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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娘将手中托盘轻轻放在桌上:“我做了巨胜奴,郎君尝尝。”
魏灏恍若未闻,自顾自的说道:“少时不得阿耶喜爱,明明贵为皇后所出的嫡长子,却要处处小心,成年后,我阿娘死了,更是直接被丢去守孝,一守就是三年,连发妻都觉得前途灰暗,被逐出长安前夜就带着孩子自尽了,结果出了孝,就成了阶下囚。”
魏灏说着,低低一笑:“如今更是有趣,好端端的魏家大皇子,竟成了个反贼。”
林玉娘垂眸不语,只道:“我试了好久才做好的,郎君尝尝。”
魏灏瞥了一眼那碟巨胜奴:“这东西咬起来咯嘣咯嘣的,还掉渣,吃起来不好看,也不知你喜欢什么。”
林玉娘微微一笑:“大概就是因为吃起来不好看吧,你知道,我靠皮相过活,一举一动都得赏心悦目。”
魏灏静静看着她,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玉娘,我待你不薄吧。”
林玉娘抬头看着他,眼中含了水光:“你待我不薄,我久经风月,爱慕者无数,会写诗奏乐讨我欢心的很多,送我奇珍异宝的更是数不清,可我唯有在你面前,才能毫无顾忌的吃巨胜奴。”
魏灏看了那碟卖相不佳的巨胜奴一眼:“眼下这碟巨胜奴应当是来要我的命的吧。”
林玉娘摇头:“这里面没毒。”
魏灏捂住绞痛的腹部:“没毒?”
林玉娘道:“毒在我的香中。”
“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魏灏低低一笑:“算计的还真是周密。”
林玉娘低声道:“对不起。”
魏灏将手往下移,攥住了林玉娘的脖子:“既然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
林玉娘毫不挣扎:“你去劫掠魏熙,她知道你我有牵连了,我不想死。”
“所以你就来杀我?”魏灏的手收紧:“贱人。”
“难不成要来投靠你?”林玉娘哑着嗓子道:“大夏如日中天,就算没有我,你也是必败,如今这般,也省的殃及百姓。”
“你倒是心忧天下。”
林玉娘摇头,泪珠自眼中滑落:“不是,我再自私不过,我只想着给林家洗冤。”
魏灏腹中痛极,却仍旧强撑道:“我看你是忘了,害你林家的人姓魏。”
林玉娘看着魏灏:“你不也姓魏。”
魏灏看着林玉娘含着泪的双眼,扬手挥开她:“滚!”
魏灏说罢,吐了一口血,跌坐在地上,林玉娘上前,用帕子擦掉他唇边血迹:“林家家风清正,我却流落风尘,就这样去了,我阿翁他们定是生气的,世人爱名,鬼应当也是吧,等我立了功,成了国夫人,他们就不会生气了。”
“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是在怪我无能吗?”魏灏说着,勾唇一笑,露出一口染着血的牙齿:“是,我无能,我没用,我异想天开,咎由自取。”
他好似在讲什么有趣的事,笑的越来越开怀,最后几乎笑趴在地上,只有喘气的力气:“我活该……”
林玉娘扶起魏灏,将他抱在怀中,摇头哭道:“不是,不是,是我寻借口,是我利欲熏心,我自出生起便被人踩在泥里,我明明是想不靠男人,做一回人上人的,可我还是利用了你,你对我那么好……”
魏灏哑声道:“你现在目的达成了……人上人。”
“做不了了。”林玉娘说着,抱怨道:“就不到一个月罢了,你何必要信我,何必带我登城楼,何必带我骑马,何必夸我吃巨胜奴好看。”
她说着,垂眸看着气息微弱的魏灏:“你说你的一生是个笑话,我又何尝不是呢?”
魏灏又是一笑:“你走吧……”
他说罢,挥开林玉娘,向着摆在床侧的明光甲爬去,他不只一次的幻想过,自己穿着这身铠甲,一路攻无不克,直攻到太极殿上,将他的好阿耶,好兄弟踩在眼下的情景。
眼下终究是不可能了。
他渐渐没力气往前爬了,手却依旧努力往前伸着,可笑他还没穿过这件铠甲。
真好笑。
可是他再也没力气笑了。
林玉娘看着魏灏伸着的手臂砰的一声砸到地上,身子一晃,随即站的端稳无比,她抬步推门出去,朗声喊道:“林氏玉娘,不负皇命,诛杀逆贼魏灏!”
