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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僵持下去,难道就没个头么?”
我低低问:“那阿姊和冯翊公主相处得好么?”
她啐了一声,说:“我都跟了宇文泰快十年了,我要和她好好相处什么?阿泰娶她是政治婚姻,她又是洛阳带过来的,有什么感情?再说,我还有毓儿呢!”
我倒是好奇了,想起一个多年来都没有问过的问题:“我见你同宇文公子感情甚笃,他当年为什么没娶你做妻?”
“我不知道啊!”她脱口而出,“他说他妻位要留着。我那时很喜欢他,也不计较。妾就妾呗,横竖还不就是跟着这个男人!横竖他又不会负我作践我,我怕什么?后来他结一桩政治婚姻,我就更无所谓了。”
她快人快语,什么都想得通透,快刀斩乱麻。
我轻轻说:“阿姊大概知道我的身世。他那么完美,我们那么相爱,我曾经觉得,什么都不重要,只有他是重要的。可是怎么到今天会这样呢?”
姚氏老成地一笑,说:“你真傻,男人哪有完美的?誓言听听就算了,也亏你信了这么多年。在我们女人家来说,男人是天是地是一切,因为他管你一生,吃饱穿暖,荣华富贵。可男人不一样,也因为他要管你一生吃穿,所以他要想更多的事情。这个世道稍不留神就是全盘皆输,那尔朱荣不就是例子么?再说,他又不是有心的,酒后失德而已。你又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呵,这话同小时候从祖母口中听来的好类似。
亲身体验着,又是别样滋味。
我低低说:“这件事,是有内情的。”
遂从荆州徐氏的后花园开始,将前因后果都告诉她听。饶是姚氏这样外向泼辣的女人,听了也咋舌:“竟如此处心积虑,还想将你扫地出门鹊巢鸠占?那是该杀!”
忽然又低着声音问我:“你不相信独孤信?你觉得他会任她摆布?”
我怔住。我不信他吗?
我是害怕我一无所有,全部的筹码只有他。所以我不敢信。
姚氏见我不语,似是恍然,语气沉沉低了下去:“你这般又惊又苦,以后可怎么办呢?”
第二十九章 大统元年(公元535年)-春()
许是春/光正盛,日头每日暖暖的照得人乏。这几日总觉得身上倦怠,起来不多久就懒洋洋地又想去睡。管家说,不如出去走走。
便又扮了男装,独自出门去了。
上次从福应寺回来便真的和独孤公子说了将贺楼齐调回去了。他欢天喜地感恩不尽。
七尺儿郎,抱负远大,怎愿意长久追侍于石榴裙下。原也是应该。
身上绛红色的袍子还是那一年用独孤公子的衣服改的,已穿了多年。总觉得穿上了,他那晚的温柔就又覆在我身上。还是那个坐在一群青年中鹤立鸡群、沉默寡言的清俊男子。
终是爱他的,早入了骨血。
我漫无目的在街市上走着。人来车往,川流不息。有人在大声叫卖,有人在高谈阔论。满目繁华喧嚣。只我一人落魄憔悴。
没有他在,这大好春光也都空付了。
于是找了间酒馆,一个临街的位子,要了一壶酒,一个人慢慢喝着。
近两年间,渐渐的也能喝一些酒了。酒入愁肠,得三分好醉,便昏沉了,不记前尘,不盼将来。反得自在。
有时候置身事外地看着别人的热闹,也是一件趣事。看到街上那些走在一起的年轻男女,想起昔年在洛阳的那些恩爱宁静的时光,莫名的一阵心悸,久已干涸的思念突然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也不知他在荆州怎么样了。那徐氏,可还有别的女儿要嫁给他么?
