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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天一样,进了宫门。
等到了集贤殿,念深已经在大门口等着我了,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不知站了多久,一看见我们下了马车,立刻高兴的走下来:“青姨!”
“殿下。”
我也微笑着看着他扑上来,一把抱住了我的胳膊,古人常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在看他也颇有那样的意思,比起那天刚刚重见我时的不忿和难过,现在的他开心得仿佛又回到了过去拿无忧无虑的孩子的模样,笑着说道:“我还担心青姨不肯来呢。”
我微笑着说道:“我上次不是跟殿下说了吗?只要有来有回,我当然愿意再进宫来见殿下的。”
他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一次接我进来,其实就不为什么事,纯粹只是他想要见我了,趁着天气晴朗,只有风吹过的时候,会把屋顶积压的雪吹下一些细碎的雪沫来,我便和他一起在这集贤殿里闲逛着,一边闲谈。
我知道,他已经念完了大学中庸,他做的文章,傅八岱也给过赞誉。
我笑道:“那,你父皇喜欢你做的文章吗?”
这么一问,就看见念深脚下的步子滞了一下,脸色在晴朗的天色下也微微的黯然。
我立刻心里咯噔了一声:“嗯?”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有些沉闷的说道:“父皇不太喜欢我做的文章。”
“哦……”
“父皇总是说,我的文章太软了。”
“……”
“他不喜欢。”
“……”
一听他这么说,我不由的皱了一下眉头。
裴元灏未必不喜欢这个儿子,但对于这个“太子”,他的确多有些不满,从之前在扬州跟我说话的口气我就有感觉了,现在听念深自己说起来,也就更明白了,一个人的文章自然是表达这个人内心,志向,最好的证明,裴元灏说他的文章太“软”了,就跟他一直不满这个孩子的脾性温和柔顺是一样的。
念深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着我:“父皇还经常说我妇人之仁。”
“皇帝陛下这么说的吗?”
“嗯。”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就是前一阵子,父皇下旨,把杨万云手上的几笔生意都收回来了,我就上书劝谏了父皇。”
我的心里一动,但也不动声色:“殿下为什么要为这件事劝谏皇上呢?不过是几笔生意而已。”
念深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回头看着我道:“不是那么简单的。”
“哦?”
“青姨,父皇这么做,是为了钱。”
“……”
“前些年,朝廷颁布的新政,实际上在各地的税收已经提升了不少,库房里的银子比起父皇登基的时候增加了一倍都不止,但父皇还要收回那几笔生意……”
我试探的笑道:“这有什么不好?”
“青姨,”他的眼里泛着深深的忧虑看着我:“国家,只会在一种情况下,想要大量的花钱。”
“……”
“父皇现在这样忙着,只有一个可能。”
“……”
“就是为了——”
他说到这里,又顿住了,像是不敢把那两个字说出来,只怕说出来,就会一语成箴,一切变得无法挽回。
但,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了。
其实,在当时裴元灏在杨万云的寿宴上颁下口谕,收回那几笔生意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
他目前的政策正在紧缩,在“赚钱”,而国家囤积那么大量的财富只为一件事——
打仗。
虽然傅八岱之前跟他提过的,希望国家在十五年内不要有战事,他在尽量的保持这一点,不过,总有些人不会按照他的心意行事,譬如——动作最大的江南。
裴元修要挑起战事,是随时的,裴元灏虽然不想打仗,但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准备那么多钱,就是为了这一点。
也就是说,现在的朝廷,在慢慢的进入备战状态。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也沉重了一些。
也许,战争,真的会在我们想不到的日子里,一触即发。
我想了想,看着念深黯然的神情,说道:“那,殿下上书劝谏,皇帝陛下说了什么?”
