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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咳咳;呃……”望天望地;四下乱望;禁不住绣绣眼神殷切;点头承认道:“嗯。”
绣绣闻言;眸中一亮;“我就知道。”又说;“我看那旸谷公子甚好;相貌堂堂不说;人也甚体贴;而且依我看;他对姑娘的情谊也绝非同门情那么简单;他对姑娘;定也是有情的。”
此言一出;小黄看绣绣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
在旸谷同她诉情之前;她是半点旸谷的心思都不知道;哪怕在诉情之后;她还惴惴不安;左右怀疑。绣绣;居然仅凭看就看出来了
绣绣没看见小黄眼中的崇拜神色;她握了握拳;“所以啊;这年头好男人不多了;拿下一个是一个;不能让那些……哼;不能让那个茗若抢先了。”
“不会啦……”
“怎么不会!”绣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姑娘你怎么都好;就是太迟钝了!这种事;等不得的!不如这样;今晚我为姑娘精心梳洗一番;穿得通透清凉些;姑娘趁着月黑风高……”
小黄感觉要再让绣绣说下去指不定会说出什么不得了的内容;忙捂住她的嘴;有些哭笑不得;停下来想了片刻;语调轻缓地对绣绣说:“你放心好啦;他不会被别人抢走的。”
第35章 天生异变
旸谷从梦里惊醒。
梦中的世界原是没有颜色;灰暗、冰冷;他看见旸谷山荒草覆盖的山坡;逐渐长出新苗;枝繁叶茂。
他行走在崎岖的山道上;清澈的池水边;在山头那棵参天古树下坐守过一个又一个季节。
始终都是一个人。
他从风带来的言语里学会记事;在岩石上刻下一道一道印痕;一百年;两百年……八万年过去了;他依旧是一个人。
无人问津;无人管顾;山里的精怪似乎都害怕他;不近他身前。冬季的雪落满厚厚一层;他赤着脚一路走过去;再回头;行过的路上只有他一人的脚印。
八万年;在神仙漫长的寿元里不过沧海一粟;说长不长。然而如此无人话语;朝朝暮暮;说短;亦不短。
直到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在古树下乘凉;树干忽然猛地摇晃;叶片摩擦沙沙作响;从树里摔下一人;红衣;雪肤;眼睛忽闪让他想起落日下的碧波潭;那人问他;“仙友你……你何故不穿衣裳?”
“喂;你傻愣着做什么?快些敬酒啊。”画面陡转;眼前的少女依旧是一袭红裳;只不过这回;她穿的是喜服。
嫁衣火红;更衬得少女肌肤欺霜赛雪;如墨的眸子灵动婉转;半嗔半娇地拧了一下他的胳膊;“快些啊;天君天后还等着呢。”
旸谷抬头;看见凌霄殿上众神庄严;被称作天君与天后的神明端坐在宝榻上;小黄将一只盛酒琉璃盏送到他手中;“我们去敬酒吧。”
“敬酒?”
“嗯;敬完天君天后;敬完我爹娘;再……再夫妻对拜;我们就是夫妻啦。”少女越说;声音越小;羞怯地低了头;耳垂一片粉红。
夫妻?旸谷心中一动。
这个称呼;他很喜欢;或者说;非常喜欢。
他慢慢搀住少女的手;嘴唇动了动。
“嗯?你想说什么?”
他笑着摇头;“没什么。”
没什么;不必说的;诸如“娶你为妻;生死不弃。”般的言语;不必说出口的;因为我会用一辈子来履行。
他们执了手;一步步往前走;旸谷将视线落在神榻上。
如果他所知皆真;那么榻上坐的两人;是他爹娘。不管他们认得或不认得他;如此这番;倒也算圆满。拜过天地;行过夫妻礼;他是不是;真的有个家了?
旸谷的神思一瞬间有些恍惚。
便是那一瞬间内发生的事情;天君忽然拍案而起;声如洪钟;威震四方;“来人啊!将罪仙极黄打入天牢!明日午时问斩诛仙台!”
男人猛然睁开眼;眼前景并非旸谷山;亦不是凌霄殿:玄冰塑就的高台;四面拴着寒铁铸成的链条;由一座笔直天梯贯通下来;第一级台阶就在旸谷脚下。
旸谷抬脚;缓缓走上去。
耳旁雷鸣与风声齐喧;大朵大朵雪花纷纷扬扬;被空气里漂浮的火星灼烧成瑰丽的烈火冰晶色。
诛仙台;诛灭罪仙之地;节气在此处已然颠倒。
自黑云破口处漏下的一道日光;斜落在巨大的白色冰柱上;借着那抹光亮;旸谷看清了石柱旁拴着的人。
“师姐。”他听见自己低哑的声音。
诛仙台上绑着的人;是小黄;身穿囚衣;形容枯槁;自披散垂落的发间;可以看见她消瘦得惹人疼惜的面庞。
“旸谷……”小黄抬头;干裂的嘴唇微张着;“救我。”
审判者驾云而至;身穿黑色斗篷的审判者手持一道惊雷;宣告临刑之人的罪行:“罪仙极黄;私闯禁地;漠视天规;其罪当诛。现剔其仙骨;破其丹元;极刑之后;魄散魂飞!”
