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王准怀摸了摸额头的汗,笑道:“苏副史是陛下亲自下旨来督导这次查抄的,刑部诸人自然是翘首期盼的。说起来,这京中现在,谁人不知苏副史威名啊,前些日子擒获那徐茂的大管家,全是苏副史和按察司的功劳。我啊,以后还要仰仗您呢。”
一旁的刑部侍郎心中暗暗啐了一口,你王准怀是堂堂刑部尚书,居然对这个黄毛丫头点头哈腰的。简直是郁卒郁卒啊!
不过苏赢却仿佛对他的话很是惆怅:“若当真是‘威名’远扬也就好了。”她说着轻轻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王准怀:
“王大人,你我同殿为官,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哪怕是受再多的委屈,又算得上什么……”
天地良心她说的话句句都是满怀真情啊!
王准怀自然也是和她一样,摆出一副悲天悯人大义凛然的表情,恨不得当下就为国捐躯表达忠心。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请”
“请!”
抄家开始了。
苏赢说到底就是个旁观的,她坐在徐府的正厅里边,清风愉悦,感觉咳嗽都减轻了许多。
一边做着陪同的,是王准怀。他悄悄看了一眼一旁稳坐的黄毛丫头,胸中也憋着一口气。
抄家是个肥差,可轮到他了,怎的陛下就派了这么一臭名远扬的纨绔子弟给他!!
关键是这货还是常山公主的小女儿,惹到了谁他都不会有好下场啊……
莫非陛下有意试探?
郁闷啊!王准怀捶了捶胸,长随上前小声问道:“老爷,身子不适?”
王准怀瞥他一眼:老爷我,心里苦啊!
不过他毕竟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此刻还是压住心底不安,捻捻须,笑道:“苏副史,这茶,可还满意啊……”
苏赢忙着吞下口中的茶水:“京中谁人不知王尚书是素爱烹茶,我今个儿能喝到,当真幸运。这不,只吃了一盏茶,我就感觉喉舌生润,这咳嗽也减轻许多。”
如今京城中,有出了名的“三痴”,其中王准怀是为“茶痴”,苏赢的上级,按察使周正是“马痴”,另外一个就是驸马陈酉,是为“画痴”。
果然,一说到茶,王准怀脸上也得意起来:“苏副史,我和你说,烹茶品茶,最精妙的地方在哪儿,你知道么?”
苏赢摇摇头:“我对品茗领会不多。”
王准怀凑上前,掰着手指头说:“最妙之处,不在茶,在水。茶要用活水烹,猛火煮……何为活水……何为缓火和猛火……”
他讲的唾沫横飞兴致勃勃,苏赢却听的头昏脑涨摇摇欲睡。无奈王准怀讲到情绪激动处,还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这样,苏子瞻所说的,烹茶品茗的最高境界,坐听荒城长短更……就出来了!”
苏赢被吓了个激灵,赶紧点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苏赢受教了!”
王准怀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这时候有人护卫跟了上前,脸色颇为难:“还请两位大人前去清点,便于封箱。”
苏赢随着这位护卫,到了徐府一间颇为气派豪华的厅堂内。不过她刚刚进门,身后就有随从把门紧紧关闭了。
她注意到屋内门窗紧闭,油烛高烧,这地方应该是徐茂宴请宾客的地方,
苏赢有些不解:“王大人,这是何意啊?”
王准怀笑了笑,“这些东西,都是查抄出来的一些稀有物件,还请苏大人清点清点。“
苏赢低头一看,一排价值不菲的紫檀木折叠妆奁的上盖都已经打开。里边放着的,都是一些苏赢从来不曾见到过的华丽首饰。
苏赢平时休沐日的时候,一有时间总会去买一些首饰回来。
看来,有的人,是用了心的。
她笑了笑,伸出手指犹豫了下,最后选了一只珠花簪,她看了看镜子中自己略显苍白的脸,努了个笑脸出来:“王大人,这些东西是……”
王准怀见她这样的反应,心中安定了几分:“苏副史,这些东西,都是刚刚查抄出的首饰,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的!苏副使为国为民操劳成疾,这些东西比起您的功劳不算什么……”
苏赢回头看了看他,调笑道:“不贵重?单说我手中这只珠花簪子,怕是全京城都没有这么亮这么大个儿的珍珠呢。”
王准怀摸不准她的脾性,忙着解释道:“那也许就是了,下官对于这些女子的首饰,实在不知啊……”
苏赢笑了笑:“那依着王大人看,我用着这簪子,如何啊?”
