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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月徊摸了摸她头发,轻声在她耳边道:“我们先去拿东西,我再带你在这儿好好逛逛。”
白殊缡抬起头,怔怔看了他片刻,突然展颜一笑,点了点头。月徊爱怜地拭去她面上的泪迹,重又握住她的手,径直往东南方向而去。
两个人似乎又回复到以往甜蜜的相处模式,只是白殊缡心里已经有了一丝明悟。然而,她但凡有一线希望,也会去争取!
在宫殿群落中兜兜转转了许久,月徊停下脚步,指着面前格外巍峨庄肃的一座大殿道:“按地宫地图所示,那东西如果真的存在,应是放于此处了。”
白殊缡抬头去看,惊咦出声,这座大殿与天湖湖底的镇魔殿一模一样么?!
月徊问道:“怎么啦?”
白殊缡一笑道:“还记不记得我对你讲过,在天湖湖底有一座‘镇魔殿’,后来浮出了湖面?”见月徊点头,她眼望黑白之殿上方高悬着“琼月”二字的匾额,说道,“它们一模一样,除了名字。”
月徊“哦”了一声,却没有说什么,沉默地拉着白殊缡,走向那座琼月殿。
没有任何阻隔,两人轻轻松松到了琼月殿门口,这殿门却也不是灵气所化,而是真真实实的一黑一白两扇门扉,黑门白环、白门黑环。白殊缡站在大门前,遥想起类似的过去,突然有恍如隔世之感。
月徊轻轻一拂大袖,两扇沉重的大门悄无声息打开,露出灯火辉煌的内里。白殊缡定神望去,不由失神。
却见金碧辉煌、琳琅满目,十足十富贵豪奢的皇庭气象。云纹盘柱数十根,支撑着镶满珍宝的殿顶;地上铺满了明晃晃的大块金砖,其上刻以图形,凹处皆装饰以银丝美玉明珠,走上去丝毫也不用担心硌着脚;墙上所绘图画不知用料为何,但看那新鲜如昨的颜色便知不凡,更何况还隐有元力波动。
最打眼的莫过于道路两旁静静安放的紫黑色大书案,只因每张书案上都放置着三两件闪烁着元力缤纷色泽的宝物,其气息透着强大神秘珍贵。
白殊缡双眼放光,伸手去拿离她最近的一张书案上的宝物,手却在虚空中被阻隔。她面前白光一闪,却有一个白色光罩将那桌上宝物如碗一般倒扣住。她微微一笑,先以神念仔细感知片刻,再捏按几个法诀弹在那禁制光罩之上,随即胸有成竹地静静等候。
如她所想,那禁制“嗡嗡”响了两声,一阵轻颤之后便消失无踪。白殊缡欢呼一声,扫了一直默默旁观的月徊一眼,对他嘻嘻得意一笑,心念微动,已将书案上宝物扫入芥子空间之中:“嘿嘿,咱们可不能把好东西留给敌人不是?等全部清扫光了,回去分赃!”
她这边厢豪气十足一挥手,那边厢的月徊却哂然一笑,摇摇头道:“你留着玩罢,我可看不上这些破烂。”
白殊缡白他一眼,当下不多话,赌气般撇下他,独自向着一个又一个禁制下的书案扫荡而去。月徊瞧得无趣,瞥见墙上壁画颇有些意思,怡怡然自行观赏去也,听得白殊缡发出一声又一声得意怪笑,彩瞳中浮现一抹轻淡笑意。
墙上壁画所绘却是神月立国的前后始末。月徊象看故事也似,一副副画儿看下来,倒不乏味。过得一会,白殊缡也好奇地跟过来,半响突然说道:“神月皇朝能在众强环伺中用了短短十年便建立起一个偌大帝国,神山在其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我在白泽寂偊的意识之海中看见,它之所以灭亡得那么快,真正的原因也是被神山抛弃了。月徊,神山为什么要这么干?这不是帮助了自己的敌人么?”
月徊漫不经心道:“只怕在神山之主心中,你那些朋友根本算不得敌人罢。这天下,谁有资格让他放在眼里呢?”
白殊缡若有所思,随后叹了口气:“月徊,神山之主与神山不可分离,这神山其实就是他的囚笼。按孔老的意思,他已经被关了一万年也不止,也怨不得会如此变态。唉,果真是……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
月徊垂下头看她,彩瞳中幽幽转着微光,轻声问:“你在可怜他?”
