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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涿郡目下有民二十四万余,尚有百姓逃入深山避祸,已经派出军士搜索了,近日应当能有不少百姓出山。”
“哦,二十九万,很多……不对啊,阿秀,涿郡有多少人我不知道,可单单范阳就有近十五万,公孙续掠走的百姓我们抢回十万,这怎么着也该有二十五万,怎么能比这个数还少?涿郡除了范阳就没人了吗?”燕北知道绝对不会是这个结果,立起身来手按在案几上拧眉说道:“燕某思虑过,这可能波及五万人,但二十四万,差的也太多了,这比涿郡先前的百姓少了几成?”
高览骤然想起燕北从前在范阳生活过一段时间,对涿郡草木应当极为熟悉,眼看着瞒不过,这才低声说道:“损失,五成。”
“什么!五成?”燕北听到这个消息近乎要跳起来,高览若直接说少了五成,感觉还没有如此强烈,但若先说有二十四万人,随后再说少了五成,感觉可就不一样了,这让燕北几乎将面前的案几砸碎,怒道:“燕某屠纥升骨城才死了三万人,这么一战让涿郡死了三十万人?”
不等高览说些什么,燕北烦躁地在中军帐里踱步,跟着说道:“不一定都死了,肯定还有逃往临郡的,让徐景山派出人手继续找吧。阿秀你觉得那个徐景山做涿县令,如何?”
高览知晓燕北问的是徐邈的县令做的怎么样,同时也在任务安排上察觉到燕北有新的事情要交给自己,点头说道:“徐景山虽然年轻,在治政上却可圈可点,到任之初便统计流离失所的百姓,归整军中的无主田地募贫民租耕,为将军省下不少粮食,若非太过年轻,便是做涿郡太守,属下认为也是应当应分。”
“哦?”高览对徐邈有如此高的评价令燕北愕然,他听说了姜晋与徐邈一路过来的模样,心想着才不过上任三月州府便开始阴奉阳违,给他派来这么个酒囊饭袋,强压着心头不快随口问道:“我听说他在上任的前日还饮酒至烂醉如泥?”
“确有此事,不过小过不掩其才干,可当重用。”高览苦笑的回答打消了燕北的疑虑,点头道:“那便先让他治一治涿县这烂摊子,若真有才干,将来燕某是不会亏待他的……此外,阿秀你接管五阮关的防务吧,让麴将军前往代郡,一同守备幽州南面门户,眼下亦不必想着袭取常山、赵郡,只要能守住涿代二郡,燕某就心满意足了!”
他们都明白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高览没有迟疑,当下应诺道:“诺!”
交代完这些事,燕北招呼高览一同出帐,在典韦等亲卫的守护下巡视涿县外的几座大营。如今涿县城池还没有修缮,数万百姓都席天慕地在城池之外的野地间,每日晨雾迷蒙夜间潮气上浮,再这么下去百姓得病死大半,为此高览的军士除了派出各地山中寻找百姓,便是带着百姓中壮丁在城外伐木,以期早日能为涿郡百姓采够搭建屋舍的木料。
混乱的时代是野心家纵横的土壤,涿郡因公孙续之祸大伤元气,却给了燕北招募到优质兵员的大好时机,自高览在涿郡竖起募兵榜,各县乡里方才返回的百姓络绎不绝地前来应募,还有那些被燕军救出的青壮,纷纷投奔至燕北麾下。
第八十八章 温婉美人()
远水不解近渴,尽管得了涿郡两万乡勇效投,但要想这支军队能够补充进现役军队甚至拥有战力,至少要等到明年夏季。先汉盛行的征兵制度还需要一年正卒一年更卒方能成军,如今这些新卒徒有奋勇之心,却无战阵之实……单靠勇气,可无法胜过公孙瓒麾下的白马义从。
没错,在燕北心里,奉行精兵政策的幽州军不需要那些滥竽充数的乡勇,让民夫扛上长矛上战场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任何勇气都会被大军阵作战下铺天盖地的箭雨击碎,当一支军队的士气崩溃,将会导致整个战役的失利。
戎马倥偬数年,早年间燕北信赖充满勇气而军纪散漫的马匪强盗,但后来多次战斗证明了作风凶悍的黄巾余党、强盗山贼始终无法升任正规军保境安民的需求,甚至在战争结束后便会为祸乡里,让人提起燕北之名便会打心眼里带着不屑。
沮授的屯田策为燕北很好地解决了这样的麻烦,但是陈仲之事带给燕北的记忆并非只有背后交错纵横的伤疤,还有决心武装一支能够在军纪上媲美北军五校的军队。
汶县水师在将来几个月中将会成为幽州的运输船队,源源不断地将粮食、军械、兵甲运送至广阳,再经由陆路送至涿郡,渔阳的铁司亦有庞大的兵甲产能,甚至在兵器甲胄的精湛匠人方面还要胜过辽东铁邬,不过那里终究比不上辽东铁邬调拨军械来的得心应手,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辽东铁邬将成为幽州军首要的兵甲产地。
不过眼下,深谙商道的燕北已经在自己治下土地上规划出一副关于兵甲制造的宏伟蓝图。
渔阳的刀、辽东的甲、乐浪的弓、塞外的马,还有整个幽州数以十万计的青壮,将构成幽州军的全部战力!