仔细想想,姚氏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她性情爽直,嬉笑怒骂从不吃亏。也从不乞怜。难怪宇文泰喜欢她。
春天午后的太阳晒得人身上暖融融的,仿佛整个人都要化成一滩蜜水一般。又喝了些酒,我坐在桌前支肘托颐,头脑发暖,有些昏昏欲睡。
忽然有个人,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我对面。
我本将欲睡去,目光都有些散了。忽地被来人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宇文泰。
他穿了件粗布的敞领窄袖袍,扎着牛皮腰带,穿着牛皮长靴,就那么大喇喇敞着胸口,好像一个最普通的长安市民。看看他身后,也没带着侍卫,和上次在寺院门口的阵仗完全不同。
他大大咧咧旁若无人坐下来,也不看我,伸手拿过面前的一个酒杯,为自己倒上酒,一口喝下。
我托着腮侧目看他,小声嘀咕:“宇文公子这是打哪儿来往哪儿去啊?当朝丞相打扮成这样招摇过市,也不怕被人笑”
竟还饶有兴致地梳着辫发。
孝文帝改制后,鲜卑人都改掉了剃发留顶的习惯,只留辫发,并开始蓄发。朝堂之上官员们都梳汉人的结顶发髻。只是在民间,普通鲜卑人还是喜欢结辫发,又称为索发。不剃发了,就全都向后一条条编起,看着倒也精神。
听说南边的汉人都称鲜卑人为“索虏”,指的就是这一头的辫发。
那辫子大概编得紧,将他的眼角都吊高了两分。又多了几分邪邪的俊俏英气。
我倒是没见过独孤公子梳辫发。
他竖起指头贴在嘴唇上嘘了一声,笑嘻嘻又斟满酒一口喝干,说:“一直太忙,总是起床时天还未亮,睡下已斜月西沉。今日看天气好,实在想出来透透气。不然要憋死在官邸里了!”
原来是乔装出来找乐子了。说来也真是巧,到哪里都能碰着他。
“那也算是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我笑话他。
他又自顾自倒酒,说:“大半年没见到你了,最近还好么?金罗好么?”
我笑笑:“都好。”
他未抬眼,说:“是不是暗地里怪我把期弥头遣走,到现在都不让他回来?”
我抿了抿嘴,摇摇头:“总是要以国事为重。”
就算他在长安又能怎样?相对无言的日子过得也凄冷。
他重重点点头:“嗯!你明白就好。荆州那地方民风剽悍,我放眼满朝文武,也只有他镇得住。”
我暗暗想,虽是句玩笑话,但若那日独孤公子真的拿我和宇文泰换了贺拔岳的部曲,现在在朝堂之上总揽朝政的会不会就是独孤公子了?不不,再往前推,他会不会毒杀孝武帝?又会不会迎孝武帝入长安?
历史会因为他们俩的一念之差,发生怎样的改变?
我兀自神游着胡思乱想,宇文泰坐在对面亦自顾自地自斟自饮。片刻,摇摇壶中的酒,竟被他喝干了。
“我都还没喝两杯呢”我小声嘀咕。
他笑道:“你又不会饮酒,一个坐在这里喝什么闷酒?走,随我出去逛逛。”说着就站起身。
“哎。”我叫住他,“逛什么呀?”
“都行。我自从来到长安,杂务缠身,还没好好逛过这都城呢。”说着就往外走,还大言不惭地说:“去把酒钱付了,我没带钱。”
我付了酒钱出去,见他站在门口,仰头闭着双眼,满脸尽是阳光。那修长瘦直的身体沐浴在春日暖阳中,竟让他这阴沉的人也多了几分温柔的神采。
他这一年大概刚满三十吧。刚至而立,却因近年变故颇多,他的脸上全是和年龄不相称的老成与沧桑。
我走上去不满地说:“堂堂”想到他便装出来,生生咽下那个词,说:“哪有你这样,大言不惭要出门逛逛还不带钱的。”
他低下头,冲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算好今天出门会遇到贵人。”
我暗叹一口气,随着他汇入街市的人流。
这条兴关街远离宫城,是市井所在,尤为热闹。各种布庄、水粉铺、糕饼铺、酒肆林立,甚至还有西域的胡人开设的商铺,卖一些西域过来的稀奇玩意儿。
我原以为宇文泰这样指点江山的人物该是广见世面不动如山,哪晓得他跟土包子似的,什么都没见过。
我无奈,说:“公子怎么看什么都新鲜?”
他正在一家绢品铺门口看挂在外面的纨扇,见我这样问,说:“我长在武川,那里是草原,哪来这么热闹的集市?后来那许多年,你也知道的,都在军中,朝不保夕。”
“我们来长安也快两年了,你和姚阿姊没有一起出来过?我都在街上见过她。”
他说:“陪女人家逛街有什么趣?再说哪有那个时间?”
我一跺脚:“我不是女人家?”
他抬头看看四周,又低在我耳边说:“你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