念深说道:“那一天,父皇把我叫到御花园,我刚刚问过安之后,他就让玉公公拿了一根荆条扔到我面前,要我去捡。”
“……”
“我一拿,手上就被扎出血了,父皇就冷冷的问我,是不是痛。”
“……”
“我点头,然后父皇把那根荆条捡起来,用刀把上面的刺全都剔除了,然后再扔到我面前来。”
“……”
“他说,朕动刀,就是让你能好好的,拿稳这个东西。”
☆、1144。第1143章 不为人知的联系
听完念深的话,我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裴元灏这个举动,若是别人看来大概还有些糊涂,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明眼人已经一看就明白了。
这个天下,他树敌太多,有一些大概是天生的宿敌,比如裴元修;有一些,是先辈遗留下来的未解难题,比如西川,我的弟弟;而有一些,则是他在实行新政中,无法控制要背离他而去的,比如那些在背地里跟裴元修暗同款曲的仕绅、贵族,这些人如果让他们留下来,就一直是一个隐患。如今裴元灏还在,他们都一直蠢蠢欲动,一旦等到性情温顺的念深即位,这些人,只怕会就掀起翻天的波澜。
所以,裴元灏拔刀剔除了那根荆条上的刺,就是意味着,他要拔刀,铲除掉这些在中原大地上,已经成为隐患的势力和人。
战争,不可避免。
我还在出神的想着,念深回过头来看着我:“青姨,父皇现在是一定要打仗了,你觉得这样好吗?”
“……”
看着他干净而温柔的眼睛,我想了想,说道:“打仗当然不好,没有任何一场战争对老百姓来说会是好事。而古人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让老百姓不好过,又怎么会是好事呢?”
“那——”
“不过,在战争不可避免的情况下,”我慢慢走到他面前,平静的说道:“积极而周密的反抗,也未必是坏事。”
念深一怔,愕然的看着我。
“所有的区别,只在于一点,谁,把百姓放在最高的位置上。”
“……”
念深愣愣的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他试探的说道:“那,青姨觉得……”
他的话没说完,我已经转头看向另一边的藏书阁,说道:“好了,这件事其实也不该是我来讨论的,如果被人知道,青姨可是要被抓起来的。殿下,我们去藏书阁看看吧。”
“哦,好。”
他跟着我过去了,一边走过去,我一边说道:“今天,傅老还在里面录册子吗?”
“没有。”
“那他去哪儿了?”
“老师生病了。”
“什么?”我一惊,低头看着他:“怎么了?”
“着凉了,”念深黯然的说道:“老师这些年来的身体每况愈下,每到秋冬的时候就会生病,父皇让太医过来看了好几次了,但也没什么用。”
我慌了:“那他自己呢?”
“我们也不止一次的劝过他,母后都来集贤殿看过他,可他就是不肯听,只要还能坐起来,纸笔就不离手,他的身体就是这样垮掉的。”
“……”
我顿时说不出话来,胸中的酸楚和隐痛在这一刻不停翻涌着,看着朝堂,看着宫中,熙熙攘攘,人流不停,只是,朝中熙熙,多为利来,宫中攘攘,具为利往,却只有这位老人,还在固执的坚守着他的一方天地,虽然,也许百年之后,这些文化传承下来,会有无数的人为此收益,可这些人里,未必有一个会感激传承的人,但我想,他要的并不是那些人的感激,甚至不是任何人的肯定。他所要做的,不过是随心而已。
心情变得有些沉闷了起来,当念深带着我走到藏书阁门口,推开大门时,就看到里面隐晦的环境,湿冷的空气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迎面扑来。
我立刻往门后看了一眼。
只一眼,我心里咯噔了一声,脚步也僵在了那里。
门后空空如也,那天,被我情急之下提到门后面的那本起居注已经不见了。
我压抑着心里的惊惶,回头说道:“傅老病了,那这几天有人来这里吗?”
念深摇了摇头:“没有,老师不让人随便进来,这里面的书放在那里他都自己来定,如果有人弄乱了他会生气的,所以连打扫的人很少进来,要打扫也要在他在的时候。”
“哦……”
没有别的人进来,那是——
这时,念深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