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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就如顾清风了解顾婉婉那般，顾婉婉也很熟悉顾清风的行事做风。此刻，顾婉婉就由顾清风那越来越严肃的面容和那看向自己时几乎可以化为实质的寒冷目光，以及眼底偶尔一闪而逝的“恨铁不成钢”的情绪这几点中，敏锐地察觉到了顾清风的问话用意。
顾婉婉嘴唇张了张，想为自己说些分辨的话，末了，那些明明已经到了喉咙旁的话语最终还是湮没在顾清风那双仿佛看透了一切的清澈透底的目光里。
“婉婉，你应该明白，过年那段时间，爷爷为何要禁你的足……”顾清风摇了摇头，看向顾婉婉的目光里有着淡不可察的忧伤和失望，“不要忘记了你曾答应过爷爷的话……”
“哥！”顾婉婉眨了眨眼，串串晶莹的泪水滑落，看向顾清风的目光里尽是不被人理解的委屈：“哥，你曾经问过我，在我心里，你和傅大哥谁更重要。当时，我没有回答你的这个问题，现在，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了。”
说到这儿时，顾婉婉还抿了抿唇，顿了顿。再继续补充道：“在我心里，你和傅大哥同样重要。”但，实则，在顾婉婉心里，傅建柏绝对重于顾清风。
这一点，顾婉婉并没有说出来，但。顾清风却也从顾婉婉那略微偏移的目光。和顾婉婉扭绞着衣襟的小动作里猜测出一二。
自己的这个妹妹哪，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明白呢？！
只是，从小到大。顾婉婉都不是一个“爱哭的孩子”，每每受到委屈的时候，她总是默默地望着顾清风等人，浑身散发出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委屈和哀怨。每每这个时候，顾清风总会弃械投降。
而在顾清风印像中。这二十年来，顾婉婉真正哀伤哭泣的次数极少，细算下来，顾婉婉每次流出这种痛到极点的哀伤泪水时。都和傅建柏有关。
正因如此，面对着这样的顾婉婉，顾清风那明明已经到了喉咙旁的“义正言辞”的话语。再次被他默默地咽下肚去。
终归是自己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妹妹哪……
顾清风暗叹了口气，急行几步。将顾婉婉揽到了沙发里坐下，又扯了一截纸巾擦拭着顾婉婉脸颊上的泪水，道：“婉婉，你的痛苦，哥也明白。说起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哥，若哥当年没有将阿柏带回家，若哥没有隔三茬五地就在你的面前夸奖阿柏，若哥没有默认你追求阿柏的举动，想来，你也不会将一缕情思寄在阿柏身上。”
“只是，婉婉，这些年来，你也看清楚了阿柏根本就不可能成为你的良人。”
“不！”顾婉婉猛地抬起头，凶狠地瞪着顾清风，“哥，你那么了解傅大哥，怎么还能昧着良心说出这样诋毁傅大哥的话！”
“婉婉。”顾清风并不以为许，只因最近这段时间里，每次他同顾婉婉提及这个话题时，顾婉婉都会是这样的激动。往常，他都因为愧疚等原因，在劝说不了顾婉婉的时候听之放之，只想着待到顾婉婉见到其它更优秀的男子后，就会将这段少女时代极为可笑的单恋放下。
只是，目前看来，顾婉婉不仅没办法顺利地放下这段单恋，反而还泥足深陷了，尤其，在傅建柏和许丽娟正在谈恋爱的消息传播开来后，顾婉婉更是陷入了一种“求而不得”的痛苦和愤怒的情绪里……
顾清风脑子里不由得回想起这些年来那些朋友和兄弟们极隐讳地提醒，眼前也仿佛浮现了傅建柏等人一连再地警告他看牢顾婉婉的情景，再一次地懊恼起自己对此事的不警惕。若非如此，在顾婉婉第一次就做下不容于世人的恶事时，他就主动出声点醒顾婉婉，并且尽费心力地让顾婉婉认识到傅建柏虽是一众二代三代中让人仰望的“男神”一样的存在，但并不适合顾婉婉，那么，想必，现在的顾婉婉早已嫁人生子，过上了那种理想中的幸福生活了罢。
“你听哥说，阿柏这个人不是那么简单的……”顾清风默默地在心里给傅建柏道歉，嘴里却毫不犹豫地诋毁着傅建柏，务必让顾婉婉认识到傅建柏不是一个会轻易沉醉在情爱中，从而将自己身为傅家子弟的身份和责任抛下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确实是令人赞叹的，也确实可以为自己的女人挡风遮雨。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那个女人必需是他爱的，否则，等待着他的就会是无尽的漠然和冷视。
