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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舅不够; 还要正大光明的做个国丈,好厉害的心胸!
江涵无声换了口气,平声道:“表妹确实惹人怜爱; 儿臣也知母后喜欢她,只是儿臣每日忙于政务,若她进了宫,未免会疏忽了她; 母后又怎么忍心,将她拉到这深宫里来呢?”
太后不假思索:“哀家自然最心疼葭儿,只是想不到除了皇帝; 还有谁能配得上她,况且以她的身份,宫里还有谁敢给她委屈不成?”
一句句对的真利索,好啊; 都教到这份儿上了。
江涵将手隐在了袖里:“母后既疼表妹,还是要看看她自己的意思,自然,八字五行也是要考虑的。”
他不待太后再说什么,直接站起身道:“天色不早,儿臣还有折子没批完,且先回去了,还请母后早些安歇。”言罢躬身行了一礼,径直走了出去。
夜幕缓缓笼罩上来,云里已经挂上了几颗星子,瞧着似无端给这凉夜又添了几分冷意。
成斐才走出宫门,因门前那段路上不可驱马,遂牵着缰绳走到了路口,才要上马时,旁边行过一辆华贵马车,在他跟前停住了,车窗的帘子被撩了起来,沧厚的声音中恍若带着几分盛气凌人的冷笑:“成侍郎?”
成斐抬眼,朝从窗子里露出来的那张脸拱了拱手:“见过侯爷。”
戚覃微微抬了抬下巴:“这是才从宫中出来?”
成斐淡声应了:“侯爷也是么?”
戚覃笑了两声:“本侯只是正好经过,看见侍郎,便过来招呼一声,也是咱们同朝为官的礼。”
成斐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戚覃转回脸去,忽而低沉沉道:“侍郎文弱,夜路难行,可要善自珍重。”说完才要放下帘子,马车的另一侧遥遥响起清凌凌的一声:“成斐。”
成斐抬脸望去,眉目间旋即漫上一层温暖的笑意,朝路上走过来的人招了招手:“你怎么来了。”
苏阆快步走近,边道:“见方…”话音在她看到戚覃时突然卡了卡,顺势转了个弯,“唔,方才出来转转,不知怎么地就逛到这儿来了,正好看见你。”
她说完,转向马车:“舅舅也在?”
戚覃扫了苏阆一眼:“今夜这个路口好热闹,”他说着看向前头,朝车夫道,“回府。”
苏阆瞧着马车远去的背影,挑了挑眉梢,转身向成斐道:“咱们也走吧?”
成斐握住她的腕子,眉眼微敛:“春夜里凉,出来怎么穿这么少?”
苏阆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哪里这么矫情了,我急着出来找你,就没顾得上换。”
成斐边将她揽到臂弯里,边朝马跟前去了,听见她的话,不由笑了:“找我?”
苏阆道:“方临跟我说你独自来的,天快黑了,成府和泓学院离的都远,你自己出门也不带上他,我就过来瞧瞧。”
成斐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发,苏阆瞅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表情?”
成斐只温声道:“上马吧。”
苏阆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喂,你别不放在心上,这几天我总稳不下神来,要出什么事儿似的。”
成斐将她扶上去,自己也翻身上马,伸手环住了她:“好,我都听你的。”
苏阆这才停了嘴,眉眼满足的舒展开来,伸手捉住他的袖子,身子往后一靠,将脑袋抵在他的颈窝,蹭了蹭。
成斐扯扯缰绳,马儿撒开蹄子,轻快的往前去了,些微的颠簸中,他紧了紧环着苏阆的手:“你今天到学院里去了?”
苏阆闭着眼,懒懒道:“没有,今天我去营里办事,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碰见了…”她话还没说完,恍然意识到自己方才没留神把实话秃噜了出来,赶紧闭上了嘴。
幸而成斐没怎么听出来,并未多问。
苏阆稳稳心神,慢慢睁开了眼。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路边门户里都点起了灯笼,冉冉发亮,一阵凉风吹来,灯火随之晃动,照的前路有些恍惚。
这几日实在是歇的有些过了,都有些乐不思蜀,直到今天自称是布庄掌柜的人来送货,她才想起来自己买的皮子还未归置,起身去接待时,却发现那个掌柜的完全换了一副面孔,怎么看都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原人。
她有些愕然:“您是?”
掌柜的拱手笑道:“苏姑娘,幸会幸会。鄙人姓王,是朔和布庄的新掌柜。”
苏阆一愣:“我记得…朔和布庄才开张不久,怎么这么快就换掌柜的了?”
