去一般。
伊人莫名地难受起来,冲到嘴里的声音盘旋了一下,又咽了下去。
……
……
……
……
她一步一挪地走到柴房前,拿起一截大棍子,默默地发了一会呆,正打算转身,从背后突然伸出两只手来,环住她的腰,严严实实地抱住了她。
伊人被吓了一跳,正要惊呼,一个熟悉至极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响起。
“伊人,好想你。”
伊人刚刚抬起的手放了下来,缓了缓,又重新抬起来,拨开自己腰间的手臂,转过身,面向来人。
贺兰雪一身素装,头发有点凌乱,眼圈微黑,许是长途跋涉,他的神色看着有些疲惫。
伊人的鼻子酸了酸,随即扭过头,抱着刚才选的大棍子,一言不发地越过贺兰雪,朝厨房走去。
贺兰雪愣了愣,满面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伊人?”他望着她的背影,不太确定地喊了一句。
难道伊人见到他不开心吗?在接到裴若尘的消息后,他可是放下一切,日夜兼程地赶过来接她,她何以还不高兴?
“我很忙。”伊人酷酷地回了一句,头也没回。
听到外面的声音,裴若尘已经走了出来,见到贺兰雪,他并不吃惊——若非贺兰雪亲自来接,他也决计不会放心让伊人回去。当然,那也不是值得他托付的贺兰雪了。
“若尘,”伊人迎着他,笑眯眯地打着招呼,真好似贺兰雪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裴若尘苦笑,越过伊人,看了看贺兰雪,那眼神在说: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吧。
贺兰雪郁闷了一会,还是耐着头皮解释道:“伊人,你还在为流园的事情生气吗?可是你对流逐风那么笑,我误会也是很自然的。而且,当时我的处境确实不好,我不想你跟我受苦。那是最合时宜的决定。以后再也不会了。”
“没有以后了。”伊人闷闷地回答,脚步未停,走到了裴若尘的面前。
“伊人,我已经解释了,为什么还……”贺兰雪很不理解,一直乖乖巧巧的伊人,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女人的别扭了。
“就因为我不在乎,我没用,我在这个世上无足轻重,所以你可以冷静地因势利导,你可以随时随地采取最适合的方式抛弃我,而后再说一说原因,我就应该屁颠屁颠地靠过去,不记得,不计较,对你感恩戴德,对你倾尽全部吗?”伊人猛地转过身,盯着贺兰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要欺骗我,不要离开我。单方面的信任可以一次两次,却不能一生一世。阿雪,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信任你。”
贺兰雪愣了愣,裴若尘也愣了愣。
还是第一次从伊人口中听见这么严肃的话,从前,即便她说严肃的话题,也会采取最不严肃的语气说出来。貌似满不在乎的模样。
什么时候,她不再掩饰了?
“若尘,我要吃竹筒饭~”待说完那番话后,伊人重新变成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没心没肺地像裴若尘讨饭吃。
裴若尘微笑,也懒得管贺兰雪了,“好。”
说完,他们真打算这样不管不顾地重新回屋,贺兰雪顿了一下,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到伊人背后,一把抓住伊人的胳膊,顺便瞪了裴若尘一眼:是兄弟还拆台!
裴若尘没有阻止,他的脸色在暮色里显得更加苍白了,白至透明。
“先跟我回去,我再跟你慢慢解释。”贺兰雪在这里不
能多呆,他是放下一切来到东山的,现在京中形式不明,万事暂时由凤九一人看着,显然顾不过来。
“我可以跟任何不相干的人回去,却唯独不能跟你走。”伊人抿抿嘴,低声抗议道。
“为什么?”贺兰雪不解地问。
伊人不想解释,却也挣不脱贺兰雪,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裴若尘。
裴若尘被那样的眼神瞧着,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帮她,可到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无论如何,伊人是喜欢贺兰雪,倘若不是真的喜欢,又怎会待他比待别人都认真?
而且,他也没有时间了。
……
……
……
……
贺兰雪还是拖着伊人,几乎用强的,执意要把她带回去。
伊人也不知倔了哪根筋,只是不肯,待贺兰雪终于将她扛起来的时候,伊人‘哇啦’一声哭了出来。
哭声嘹亮,使劲地抽噎着,几乎喘不过气来,仿佛遇见了人生中最伤心的事情。
贺兰雪再不敢动,几乎有点无措地宽慰道:“伊人,伊人,你到底想怎么样,只要你开口,只要你说出来,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都可以摘给你。”
“放下我。”伊人一面哭,一面说。
贺兰雪赶紧将她放下来,俊美的脸急得像个孩子一样。
伊人哭声不减,一面惨兮兮地抹眼泪,一面踉跄着朝裴若尘走去。
而裴若尘,早在伊人哭的时候,便放下了所有的防备——不再管其它了,她若是被欺负,他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伊人重新走到裴若尘面前,揪住裴若尘的袖子,鼻涕眼泪一大把地擦在他干净的衣摆上。
裴若尘的手犹疑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放在她头顶的发丝上。
“不哭了,也不回去了,我们继续做饭吃。”他小声地哄着伊人,那样轻柔的语气,几乎要融化他自己的心。
或者,早就融化了。
伊人一面抽噎,一面点头,她依旧揪着裴若尘的衣摆不放,随着他一道进了屋。
厨房门‘哐当’一声合上了。
贺兰雪被关在了外头。
~~~~~~~~~~~~~~~~~~~~~~~~~~~~~~~~~~~~~~~~~~~~~~~~~~~~~~~~~~~~~~~~~~~~~~~~~~~~~~~~~~~~~~~~~~~~~~~~~~~~~~~
他目瞪口呆地站了一会,又担忧地望了望京城的方向,还是留了下来,静静地站着。
暮色渐沉,贺兰雪的身影,慢慢地被勾成剪影,成了雕像。
裴若尘他们果然自顾自地做饭吃饭,根本当贺兰雪不存在,等到了晚间,屋里灯光如豆,外面则起了簌簌的风,整个竹林便像一片奔腾的海。
风声越来越大,呼啸着吹过屋顶,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裴若尘倚着窗边,将窗户推至半开,他朝外面瞟了一眼:贺兰雪还是站在原处,如亘古不变的岩石一般,风雨不浸。
他又抬头看了看那沉得如墨一般的天际,自语道:“很快就有大雨了。”
山里的雨,总是来得特别迅速。
裴若尘的话音刚落,一道闪电立刻扯破天际,鲜红红的颜色也吓了伊人一跳,她从桌边蹦跶起来,也凑到了窗边。
水如倾盆,贺兰雪转眼便被淋湿了。
他仍然倔强地站在雨里,几乎连脚步都没有移动。
黑色沉沉,伊人看不清他的脸。
“让他进屋么?”裴若尘浅笑着问。
伊人摇头,讷讷道:“如果让他进屋,他一定会让我跟他回去。我不回去。”
“为什么?即便贺兰雪犯了什么错,有错能改就好了,谁一生中不会犯错呢?”裴若尘好言宽慰道:“门后有伞,去让他进来吧。”
伊人的头还是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她极认真地盯着裴若尘,盯着他苍白俊秀永远温润含笑的脸,低声问:“你是不是讨厌我?”
除非裴若尘也像陆川一样,一个劲地想将她打发了。
“当然不会。”裴若尘愣了愣,然后很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