白殊缡勉强一笑:“你别生气。有句话说得好,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我虽然恨他肆意妄为,却还是可怜他的处境。”她低声道,“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神山于他而言是囚笼,这个陌生的异世界又何尝不是我的囚笼?神山外面是他的自由,这个异世……的那端是我朝思暮想的故乡!”
许久未听见月徊的回应,白殊缡飞快抹一把脸,刚想抬头去看他,不妨身体一暖,却是被他从身后拥进了怀里,耳旁也响起他的柔声安慰:“你放心,一切有我!”
白殊缡身体微僵,又立时绵软下来,由得他静静抱了一会方献宝也似举起一个物事,声音里透出喜意:“月徊,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月徊又拥了她片刻才松开手,待她转过身来与自己相对,轻飘飘瞟了那物事一眼,嘴角也露出笑意,拭去她脸颊上泪迹,对她情绪变化之快摇了摇头。
而白殊缡看看左手一方银光煜煜的宝盒,又瞧瞧右手拎着的宝钥,笑得见牙不见眼。
第四卷 谁栽万木掩沧桑 第一章 远来是客?
第一章 远来是客?
乾元大陆已是隆冬。凛烈的冬季寒风早已在北方各洲肆虐,然而,对于一年四季只有春夏的南洲而言,寒冷似乎更像久远之前的神话。
小范少君衣着一袭轻软白衫,正在书房内泼墨写字,这房中气候宜人,他额上却有汗滴缓缓流淌,显见是凝集了十成的注意力于笔下。
终于,笔走龙蛇,一副大字写罢。他人生得虽俊秀,但这一手字却是遒劲有力,不像是个文弱书生手笔,带着十足的豪迈之气。
小范少君凝眸细审,看他这神情,对自己这副字写得也颇是满意。他微笑着扭头对书房内另一人道:“紫筠,你来瞧我这字如何?”
紫筠闻言,放下手中香茶,心眼一扫,便将小范少君这副字看得清清,微微一怔,却不动声色道:“我向来是喜爱闲之手书的。不过今日这字,似乎比往日那些更要有趣几分。”
怪了,人家评价书法作品无不从整体布局、单字架构、笔下意境等处着眼,紫筠一开口,居然说了个“有趣”。
但是紫筠明白,小范少君一定听得懂,正如自己也一样懂他巴巴用那精贵的传讯之法将自己请来,绝不是为了欣赏这副字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谁能知道,小范少君写这极其平常的八个字时,笔下却有如千钧一般沉重。他活到现在,由于在藤家的身份,再加上本身性情,向来是闲散淡泊、能避事则避事的,若非见爱妻操劳过甚,他才不会给自己揽上什么惹人闲话的事儿。
紫筠也深知他的性格,明白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他自觉愧对好友,尽管应邀而来,却知道自己并不能帮上什么忙,想及此,紫筠轻声道:“闲之,唯有一事或可令你心安。你那爱子……”
小范少君眼瞳猛然紧缩,死死盯住紫筠开合的嘴。
紫筠见他这样子大失往日优容,心里又是一叹,接着道:“他并未死去,不过……如今他与我主共用一躯。异日,我主脱体而出,只怕……”
“说下去。”小范少君撑着书案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发白。
“若无我主护持,最好的结果便是……虽然活着,却再也不能醒过来了。”紫筠似乎不忍心看好友此时表情,掩饰一般举茶杯啜饮一口。
书房内死一般静默。紫筠等了许久,没听见动静,一杯茶也饮完,再加上担心小范少君,便徐徐抬头,心眼所见他举手背将眼泪拭去。
然则小范少君的神色却是平静的,只是这诡异的冷静里蕴含着绝望以及疯狂。紫筠那是何等修为,自然是一清二楚,他心里绝不想好友有任何不测,任何人……对,是任何人,与圣君陛下为敌,那只有死路一条!
紫筠忙走到小范少君身旁,极诚恳道:“藤家乃是当年青莳天女的徒儿传下之后代,向来唯青莳之命是从。在神山之上。我与青莳各有管辖,互不干涉。更何况,这事与陛下有关。我那日回神山,你的爱子早已被掳去,此事我也实在是不知情的。因此,还请你原谅我。闲之,非是我不肯帮你呀。”
小范少君深知紫筠为人,凭自己与他的交情,若是能尽十分的力,他绝不会只尽九分。就像那年比翼儿刚生下来,便是紫筠以自己修为硬是替根脉驽劣的爱子硬生生洗经伐髓,那可是逆天之举!事后,紫筠足足修养了一月有余,以他的修为,这么长久的恢复时日是很惊人的。
所以,小范少君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