王掌柜道:“旧掌柜的把此庄转让了,鄙人只管接手,至于为什么,鄙人就不得而知了。”他又道,“不过姑娘放心,之前那一单子生意鄙人也已经做好了交接,现下货就在外面,一块不少。”
苏阆微怔:“那颜掌柜现下在哪?”
对方道:“前些日子便搬走了,现下在何处,鄙人不知。”
苏阆点点头:“好,那咱们去把货规制好了,我把剩下的银钱给您补上。”
王掌柜笑着应了,两人正打算往外走,荞荞端着个漆盘进来:“小姐,到服药的时辰了,吃完再去吧。”
苏阆应过,朝王掌柜点头示意,回身坐到了案边,荞荞见她灌完伤药,拿起旁边的小瓷瓶来,拔开冲了一勺递给她:“昨天这个药吃完了,成公子又着人送来了些。”
苏阆看了看她手中杯盏,很是有些嫌弃:“还喝?这都多长时间了,当初我也没吸几口气进去啊。”
荞荞噗嗤笑道:“这是最后半瓶啦,成公子还特地着人费心给配成了甜的,小姐就当糖水喝呗。”
苏阆吐吐舌头,接过来一饮而尽,抹把嘴站起来:“掌柜的,咱们走吧。”
一路上倒没什么人,苏阆才喝了药,有点儿小犯困,打了个哈欠,王掌柜走在一旁,关怀了两句:“姑娘若身子不适,寻个人给鄙人带路就是了,鄙人一定把货安排好。”
苏阆揉去眼眶里泛上来的潮意:“不必不必,没什么事儿,我正好也出来走走。”
王掌柜抬手整了整袍袖,突然想起之前见颜朗时,他不慎撞上了屏风,本也不重,却闷哼了出来,像是在极力忍耐,不由自言自语道:“当初颜掌柜找鄙人做交接时,脸色也不大好,似受了什么伤的样子,又许是水土不服,回北边将养去了?”
苏阆遽然抬眼:“什么?”
王掌柜被她如斯的反应吓了一跳,忙道:“鄙人也只是说说罢了。”说话间前头街上人声多了起来,他抬头嘱咐拉着货的小厮们,“到华月楼了,小心着些,别碰着人。”
苏阆眼睛落到楼前那块气派的匾额上,额角突然涨的发疼。
她皱眉,抬手锤了锤,灵台上突然疾速地闪过一道清明的光,把之前混混沌沌想不起来的事情都驱散了。
去岁在海香阁闹出那个大乌龙的晚上,她无意中扫见的堂中外族的男子中的一个,前些日子在布庄接待她的颜朗,遇刺时提着刀要杀自己的那个人的凌厉眉眼…此刻全在脑子里连成了一串。
王掌柜见苏阆站在那里没动,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苏姑娘,苏姑娘?”
苏阆恍然回神:“快走。”
王掌柜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苏阆加重了语气:“快走,我突然想起一件很要紧的事。”
王掌柜被她突然沉下来的神情唬了一跳,慌忙应了。
一行人紧赶慢赶到了营中,苏阆唤来几个兵士吩咐妥当便朝泓学院赶了过去。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知会成斐,心脏不知为何跳的飞快,竟然还有点儿后怕,从快走变成了一路小跑,转弯时都险些撞上行人,躲闪时脑子里突然滑过一个念头——她不能就这么告诉他。
苏阆停了下来,手扶住了路边冰冷的墙砖,大口喘着气。
街上来往的人都朝这边投来异样的目光,苏阆丝毫没有注意到,伸手抹了把汗。
佐枢和北狄的细作已经纠缠了半年,现下又因闹旱的原因不得不中断了一段时日,至今虽拿了一个杨度支,理出了些头绪,可以对方这些时日整出的事情来看,决计没有那么好对付,还让自己险些丢了命,成斐一个人在朝中兼着侍郎和院丞两个官职,若再告诉他这个事,必定又得费精力去处理,不免分身乏术,二来他原本就是个太扎眼的人,若动作太大引起他们的杀心…他们连自己都不漏下,安会放过成斐?
何况他还是个不怎么会打架的。
不能告诉他,至少要等佐枢的人回来。
苏阆稳一稳心神,撑着手臂站直了身子。
出点儿事就下意识去找他,自己什么时候依赖心这么重了。
苏阆在心里嫌弃了自己一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