屋外,守着魏灏的侍卫见此情景,目疵欲裂,举剑砍来。
她看着剑光如虹,含笑闭上了眼睛。
洗了冤,立了功,这样也算圆满。
作者有话要说: 魏灏真惨……都怪那个鱼唇的渣渣码字工
又挖了一个坑,古早味仙侠文,在写文前就有的梗,女主坏坏的,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先收藏一下~
《师妹有毒》
小师妹柔弱可人怜,是仙门送盒饭的
大师兄清冷拳头硬,是仙门当楷模的
小师妹恩怨分明,热盒饭时从来不考虑给她收罗漂亮衣裳的大师兄
偏偏大师兄无处不在,总是在她发盒饭时恰巧出现
小师妹轻抚鬓发,笑意柔柔:“这就让我很难办了。”
娇弱可人的偏执黑莲花小师妹vs清冷话少的护短少女心大师兄
第95章 风雨歇
贼首已死; 逆贼们顿时乱作一团; 只有少数人马负隅顽抗,不过两日,便土崩瓦解。
一场谋逆终是雷声大; 雨点小; 朝廷指派来讨伐逆贼的金吾左将军还未到,便得知逆贼已经伏诛; 磨好的剑一滴血点子也没见; 不论来回都颇为尴尬,索性拜见了魏熙,去带兵料理战后事宜。
祸乱止于萌芽; 魏熙设宴款待诸有功之人,宴席设在晚上,眼下时候尚早; 她便坐在屋中翻看叛军名单,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就连他们的主公; 也算不得是个人物; 若不是和魏熙流着一样的血,魏熙甚至会将此人事迹当做一番笑谈。
可此人偏和她留着同样的血,偏是她魏家的长子; 便是已经被贬为庶人,世人看他,也不会与魏家分开; 可以说,魏灏成功的给魏家添了最耻辱的一笔,往后多少年,都会是世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魏熙低低一叹,心中竟有些可怜这位恶事做尽,却事事难成的可怜兄长。
“公主,先前派出去的侍卫回来复命了。”
魏熙将视线从卷宗上挪开:“让他进来吧。”
夷则点头,转身去唤人进来,侍卫进屋后跪地请安,面色却不怎么好。
魏熙神色微滞:“连她的尸身都没寻到吗?”
侍卫摇头:“寻到了。”
他说着,犹豫片刻,补充道:“只有几处残肢。”
魏熙一时难以想象那般如花美眷竟落得如此下场,她顿了半晌,轻声道:“可惜了。”
侍卫道:“恕臣直言,臣已审问了魏灏的侍卫,当时林玉娘像是主动求死。”
魏熙神色一动:“为何?”
侍卫摇头:“他们也不知晓。”
魏熙抬头看向从门外抬步迈进来的李霁:“李郎,你知晓吗?”
李霁往魏熙身边坐下:“知晓什么?”
“林玉娘似是主动求死。”魏熙说着,视线划过李霁的袖口,抬手摘掉上面挂着的一片枯叶:“我先前便奇怪,她那般聪颖之人,连魏灏都能毒杀,为什么不会事先给自己安排好退路,甚至连我放在江陵的人也没见她联系。”
李霁拢了拢袖子:“许是心愿已了,没了生趣吧。”
“我觉得她不是这样的女子。”魏熙说着,眼中带了些惋惜之色:“她来我这请命时,眼睛中带着企盼,她的心愿,应当是出人头地才对。”
李霁拍了拍魏熙的手:“她已经死了,终究都是我们的猜测罢了。”
魏熙点头,有些闷闷的,李霁见状,将手伸进袖中,却听魏熙道:“她的事迹,若是稍加润色,怕是少不得后人传颂。”
魏熙说着,轻声叹道:“只是这种传颂,可比不上活着风光。”
李霁虽可惜林玉娘之死,但却不能理解魏熙的哀叹心思,明明她也不见得多喜欢林玉娘,魏熙的话,李霁接不了,她能感叹,能惋惜,若是他附和一句,便是另一场官司了。
故而李霁不接魏熙的话,只将袖中的东西拿出来举在魏熙面前,是一只用柳枝编制的小猫,有些简陋,但却很是憨态可掬。
魏熙的注意力顿时便被吸引过去,她抬起指尖轻触猫儿的耳朵:“你编的?”
李霁点头:“第一次弄,粗糙了些。”
魏熙从李霁手中接过小猫,柳枝光滑,纠缠在一起有些凉意,魏熙挥手让侍卫下去,随后往前一歪,缩在李霁怀中:“我本想着在外面再待个一两年,长安的人忘性大,你那时回去也容易些,可眼下,阿耶重病,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