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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戚家给出的条件真的很有吸引力,百姓们又敬重戚老都督,相国寺的普照方丈又照应多年。再说给庙里修塔是好事,他们也愿意支持。
于是,那菜地附近的百姓们,就公推了几个有辈份的老人家,来跟戚家谈。
他们这一片种菜的,说来都是亲戚,一个周姓大家族,衍生出来的十几户人家。此时如果单买一家的地,哪个单门独户的都不敢走,怕去到陌生地方被人欺负。
但如果能给他们另换一处京城附近的田舍和房屋,让他们还能一大家子在一起,有地种,能赚钱,也不耽误他们清明重阳回来祭扫祖宗坟墓,那他们宁肯不要钱。
按说,这些百姓的要求并不过份,但偏偏让戚老都督为难了。
因为他是武将,且是被皇上特旨征召进京的武将。这个九门大都督当得虽然风光,但也要处处小心。
而首要大忌,便是绝不能在京城置办田产房舍。
以此表示自己并不打算在京城久住,随时要回山东老家,并不眷恋权位。
所以戚老都督能拿得出银子,却拿不出田地。
当然,只要他张口,多的是有田地的富贵人家,愿意拿地来跟他换钱,讨好拉拢他。但那些明显带着目的的交换,他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于是戚老都督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找上了英小王妃。
因为只有程家最遭皇上忌讳,他只有明目张胆的拿钱去跟程家换田地,才最不会招皇上猜忌。
谁会拿钱去讨好主子不喜欢的人呢?
宁芳很是为难。
因为程家离京城最近的田庄,便是黑水庄。
那也是程家打理了最久,也是最为肥沃的一处田庄。若要分出足够十几户人家种的地,还要帮人盖起房子,那几乎就相当于要送出小半个田庄了。
而且这样的好地方,可是卖出去,就基本再也买不回来的。
就算对方是戚老都督,宁芳也真心有些舍不得。
可程岳想想,却作主应承了这桩买卖。
划出小半个田庄给周家人,做成这桩事。
戚昭义虽补足了程家银两,却也知道还是占了便宜,很是过意不去。
于是,在多收出来的菜地那边,围出一块空地,单给程家盖了个小园子。
须知相国寺虽在城南,却也是京城一等一的繁华之所。
只周边平民多了些,不比东城西城富贵人多,但那样闹中取静的好地方,却也是求也求不来的。
宁芳这回没跟戚家客气,大方收了那小园子,打算修成个精舍。
谁知就给南湘儿看中,变着法子来讨要了。
第528章告密
宁芳原打算着,那处小院因临着寺庙,便分了里外,修成招待亲朋的精舍。
将来不管是宁四娘,还是亲戚朋友去拜菩萨,都能有个歇脚的地方。平时也能将不用的院子租出去,赚些小钱。
尤为重要的是,那个地方既能种菜又能种瓜,院里有口甜水井,还靠着寺庙和平民。说句不好听的话,万一将来王府遇到什么祸事,那里也能成个大隐隐于市的避风港,算是狡兔三窟中的一窟了。
可这样宁芳花了大价钱才弄来的地方,宁怀瑜竟是轻飘飘的一张口,就要她送给南湘儿。说得好听是借,可这借出去还有可能会还吗?
故此宁芳并不接这话茬,只问,“大伯回来,可曾拜见祖母?”
这话,可把宁怀瑜问得答不上来了。
他才刚入京,因不耐烦听嫡母教训,只住在京城最好的客栈里。这几天忙着打点官场,拜见同僚,哪里有去见宁四娘?
可他老于官场,那讪然也就一瞬,很快就油滑道。
“这不刚落脚,怕惊扰了母亲么?总得收拾妥当,也省得老人家为我们晚辈操心。也是王妃身份贵重,自然该先来拜会,回头便去给母亲请安了。”
宁芳知他说的全是谎话,淡然道,“那我就不留大伯久坐,还是快去拜见祖母吧。虽然王府位尊,但凡事都得讲究一个孝道。否则回头御史说起嘴来,岂不让大伯落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之名?”