漂洋过海的汶县水手为他们的幽州牧、度辽将军燕北带来他的侍妾与一封来自幽州夫人甄姜的家书。
“君子,阿姐再有二月便要生产,州中战事为平,阿姐便想请你为孩儿取名,派骑手传信送回襄平。”妾室甄荣低眉顺眼地在军帐中对燕北说罢甄姜的消息,才将在路上准备的食盒放在案旁,过程中偷偷瞧了夫君两眼,神情有些哀婉地说道:“君子消瘦了。”
燕北不在意地抬手抚过脸颊,似乎脸上的肉少了些,笑着取来铜镜在脸上照着,连月来在涿郡统兵,虽然没有赶上需要他亲自率众作战的大仗,但操持着十几万人的生计亦并非轻易之事,面上非但多了风霜还有几分愁苦之色,这是从前率性而为的他从未有过的神情。索性拍拍坐榻旁边让甄荣坐在旁边,仰头枕在丰润的大腿上闭起眼睛含糊不清地说道:“涿郡被伯圭的好儿子搜刮得一粒米都没剩下,燕某的军粮都不够,又如何能不挨饿……甄卿为我修须吧,有些乏了。”
如今不是战时,帐中有女眷也并非什么大事,左右有亲卫在帐外,也不会让人不经通报便闯进来。
甄荣点头应下,她与姐姐阿淼的性情截然不同,温婉地应下,取过三寸须刀在砂石上轻轻磨砺几下,自有跟从的婢女出帐烧取热水,趁着这会功夫,甄荣便抬起青葱手指在燕北的额上轻轻按压着。
“不过是传信罢了,让从人骑手过来便是。”燕北被甄荣的手指按得无比舒服,整个心神都放松下来,骤然只觉分外疲惫,轻声说道:“你过来了,只有甄道在襄平,阿淼那边能行吗?只是苦了阿淼,生产这种时候我也不能陪在一旁。”
“君子做的是大事,妾身姐妹虽是妇人,却也知晓君子的难处。”甄荣揉着燕北的额头,见到燕北有些发黑的衣领,心知自己男人在外是受着很大的苦楚,不由得轻笑一下。要说这男人呀,长多大都像个小孩子,身边一没了女人便能将自己折腾成炭球一般脏兮兮的模样,可到底是她的郎君,却是越看越欢喜,手上轻顿才接着说道:“君子衣袍颓唐,哪里像是出兵长胜的将军……只要君子不要忘了妾身姐妹就够了。”
衣服脏这事燕北真是没办法反驳,自入涿郡以来终日紧张兮兮,要么是担忧前线作战的爱将遭受闪失,要么便是忧虑涿郡流民出什么乱子,何况每日还有各地传来的书信等他批阅,整天忙得连轴转,哪里还能烧上热水洗澡、洗衣,连月都是和衣而睡枕剑而眠,也就只有在禹水旁时跳进河里洗了个囫囵澡,没过半个月,却又是脏的像匹野马,还是北西凉长毛的那种。
“你是没见到我部下的泥猴子们,这出兵放马不就如此,早年走塞外去中山国,到处是大幕,风沙吹的嘴里耳朵里全是,一路也只有在巨马水能洗洗,还不就都是这么过来了。”
其实甄荣根本不在乎这些是因为什么,在外征战的忙碌也好,或是军士本就难以自顾也罢,她都并不在乎。甄姜在这个时候把她送来无非就是想要燕北身边有个暖床的人,不至太过寂寞。在甄荣看来,燕北衣襟衣袖发黑,脖颈脏的能搓下泥来,正是说明他足够安分没去寻些野小娘享乐,这边已经足够了。
用甄姜的话说,她们姐妹再如何,她们也都是姐妹,却并不希望在外出兵放马的燕北再寻些女子收入内宅。退一步讲,这男人身边总没个女子伺候也不是回事。堂堂幽州牧,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