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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旻僵了嘴角，“什么？”
“你的轮匝肌没有收缩。轮匝肌分布在眼眶周围，嘴角的笑容很容易伪装，但是这里，”宗恺调亮了灯光，指了指自己的眼眶，“不能。”
黎旻收了笑容，语气平淡，“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说话太直接了，一点也不可爱。”
宗恺勾着嘴角，“那么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可爱本来就不是用来形容男人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宗恺才重新说道：“黎旻，不要太勉强自己，不开心就告诉我，让我来帮你。”他顿了顿，似乎说出这句话非常艰难，“你不觉得你和林哥之间……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所以，我跟他之间的问题，你也看出来了么？”
宗恺沉默着不说话，他平时总有用不完的笑容，这么严肃的样子，倒是很少见。
黎旻看了他一会，目光移到窗口。
现在应该快天亮了吧，不远处有隐隐的晨光，风吹起窗帘，有一只鸟飞到阳台上，然后蹦蹦跳跳挪到窗台，转着黑溜溜的眼珠子看她，看了一会，又低头啄了啄自己的羽毛，然后飞走了。
“听说过燕千鸟吗？”她问他。
“没听过。”
“在我们斐济，鳄鱼饱餐之后，会趴在河滩晒太阳休息。燕千鸟看到了，会钻进鳄鱼的嘴里啄食牙缝里的残渣，好像人们用牙签剔牙一样，所以它还有个名字，叫牙签鸟，它们和鳄鱼以此共生。”黎旻转过头看着宗恺，语气认真，“牙签鸟给鳄鱼剔除了残渣，可是它们会不会知道，鳄鱼先前吃了什么？是吃了水里的鱼，还是吃了它们的同类呢？”
宗恺抚着下巴，轻蹙眉看着她。
黎旻本来想继续说点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没了说话的兴致，她耸了耸肩，用一句话做总结：“所以有时候，看得太明白并不是好事。”说完对他笑起来，阳光从窗口斜斜打进来，就像在她脸上镀了一层金光，看得宗恺有点晃神。
黎影后的笑容，果然担得起千娇百媚这个词。
没想到她又突然问他：“我这次是真笑了吗？”
宗恺愣了愣，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笑着叹了口气。
他没回答，黎旻依然对他执着地笑着，似乎非要他辨别是真笑还是假笑。
倔强的女孩。
宗恺拍了拍衣服和袖口，然后起身，淡淡地说：“不是。”
“什么？”
“依然不是真笑。”
黎旻不甘心地追问：“为什么不是真笑？”她指了指自己眼眶附近，“你看我的眼睛啊，我刚才感觉到肌肉都伸展了。”
宗恺不想跟她争辩，嘴角勾着一抹笑容，往门口走，一只脚踏出门口时，又顿了顿，重新转过头看她。
黎旻本来耷拉下来的嘴角，连忙又弯起来，仿佛等待他甄别。
宗恺看了她一眼，“真笑不会持续超过5秒，你数一数刚才笑了多少时间。”
嘴角再一次僵住。
“还想笑吗？”
黎旻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为什么你喜欢的女孩不喜欢你了，你这人真不会察言观色，太不会聊天了！”
宗恺：“……”她倒是对昨晚的话记得清楚啊。
宗恺摸了摸鼻子，“对了，有没有兴趣出海？”
“你有船？”
“有条小船，去晒晒太阳，你这几天一直窝在酒吧，缺少运动。”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你曾经是我主治医师了。”黎旻想了想，也不跟他客气，“好吧，那你等我一会，我马上洗漱。”
“行，我在楼下等你。”
宗恺走下楼，看了眼手表，找到手机打了个电话，跟那头交代等会出海事宜。然后去厨房准备早餐。
在厨房热牛奶的时候，他看到有只鸟儿飞进后院，停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上。
他突然就忍不住笑起来，牙签鸟吗？共生？黎旻啊黎旻，你让别人不要看得太明白，那你自己呢？你跟林泽笙之间，你明白了多少？
他慢悠悠地点了根烟，眼神淡淡看着那只鸟，鸟儿也用黑漆漆的眼珠子看着他。
