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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
燕北原本以为,能借郭汜之手将李傕除掉,然后试着招降郭汜,让其作为附庸诸侯徐徐图之,怎料到先前传信老老实实的段煨实际心中藏满自己的小心思,一朝开关放兵,险些让他死在关中。
刘豹的做法大快人心,丢进黄河喂鱼,快哉!
尽管有惊无险,但白马寺之战的追亡逐北,让燕北身侧一众战将皆受重伤,战力大打折扣。燕北是内伤,受了骏马失蹄的颠簸与冲撞,不过也只是修养的事,几个月不与人动武,不再受伤便也碍不到什么事,全身上下竟是一点儿外伤都没有,修养几日便能下地行走。
受伤最重的反而是拼死护着他的部下,降将华雄全身上下最重的伤口在胸口,被典韦狠狠劈了一刀,胸口的甲片扎进肉里,随后的奋战又让胳臂脱臼,少不得修养数月;典韦为轻装策马,身上只穿一层皮甲,受创十余,大多是护着燕北撤出战场中心时受的伤,看着狰狞可怖,实则无甚大碍;受伤最重的是管亥,逃命也好冲锋也罢,即不像典韦那样一心护着燕北,也不像太史慈那样权衡利害关注整个战局,这个亡命徒是最好的陷陈之将,提着大刀冲进敌阵近百步,要不是燕赵武士是天下骁锐,破阵远胜寻常军卒,八成就要死在战阵里。
蔡琰虽然一直被燕北控着坐骑逃命,但自燕北坠马,乱战之时谁也顾不上她。幸亏己方留守洛阳城的军士来的正是时候,赶走了西凉人,否则难逃被掳掠走的命运。等战事结束军卒打扫战场时才在一处土坡后发现不慎落马摔昏过去的蔡琰,战场上受了惊吓,回到洛阳大病一场,狠狠地清瘦一番。
太史慈?太史慈什么事都没有,一身武艺都在骑射长戟上,作为整个幽冀使矛戟最俊的马弓手,混战里让敌手十步之内躲不过长戟,十步之外逃不过弓矢,在没谁比他还能占便宜了。从白马寺一路左冲右突到洛阳城,身上除了甲胄添了些许划痕,竟无一处外伤,美中不足的是下马时脱力,迈在坑坑洼洼的洛阳城青石道上崴了脚,后面两旬要拄着拐走道。
太史慈的两石二钧弓,拉满弦近三百汉斤,这大概就是自古弓兵爱近战的原因吧!
弩也好弓也罢,都是孱弱无力之辈所不能使,基本上会骑马的弓手都是好骑兵,君不见刘备麾下关羽张飞一个马弓手一个步弓手。
等杨奉的骑手将皇帝与百官公卿安然抵达河东郡,暂由河东太守王邑供奉朝廷。今年与去年,对幽冀二州来说是好年景,幽州天寒通常没有蝗灾,而冀州则是因为燕北先前免赋税的时间刚过,百姓有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家中大多也有田产与余粮,使州府比之去岁压力大减,不再以幽粮补给冀州不说,相反还收上些许赋税。
但这只是幽冀二州。事实上包括冀州在内的中原诸州,兴平二年是当之无愧的灾年,从去年冬季的大雪至今,天空不曾降下丝毫甘霖,大旱使各地水渠干涸,土地龟裂荒芜,四处饿殍遍野。远的不说,只说杨奉亲眼所见,跟着朝廷东迁的百姓就只能食上些许枣菜,就食于野。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如果不是饿红眼的人将飞禽走兽捕杀一空,那么便是野狗群起而攻食人无数。
饥荒与干旱的灾害也影响到冀州,只是天下没有哪个州郡靠着幽州这样地方,拥有比先汉和平时期更开明的关防要政使二州互市,抵御天灾人祸。
实际上各地诸侯对关防的把持都为重中之重,像幽冀这样二州俱为燕北治下,关防仅仅不会是为了设卡收税的别无二家。除了先前对治政一窍不通的凉州诸将外,包括燕北在内的全部诸侯在对外关防上都不约而同地采取相同的政策,那便是管进不管出!