语毕;手中惊雷劈下;明亮的火花划过天际;在落地时发出巨大的爆裂声。
旸谷竭力奔跑;在他的手指快要触碰到小黄时;从天而降的惊雷将他生生震开。
待到烟云散去;诛仙台上空剩铁索;已失了红衣女子的踪影。
“不!”男人疯了样奔上前;拽住铁索;四下找寻;“师姐!师姐!师姐!”
为何要捉他师姐?为何要诛他师姐!怎么不捉他?怎么不杀他?他宁可被挫骨扬灰的是他自己!
八万年;他盼了八万年;才盼来一个师姐;才盼来一个他如此依恋的人。
他们却夺走了她。
旸谷颓然地跪在地上。
“啪”“啪”角落里传来击掌的声音;披着长袍的男子从黑暗中走出;手一挥;诛仙台上诸景已被他收入袖中;“你倒是入戏挺深。”
男子的声音喑哑难听;像是拉在破弦上的曲子。
旸谷喉结动了动;“无垢;你错在不该以此事戏弄我。”
无垢侧了侧头;“许久不见;我特地别出心裁地织了出梦境;作见面礼。我想;你应当很喜欢;你看你;方才已是融入进去了。”
旸谷凭空抽出一把剑;冷声道:“你现在修出实形了?”
“唔;还没有。”无垢撩起自己的衣袍;露出里面一团雾气;“不过托你的福;我的修为在一点一点恢复。”笑了笑;又说:“你其实一直在担心;是不是?如果没有你内心的魔障;我不可能恢复得这样快。梦境虽为我造;却是依着你的心魔而建;你在怕;怕你心里的那个丫头当真死了。”
“我会护她!”
“只怕你到时候无能为力!”无垢狞笑道;“她会死;死在你面前;扬灰挫骨万劫不复!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就凭你;能抵抗得了九重天千军万马?”
“你永远都不会忘记;她是因你而死。”无垢的声音寂凉;听起来不像是威胁;倒像是在诉说着他曾亲眼见过的事情。
突然;他话头一转;阴恻道:“不过;你若是与我合作;那就不一样了。有了我的帮助;谁也动不了她。而我;只需你帮我杀一人。”
无垢问:“你意下如何?”
***
小黄走在旸谷身旁;神情严肃得狠;还带着一点惴惴不安;“你说;天帝陛下为何突然要见我?”
问两次;不闻旸谷答他;抬头一看;男人正望着前方;漂亮的眼睛有些失神。
小黄伸手在旸谷眼前晃了晃。
“嗯?”旸谷怔一下;低头看她。
“你在想什么?”
男人轻轻摇头;眉宇间是藏不住的困倦;“没什么。”
“你看起来很累啊;上清宫的事物很繁忙吗?”
旸谷笑了笑;承认道:“很繁忙。”
小黄皱眉;“陆弥神君怎么能这样为难你!”
旸谷俯身;用两指按住她的眉心;“神君没有为难我;嗯;还是不皱眉的六儿好看。”
“同你说正事呢。”小黄呼一口气;“要不就我一人去见陛下吧;你留下来好好休息。”
“你有没有想过;抗旨是个什么罪?陛下除你之外;也召见了我。”
“可是……”
“倒是有个办法;能让我精神些。”
“有这种办法?是什么?”
旸谷指指自己的脸颊;“你亲我一下;我便精神了。”
小黄红着脸一巴掌拍上去;“说了在跟你讲正事呢!”
***
旸谷肿着半边脸走进金阙宫时;在场众仙都吃了一惊。
听闻昆仑凰女寻了个十分出挑的心上人;又值天帝召见;在九重天上如同晒干了的咸鱼般长久无事的神仙纷纷赶来凑热闹;私下议论着该是怎样的青年才俊方能得昆仑仙姬的芳心。
左盼右盼;终于将他两人盼来;当看清旸谷相貌时;切切议论着的声音顿时小了。
这昆仑新婿;半边脸倒是生得颇为风流;然而另半边;却又肿又粉;众仙不由得四下猜测;难不成;这被仙姬看上的男子是个修了半成人形的猪妖?
议论纷纷;小黄自然一个不落地听进耳中;没心没肺地笑出来。
旸谷:“你是因何还能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