黎旻，不管鳄鱼吃过什么，不管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牙签鸟，我和你之间，你看明白了吗？
两人在餐厅简单吃了点面包就去码头。
今天天气不错，老天爷也仿佛想让她好好放松，毫不吝啬地赐予他们蓝天白云。
黎旻终于抵达宗恺的私人码头，大概宗恺事先交代过，船长已经就位，是个并不高的中年人，不苟言笑的样子倒让人很有安全感，船长跟他们淡淡打了个招呼，又跟宗恺低语了几句，就钻到驾驶舱去了。
“你管这叫小船？”黎旻吃惊地指了指面前的大游艇，“宗医生你还真低调啊。”
宗恺戴着遮阳镜，笑起来显得牙齿更白，他下巴朝一个方向点了点，“喏，跟那艘一比，当然算小的了。”
她这才注意到不远处还有一艘游艇，确实更豪华，更嚣张。
她眯了眯眼睛，还是看不清楚，“那上面是谁啊？”
“城北的商璟言。”宗恺扶着她上船，随口说着。
经过那艘游艇时，宗恺看了看，发现商璟言并不是一个人，旁边还有个女孩在甲板上，只是女孩子的脸色有点不大好，商璟言也是一脸不愠。
宗恺摘下眼镜，喊了一句，“言哥。”
商璟言闻声看了他这个方向一眼，目光扫到他旁边的黎旻身上时，有点若有所思，最终只是矜贵地点点头，挥了挥手做了个“哪儿凉快你去哪儿呆着别来没话找话过来打扰我”的手势。
宗恺非常配合地没有继续说话，眼露笑意扫了那个女孩一眼，那女孩也看了他一眼，别过头。
“这就是商璟言？”离开不远，黎旻跟他嘀咕，“看上去女孩子并不高兴。”
“你也看出来了？听说他最近为了那个女孩大伤脑筋。说起来，他跟那女孩，又是一笔糊涂账。对了，那女孩好像先前就在昨晚的酒吧工作过。”黎旻这回真的惊讶了，不过马上了然，富二代跟夜总会公主之类的事情，倒也不算奇闻。
黎旻：“可是我刚才看他的样子，并不像在哄人，而且那个女孩并不是对出海很感兴趣。”
宗恺递给她一杯咖啡，看着那艘船上依然杵着的两人，笑了一下，“封闭的环境人与人之间更容易建立信任感，因为这样的环境容易让人消除陌生感。”
黎旻接过咖啡，笑着看他，“宗医生你果然对心理学很有研究啊。”
宗恺半开玩笑说：“是啊，所以如果你跟我在一起，肯定会觉得很轻松。”
他这话的意思是，难道她跟林泽笙在一起就不轻松了？黎旻心想可能自己太敏感了，她岔开话题：“等会有装备潜泳吗？”好久没下海了，她有点怀念。
“有，早就准备好了。”
“你还真是……贴心。”
宗恺突然指了指海面，“看。”
黎旻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不太毒辣的阳光下，两条皮色光亮的海豚摆动着尾巴，优雅自由地在海面腾跃追逐，虽然离得远看不清，可是她却仿佛能看到它们乌黑圆溜溜的眼睛。
海豚，爱情的守护神。
可是她的爱情，早就葬送在澜山酒店的那个露天餐厅了。
☆、第62章 这次一定要把密码记住
“黎旻，你想过吗，或许林泽笙的离开是有原因的。”
黎旻撩了撩头发，“当然有原因啊，你们中国古时候弑父杀子还有原因呢。”
宗恺：“……”他在阳光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她比以前更漂亮，也更瘦了，“他有血友病。”
黎旻被这么突兀的几个字砸懵了，“什么？”
宗恺靠在栏杆上，自顾自慢慢说着，“前不久体检的时候查出来的，遗传性凝血功能障碍的出血疾病，他给我看过体检报告，是我给的建议，让他去加州找一位医生，那位擅长这方面的手术。”
“这病严重吗？”黎旻抓紧了栏杆，慢半拍想到一个可能，“所以，俞巧巧是陪他去看病的？”
“俞巧巧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只是给他介绍了医生，前段时间应该是去初诊。其实他现在的状况最好马上住院，但是他不同意，他说公司里很多事情都没交接好，等弄好了再飞美国。”宗恺看了她一眼，“而且这个病说不好，手术的成功概率比较低，如果失败了，就是终身残疾。”
黎旻只觉得头顶一阵惊雷，她花了整整两分钟消化这个消息，虽然两人已经分手，却依旧接受不了林泽笙患病的事实。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飘，“手术有多大的成功概率呢？”
“0。5％。”
黎旻默了半晌，抬头看着他：“这是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