无论募兵还是征税,人口都是各路诸侯最大的财富,为了防备治下人口流失,杜绝一切百姓迁居的可能性。不过这种事情在有些时候是挡也挡不住的,即便再严防死守的关防,也不能堵住所有通路。所幸燕北的幽冀还不必担心这些事情,他治下的百姓相对其余诸州都较为安定与平和,即便与临近诸侯发生战事,百姓也只是向州中临郡迁居而已。
但在关中,显然不是这个样子,李郭等人无意管控关防,百官公卿则有心无力,这些年来关中百姓无论是向北还是向南,能走的皆已奔走,乃至关中大多郡县十室九空,宛若荒土。百姓如此,皇帝与百官也好不到哪里去,杨奉在信里告诉燕北,刘豹见到皇帝捧着粟米炖肉直称大善,杀段煨眼都不眨的匈奴左贤王暗自却哭了好几次,希望燕北能尽快启程,以粮草补给百官供奉朝廷。
尽快迁都至邺城,使皇驾安定。
刘豹在现在也觉得迁都邺城是一件好事了。百官公卿与家眷百姓逶迤近十万人,河东郡去岁盈余粮草不过万石有余,至多半个月就会被吃空,若到时再不迁居,只怕生民还要再经苦楚。
这种时候,谁都不会想着燕北是什么心思了,哪怕是先前内心有所忌惮的大臣,也知晓洛阳是不可居的,只有富庶的幽冀二州才有能力供养朝廷。
燕北必须启程了,不单单是为了奉迎皇室,杨奉在书信中还带回另外一个消息——放弃强攻虎牢的曹操,正在率军攻打河内,意图截断燕北回还幽冀的路!
第九十九章 燕北见驾()
河内郡,温县。
这里是吕布的封邑所在,皇驾行至此地,便再难向东进发,近十万军民停驻此地,等待来自幽冀的粮草供奉。温县临近洛阳,在天下的中心,这里过去可谓富庶。不过也正因临近洛阳,也是当年关西关东爆发战争的要冲所在,数次大战,凉州军也好、关东联军也罢,还有层出不穷的乱军盗匪,将过去富庶的河内郡打的稀烂,百姓是一茬一茬地死,到现在,土地荒芜百姓迁居,就算新任河内太守郭昕有夺天之能,也难再做造化。
不过这里还是比河东郡略微好上一点,至少百官公卿在河内能吃上饱饭。皇驾东行,临近几个郡都上了心,河东太守王邑领郡中千余劲卒沿途护送,献上锦帛修整銮驾,一定要等皇驾进魏郡才肯放心。上党的张杨也收到消息,作为纵横数年的诸侯,他的手笔便要比河东太守强上不少,轻轻松松拉出五千人马至温县近畿,带着大队车马的粮草辎重前来见驾。
各地诸侯带来的粮草辎重再多,比不上十万张口一顿三千石的粮草消耗。先前从长安向洛阳东行时还算轻松,那时百姓、公卿家眷手里都还带着些粮食。可走到温县,谁的手里粮食都留不到这会,完全要依靠郡府接济……哪个郡能拿出这么多的粮食来?
河内郡虽不算穷困,以前是接近百万人口的大郡,但三番五次遭受兵祸,百姓能走的都已至幽冀避难,不能走的也死的死逃的逃,自郭昕上任后才不过收拢了十八万余的百姓,就是不说郡中的战事,单单是十万百姓,也难支撑。
“郭府君,东面的战事,可停了?”刘协有一个皇帝的自觉,路上三番五次要前来进贡的各地诸侯以粮草救济百姓,如今燕北与曹操的战事更让他心焦,兴许是前番刘豹当面杀死段煨的缘故,提到战事时郭昕明显感到年少的皇帝不受控制地发抖,仍旧咬紧了要管顾全皇室威仪道:“曹兖州为何要进攻河内郡?”
这个问题应当怎样回答?郭昕想破了脑袋,这事明里暗里的缘故很容易解释,何况这满朝文武大约没谁不清楚,但他如何解释给皇帝听?
难道要说是主君燕将军封锁虎牢,独迎皇帝使曹兖州兴兵犯境?
“战事未停,曹兖州大将夏侯惇攻朝歌,为校尉张颌所阻;曹洪、曹仁等率大军于修武与赵浮、程涣等魏郡兵及黑山中郎将张燕对峙,战局难解。”
赵浮、程涣是韩馥的从事,他二人领一万冀州兵在过去屯兵在孟津,如今遇到战事,便抽调兵马向东迎战曹操。不过战局并非像郭昕所言的难解难分,曹操所求非是占领河内,仅仅寄望于攻打下修武或是朝歌,扎下一颗钉子罢了。而眼下燕北军兵势庞大,曹操也还未领主力参战,阻挡曹操不难。
但燕北要让皇帝觉得难。
实际局面对曹操来说才是艰难,当下的局势因燕北入关中,幽冀重心尽在西南,高览有守备魏郡之责还未有所行动,但无论赵浮、程涣还是张颌、张燕,再有有威胁陈留的虎牢驻军徐晃,甚至关中燕北、杨奉、刘豹等部,几乎将曹操的兖州半壁包围起来,四下驻军,不说占领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