宁怀瑜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心知这侄女的脾气还是跟从前在家一样,半点没改。
他自觉今天好声好气说了半天好话,却得不到一点回应,不由也有些恼怒,嘲讽道。
“多谢王妃提醒。只王妃还跟小时候那般心直口快,怪不得我一进京城,就听说王妃得罪了许多人。”
宁芳挑眉一笑,俏丽的的小脸上不见半分动怒,反有几分上位者的庄重自持。
“大伯说的是。只我从前在家,便给祖母爹娘惯坏了,如今又有王爷护着,自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横竖我一个内宅妇人,能得罪人倒也有限。倒是大伯如今踏足京城官场,才要处处小心,莫惹是非的好。”
看她一副气定神闲的自在模样,宁怀瑜还真有些妒恨。
他就算升了官,到底才六品,在这王公多如狗,贵人遍地走的京城,哪敢跟宁芳这样放肆张扬?
气鼓鼓的一拱手,道声告辞就大步走了。
宁芳端着茶,还慢悠悠的在他身后吩咐,“把给大伯准备的礼,一并送到宁府去,让祖母瞧着,也欢喜欢喜。”
宁怀瑜脚步一顿,险些踢着门槛。
这个侄女,可是越大越难缠了!
因谈得并不愉快,他根本就没打算去给宁四娘请安。可如今宁芳这么说了,他要是不去,那顿时要落个不孝之名的。
况且,礼物原应是送他的见面礼,却又交到宁四娘手上,那便算是公中的东西。宁四娘若不给,他是半点也不能拿的。
就这样,宁怀瑜憋着一肚子气,和王府派来送礼物的下人一起,不情不愿的去给宁四娘请安了。
不过他来的时候,却见宁四娘拿着书信,面上犹有泪痕,而弟弟宁怀璧身边的心腹下人,孟金墨满身风尘站在一旁。
这是出事了?
宁怀瑜倒是欢喜,故作关心问,“这是出了何事?”
宁四娘冷冷一眼扫过来,“你弟弟的岳父过世了,你很开心?”
看嫡母眼神,便知她动了真怒。宁怀瑜到底不敢造次,收敛了神色。
“怎会?这,这也太突然了……”
宁四娘却不愿听他虚伪的客套,径直道,“我知你此番回了京城,定是要平步青云的,我们也不敢沾你的光。只是寿宁侯府,也许你去走动!”
宁怀瑜顿时不干了,“那是为何?母亲既然许了芸儿的婚事,便是姻亲,自要多多走动,才显亲热。”
就算他对嫡母诸多不满,但对这门亲事,宁怀瑜也是十分满意的。
别说女儿嫁的是秦家二房唯一庶子,正经有进士功名的名门子弟,就算要给寿宁侯做小,只要昌乐公主容得下,宁怀瑜都是喜闻乐见。
正想跟秦家好好热络热络,偏生被宁四娘打断,这让宁怀瑜如何甘心?
可宁四娘道,“那你还是我的长子,把老母丢下几年,独自赴任,你于心何忍?如今你既回了京城,要不要寻个地方,把我接去,朝夕侍奉,略尽孝道?”
宁怀瑜,再一次被噎住了。
打小,他就敬畏这个严厉的嫡母,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如今,他好容易成家立业,做官远离了嫡母,哪里肯再回到宁四娘跟前听训?
可宁四娘顶着个嫡母的头衔,若要当真管教起他来,他是半点法子也没有的。
所以宁怀瑜只能妥协了,“母亲既如此说了,那儿子只好听命。不过我可以不去秦家,那秦家若来找我怎么办?总不能赶出去吧?”
宁四娘嘲讽道,“只要你自己不贴上去,正常的官场走动,我也不拦你。但若是你走动得太过亲密,说不得我也只好病上一病,请你回来侍疾了。”
宁怀瑜铁青了脸。
要是嫡母生病,要儿女侍疾,他连官都没法做的。想要在这个精明的嫡母眼皮子底下捣鬼,只怕是不可能了。
既然达成了协议,宁四娘也不难为他。
命人请出宁芸顺哥儿,拜托亲爹大伯,让孩子们尽到孝道,就让宁怀瑜回去快活了。
只她也提出,过几天宁怀璧就要回京,到时就是装,一家子也得装出个兄友弟恭来。
这点宁怀瑜还算知道轻重,应下就走了。
可他一出门,顺哥儿便失望的问,“大伯怎么都没问一句大姐姐?”
宁芸的眼泪,唰地就落了下来。
她是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