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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柒眉眼平和,应了南阳帝卿的吩咐:“爹说的事情,我记得了。”
对方赞赏地点了点头:那这几日便辛苦你了。”在出门之前,南阳帝卿还找了块厚厚的面罩来给秦何罩上,这样他即使在府中走动也不会让其他人看到他长满疹子的一张脸。
处置完了这个,南阳帝卿很快又吩咐下去,让家中的仆佣把消息传开,说是秦何身体有恙,吹不得冷风,这些日子才得罩着面罩,也不好出门走动。
这样即便是家中来了客人,也不会为秦何这副奇怪的装扮和身上的淡淡药味感到讶异。南阳帝卿做事自然雷厉风行,从秦何一开始尖叫到他现在涂好药戴着个厚重面罩,府中派出去了解信息的探子已经到了目的地,也不过才用了一个半时辰的时间。
秦何对琴棋书画这种大家公子喜欢的东西并不感兴趣,老老实实在家里肯定是呆不住的。虽然有了妻主,但府内大小事务都由南阳帝卿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也没有孩子,用不着整日围着自己的妻女打扮。
近几年他的风评变得不好,也不像其他的未出阁的公子一般有亲密的好友可以往来,这下因为脸上的疹子不能出去晃悠,秦何实在是憋得难受。
在和陆柒一起用过午膳之后,他在椅子上坐了才两个时辰就觉得自己身体要生锈长草,偏偏屋子里除了温习功课的陆柒没别人,他只好搬了个椅子凑到陆柒身边去找话题。
闹了这么一出,陆柒也懒得去书房了,拿了本昨日带进来的人文传记在看,房间里除了她和秦何两个人的呼吸声就只有书页哗哗翻动的声响。
秦何只跟着陆柒看了两页的文字就觉得里头的东西实在是没有意思得紧,不过陆柒看得专注,一页一页地翻阅过去,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他又盯着陆柒翻书的手指看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出了声:“这个书有这么好看吗?看这种无聊的书你能金榜题名?”
陆柒继续翻书,没理他。秦何哪里受过这样的冷待,当下就挪开椅子气哄哄地站了起来。
陆柒继续对他冷处理,要是秦何的脸还是和先前一样,她说不定愿意愿意跟过去哄两句,不过现在他的脸被罩住了,她哄好了也没有什么用。
陆柒没跟过去哄他,秦何在那里发了一阵子的闷气,还是又老老实实地坐回了她的身边。不过这一次他采取的是迂回政策。
陆柒看的书上但凡有错误的地方他就立刻指出来,毫不留情的嘲讽一顿:“你看这里,它居然说买一条鲤鱼要花半两银子,这不是胡扯吗?这一页关于琼花的描写也不对,还有这个,这个都写得不对,这撰书人的脑袋一定是被驴踢了,连这些常识都不明白也敢来写。……”
陆柒的忍耐力再好,毕竟也只是个凡人,一个人一直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她也是忍受不住的。在秦何嘲笑这著书的作者第十遍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合上了书本,语气凉凉地开口:“既然郡卿大人这么有闲心,何不趁此机会自己闭门写本书,免得我们这种不闻窗外事之人被这书误导了。”
这书是几百年前的人撰写的,书中描写的事务自然与现在有不少出入,不过她也不想抓住这一点和秦何争辩。
“我这不是担心你弄错了这些,到时候落榜给我娘和我丢脸嘛。”秦何讪讪道。
“那你怎么能够保证你知道这些都是对的。”便是连小家出身的卢氏对市井之间这种事情都不见得有这么了解,秦何被锦衣玉食地娇惯养大,平日里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她很难想象他会去了解这些。
“本郡卿自然能够保证。”谈到这个,秦何的语气有几分得意洋洋。
“本郡卿和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公子又不一样,以前的时候我经常另作打扮去大街小巷玩,市场上的米价几何、哪家的米物美价廉这个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南阳帝卿对他的要求没有那么高,只要不是必须学的东西,秦何不想学都不学。他性子活泼,在府中呆不住,在成婚之前便常常扮作女子出门游玩。