诸如顾清风这样的“三代”受到的都是不可以打女人，不能和女人计较的君子作风的教育，而以前的傅建柏也不例外。但，自从傅建柏进入军队后，自从傅建柏依靠着自己的本领，在短短不到十一年里就一跃成为中将后，每一次见到傅建柏时，顾清风都会察觉到傅建柏身上那越来越明显的变化。
直到最近几年傅建柏的性子彻底定下来后，一向不畏惧得罪人的顾清风在面对傅建柏这个曾经的同学加好友时都有些惴惴然，就更不用说其它的人了。
这样的傅建柏，根本就不是顾婉婉可以驾驭的。更何况，若他没有料错，傅建柏最痛恨的就是旁人的算计，而顾婉婉往常那些看似天衣无缝的精妙陷害和算计，其实尽在傅建柏意料中。只是傅建柏也不喜欢那些女人，更没有和其它的家族联姻的打算，所以才对顾婉婉的举动听之任之。
或者可以这样说。傅建柏将顾婉婉当成了一个最佳的挡箭牌。
而眼下，傅建柏已经深深地受上了许丽娟，所以，他就不再需要顾婉婉这个挡箭牌了……
这般一想，即使是自诩经常算计人心的顾清风都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只可惜，任凭顾清风如何地摆事实，讲道理。但这些话语落在顾婉婉耳里。不仅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反而还再一次激起了顾婉婉的反叛之心。
其实，或者。可以这样说，换作任务一个普通的人，若是自己辛苦经营，并花费了许多心血浇灌的茂盛的巨树被人直接移走时。都难免生出一种恨不得毁天灭地的恐怖情绪，就更不用说顾婉婉这种生来就高人一等。却依然为了能往上爬而忍受着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最严苛的世家贵女教育的女人，那更是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人生出现任何的暇眦！尤其这颗巨树是她顺利攀上最高峰，站在所有人的头顶处，享受着天下人跪拜的唯一途径。那更是根本就不可能被顾清风的那些话给说服！
“哥，在我看来，傅大哥比你好太多了。至少，他不像你这样算计了人。还要粉饰太平，做出一幅自己其实是旁观者的无辜的模样。”此刻的顾婉婉犹如那些每天被父母和长辈们教导着“你还年轻，不能做什么”而生出了叛逆之心的女孩子般，微抬下巴，满脸骄傲和不屑地斜睨着顾清风，话里话外都表明自己觉得父母长辈连自己那一团糟糕的生活都不能理顺，还有脸面跑来教训小辈，真让人想想就觉得不耻。
这样的话语，不论是明里还是暗里顾清风都不知听到了多少次，但，以前这样议论他的那些人都不过是一些很少有交集的陌生人，再不济就是将会有几次合作的伙伴，根本就不需要太过再意，也无需太过于介意，以免对方反而还“登鼻子上脸”，但，顾婉婉这个他疼了二十多年的亲妹妹也这样看他，就让他有些伤心和愤懑了。
“婉婉，原来，哥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不堪。”
明明是极普通不过的一句话，明明是极平淡的语气，但不知为何，看着顾清风那突然敛了笑意的眼神，顾婉婉却觉得好像有石头在重重地砸打着她那脆弱的心脏似的，让她疼得连背都弯了起来了，那明明已经到了喉咙旁的更多的讥诮和嘲弄的话语，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口来。
于是，末了，顾婉婉只能沉默不语地回望着顾清风，而在这一瞬间，从她身上流露出浓浓的失望、伤心、愤懑、郁气、痛苦和纠结等复杂得无法详细地分辨出来的情绪。
“婉婉。”倒底是自己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嫡亲的妹妹，见状，顾清风还是不忍地将顾婉婉揽在怀里，轻拍顾婉婉的后背，嘴里也温和地问道：“你没事吧？”
而这时，顾婉婉那岌岌可危的理智终于再次出现了，也让她立刻就回想起自己刚才做下了什么错事！若可以的话，顾婉婉真得恨不得时光倒流，那么，她一定会收回前言！
将顾清风的性格已经揣摩透彻的顾婉婉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却又因为暂时无法理顺那纷乱的思绪而无法说出合情合理的解释话语来，最终，也只能泪眼朦胧地看着顾清风，心里却知晓哪怕顾清风此刻不言，但，依然将她刚才说的那番伤人至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