“极好的,极好的,这些首饰更能衬托出苏副史魄力啊!”
苏赢没做声,回头稳稳的回坐到正厅的太师椅中,声音却陡然寒了几分:“旁人用过的东西,也敢拿来送人,王大人的这笔买卖,算的太清了吧……”
王准怀见她怒目而视,不禁愕然,这苏副史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万一是个软硬不吃的,这可如何是好!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尴尬,王准怀毕竟是见惯了官场里边形形色/色的人,他理清思路,清了清嗓子,笑道:“苏副史说话太见外了,这些东西只是查抄到的一小部分。”
也许这臭丫头就是嫌拿到手的太少呢?
苏赢冷笑:“王尚书,我是平时就是个糊涂的,可是今儿个这事儿是陛下派的,我可不能不问清楚,从进门开始,王尚书你们为何要做两本账目册子啊?”
王准怀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原以为打点好了司礼监,这苏副史就是个陪衬了,而且这丫头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打瞌睡,哪想到她会察觉到这些东西。
对方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逼问:“说个理由啊,王尚书,我虽是后辈,却同你一样是朝廷命官,大人这样,未免太糊弄了吧。”
怎么办!
王准怀有点汗流浃背。早就该料到这人是个麻烦!不按常理出牌,可这抄家,这送到了嘴边的肥肉,不吃太对不起自己了吧。
苏赢似笑非笑的盯着对面这人皱眉想着下一招。
事情的起源是当初皇帝下决心要彻查当年霸州饥民造/反一事。本来这事儿也该不着苏赢去操心,饥荒那些年,她才六七岁,还在江南的祖宅里边扑蝴蝶玩儿呢。
可没想到这桩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却顺藤摸瓜的牵出了一个工部尚书徐茂,当年的□□中,徐茂私吞了不少朝廷的赈灾款项,这笔数目不小的钱,如今却去向不明。
可是当时的王准怀呢,那时候偏偏却是霸州的知州,这种要害环节,若是要层层追究起来,拔萝卜带出泥,苏赢可不相信他是个干净的。
可他如今是泥菩萨过河,能自保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敢惦记别的有的没的?
她正想的忿忿,却听得王准怀身后传来了温和的男声:
“属下刚刚在书房找到了暗室,里边寻到了一些名人字画,还有一枚漆盒,请苏大人清点过目!”
……
还来!?
苏赢觉得有些好笑,这人说话不痛不痒的,可却把刚刚她的举动定了性,有意无意中给王准怀找了台阶下。
合着刚刚她是给人清点东西的,白忙活了。
“拿来吧,我看看那盒子。”
说话那人低着头,呈上了一个上着黑色髹漆的蜜蜡盒子。
她费了半天劲儿,也没有打开这盖子。
“属下来试试看。”
那人说着,轻轻从她手中接过来盒子,用力一扣,盒子应声打开。
苏赢顾不上别的,拿过盒子一看,里边是一枚刻着九瓣梅花的玉戒,这玉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顶多算是一个通透而已。唯一有点特别的,就是玉中间,扭着一线红丝。
本来以为徐茂暗室中私藏的,必然是什么珍贵稀有的物品,她本打算开开眼。
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普通的物什。
苏赢有点失望,这红沁玉,还不如她家里那些镯子温润呢。
“苏副史很失望?”
“可不……”
有人问,她下意识的就回答了。
她反应过来,才发现问她的是刚刚那个递上盒子的护卫,是镇抚司的人。
不过看衣着,却只是个普通的校尉罢了。她淡淡的说:“抬起头来。”
她倒要看看,这胆子大的人是谁。
那人轻轻抬头,苏赢看到他脸的时候有些怔怔的,这人相貌俊朗,气质清雅,偏偏左眼下有一颗泪痣。
这相貌也实在是……
她生出了好奇,问他:“你叫什么啊。”
“属下姓韩名筠,见过苏副使。”他的嗓音平润而温和。此刻站在她的面前,斯文而又俊朗。
筠,意为竹,他倒是真当得起人如其名这四个字。
她不甘心,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