那新科状元明真便是他在游玩之中结识的,但对方并不像话本中那般得知他男扮女装的身份倾心,而且她还喜欢上那个与他截然相反的,温柔恬静的崔家儿郎。倒是他在一次又一次的误会中白白地搭了一颗心进去。
想到明真,秦何的目光又黯淡了几分,不过他的脸全都被面罩挡住,教陆柒看不清他的神色变化。
秦何说话说的满,陆柒却是不信。她又特地出了几十道题问秦何,结果对方每个问题都答了上来,还在一些地方提出了角度独特但发人深省的见解,陆柒这才信了他说的话,还对这个蜜罐子里泡大的公子哥有了几分改观。
她虽然看不到秦何的容貌,但秦何还是能够看清楚她脸上的赞许之情。见陆柒对这方面有兴趣,他就拿了几件还认为有兴趣的事情讲给陆柒听。很多都是道听途说来的茶余闲话,讲的时候他还时不时发表一番自己的见解。
陆柒听得认真,插嘴的次数很少,但偶尔也会附和或者反驳秦何两句。秦何讲了一下午的事情,茶壶里的水都喝了干净,到晚膳的时候还是眉飞色舞,异常的兴致勃勃。
临晚膳的时候,送吃食进来的小厮在上了最后一个汤的时候并未像往日一般关好门。
凉风吹进有些冷,而且秦何吃东西的时候要拿下面罩不然很不方便。陆柒起身准备关门,面沉如水的南阳帝卿却出现在了门口。
他后头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还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淮安,给你下毒的人,爹为你找出来了。”
☆、第014章
秦何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那个糊了一脸鼻涕眼泪的年轻男子看。
那抽抽噎噎哭着的男子有一张秀美的脸蛋,妆容已经被眼泪糊得不成样子,但还能隐隐看出这张脸蛋先前是如何的娇媚艳丽。但现在他只是像瘫软的烂泥一般跌坐在地上,发丝散乱,轻薄的裙襦也被扯得皱皱巴巴,身上的薄纱有些破破烂烂,看起来颇为凄惨。
“给我下毒的就是这个人,爹爹你不是随便找了个人来充数吧?我怎么看着,这像是青楼里来的人,我可从来没有去过那种地方。”秦何看了半晌,又转过头来问站在那里的南阳帝卿。
那年轻的男子一听秦何这话,连忙向他磕头:“郡卿大人明察,奴家什么都没干,奴家真是冤枉的!”
伴随着砰砰砰的磕头声,他的额头也破了皮,渗出鲜红的血来,陆柒听着那声音都心惊肉跳,不过这种时候她并不好插嘴,便也随着屋里其他人将目光投到南阳帝卿的身上。
“爹也没有说那毒是他下的,但你身上的药米分,却是从他身上给出去的。”按照王御医所述,那药米分十分难得,他派出去的探子往外头一找,几乎是很轻易的就查出来京城里前几日谁手中有这种药米分流出去,面前这个名为兰香的小倌,便是给出那药米分的人。
秦何对自家爹亲的能力还是相当信任的,他吩咐站在边上的两个仆妇:“你们把他给抓住,别让他磕坏了脑子。”
“是!”那两个身强力壮的仆妇齐声应道,立马就左右分工,分别抓住了兰香的左右手,强迫他必须抬起头来面对秦何。
秦何稍稍下/身来恶狠狠地看着那个兰香:“这药米分能够把人害得多惨你不知道吗。你老实说,你交出去的那药米分是给了谁,如果你老实说出来,我还能饶你一命,要是不说的话你今天就别想出去了。”
他这话说的是恶狠狠的,不过站在他身边的陆柒看来,秦何的面容被厚厚的面纱罩住,威慑力实在是低得很。秦何又被南阳帝卿保护得太好,撂狠话的时候也是一点气势没有。
不过他这话说出来对那名为兰香的柔弱小倌还是颇有威慑力的。后者吓得浑身哆嗦,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哭肿了的眼睛涌出,但他还是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奴家,奴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家的客人那么多,什么都不记得了。”
秦何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那兰香用蛮力挣脱了抓住他的两个仆妇,然后疯了一般地往房间的亭柱上撞。
“快快,抓住他,别让他就这么寻死了!”秦何慌忙大叫,找出罪魁祸首的重要线索就在这么个青楼小倌身上呢,在没有抓出真正的幕后元凶之前,他绝对不能让这什么兰香死在他府上。
不过兰香这么一扑显然是拼了性命的,眼瞅着那抓人的两个仆妇要失手,那兰香突然身体一软就倒在了地上,怕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