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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的良心在提醒他,这是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他如果这么做了,一定会后悔终生。
林银屏离开时,萧煜已经打定主意不再把通幽交给她。这件法器确实很神奇,可以将人拔高一个境界,比起紫魂衣也不会逊色太多,但是代价太大了,大到让人窒息的地步。
萧煜愣愣的凝视着手中通幽。
不知过了多久,萧煜忽然把手中通幽狠狠摔出去,摔在地上,然后低头坐在软榻上默然不语。
他刚才在心中做了很多次推演,但是没有任何更好的办法,哪怕是维持住局面的办法。
没有秋叶坐镇,他自己的力量终归是太过单薄,秋叶留下的办法是唯一的办法。
往日的淡定,从容,平静在这一刻尽数离他而去,只剩下深深的无力。他费尽千心万苦返回东都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让林银屏活下来,难道要他救了林银屏,接着再把她推下去?
萧煜双指轻颤,从地上重新捡起通幽。
在梅山上,萧烈曾经说过,他没有保住方璇的力量,所以方璇只能死。那时的萧烈可也曾有过他如今的心情?为了所谓大局考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可又有先贤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道理都被先贤们说尽了,到头来抉择的还是自己。
萧煜知道自己犯了优柔寡断的毛病,但他不想改,他怕改了以后自己就会泯灭掉生命中的最后一点光亮,变得和萧烈一般漆黑。
幼时受到的教育和日后的家庭变故养成了萧煜的凉薄性情。他的冷不是流于表面的冷,而是深深藏在骨子里的冷,除了寥寥几个被他放在心上的人,其他人其实很难牵动他的感情。
也正如他自己所承认的那般,孤独的很,朋友都要用半个来算。他对多数人都抱着怀疑的目光去看待,而不幸的是多数人也都没有让他失望。直到林银屏这个单纯的女子闯进了他的世界,纯良的性情让他这个凉薄的人也很难拒绝。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刚刚及冠的年轻人罢了。
在这东都一行中,无人时总会想起她,然后原本无依的世界悄然生根。
萧煜回想起他背着林银屏冲出重围时,林银屏问他怎么能留下使团其他的人不管。
萧煜当时嘲笑她是妇人之仁。还讲了一通所谓理智选择的大道理来说服林银屏。
那时的林银屏对他还是有些警惕的,远不如现在来得亲近。
那时候她自称我,却端着公主架子。
这时候她自称本宫,却没有半点架子。
世事无常不是一句空话,只有体味过它的人才知道其中的苦楚滋味。
萧煜闭上眼睛,紧紧握住通幽。妇人之仁就妇人之仁吧,只求心安就好。
萧煜重新恢复平静,将通幽贴身放好。
他走出帐篷,一名年轻女子正要从外面进来。
女子手里捧着一个瓷罐,上面冒着丝丝热气。
她宛然一笑:“我亲自下厨做的汤,你可得全喝了。”
第一百五十章 大巫师()
春风几度草原,尽是弃尸累累。
连续三日鏖战后,科尔科部两万铁骑现在已经只剩一万五千余骑,与王庭已不足四万的铁骑遥遥相望。
至于修士方面,道宗修士损失较大只剩百余人,剑宗和摩轮寺方面则大概还有一百五十余人左右。
这个时候,一千骑兵来到科尔科部。领头的正是萧煜和秋月。
而萧煜到达科尔科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持秋叶手令正式接手道宗一百修士指挥权。
至于军权,萧煜没有染指的意思,一则他没有相应的经验。二则,这是个很敏感的话题,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
公主和王妃双方大战,尽是出动精锐骑兵,各大宗门中以道宗剑宗摩轮寺为首尽出自家年轻一代的修行者前来听命,如今萧煜掌控了修行者,却不要军权,台吉仍保留军权,双方自然要商议一番日后行事。
简短的客套后,萧煜和秋月被科尔科部台吉一起请进了中军大帐。
资历人望俱是不足的萧煜显得有些单薄,只是他既然代替了秋叶执掌道宗大权,就再没有谁敢在台面上与萧煜较劲,否则就是生生打秋叶的脸了,至于暗地里的手段,肯定不会少,关键还得看萧煜这次能否稳住局面。
大帐极为阔大,方圆数十丈,主位居于正中正对帐门,旁边是两排侧位,中间留出一块宽阔空地,可召美人群舞。
进来大帐,又是一番推让后,科尔科部台吉申东赞坐了主位,萧煜坐在他左手第一个位置,而申东赞右手边的位置却是空缺。
在萧煜几人落座后,科尔科部大小将领,道宗弟子中几位年长素有威望者,还有此次随萧煜前来的诸葛钢铁依次按顺序坐下。
秋月坐在萧煜下首,本来按照秋月的地位应该坐在左边第一位,只是萧煜为此次主事人,以免主次不清,秋月特意如此。
秋月落座后,牧白和一位白发苍苍,手持骨杖的老人并肩走进大帐。
申东赞为萧煜介绍道:“这位是牧白先生,驸马想必认识,而这位是我们科尔科部大巫师。”
萧煜屹然不动,只是坐在原位微微朝两人点头示意。按照现在明面上的身份,不管是总领道宗诸事也好,还是公主驸马也罢,萧煜都要比两人地位高出稍许,此举虽有无礼之嫌,却也不能说萧煜做得不对。
萧煜未到之前,就是这两人统领修行者,这次晚一步进来,大巫师不用多说,八成打得是强龙难压地头蛇的主意,至于牧白,萧煜则是多了一丝自身的怒意,若不是他喝酒误事,也不会让林银屏差点丧命。
帐内气氛骤然一肃,原本各自寒暄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
牧白苦笑一声,径直走到萧煜对面的位置坐下,而大巫师却是冷冷看了萧煜一眼,看着这个不过二十许岁就已经晋升履霜的年轻人,再加上他刚才的无礼举动,心中骤升无名火,拂袖在牧白下首坐下后,看着萧煜语气阴森道:“秋月禅师久仰大名,不知这位是?”
萧煜平静道:“不才萧煜,大巫师可曾听过?”
大巫师眼窝深陷的双眼里毫不掩饰的映出森然寒光,冷声说道:“恕我孤陋寡闻,委实没有听说过有哪位年轻才俊叫做萧煜的,不过倒是听说公主殿下有一面首叫做萧煜的,不会就是阁下吧?”
听大巫师这直接嘲笑萧煜吃软饭的话,场中一片沉默,申东赞眼神闪烁不定,秋月闭目数珠,牧白低头饮酒,剩下的人把目光望向仍旧不温不火的萧煜。
萧煜低头看剑,然后抬头望向大巫师,看不出一丝一毫恼怒,淡笑道:“大巫师倒也所言不错,能尚公主殿下说到底还是萧某之幸,只不过面首二字却是妄言,若是传出去污了公主殿下的清誉,可不是大巫师一颗脑袋就能赔得起的。”
场间诸人面面相觑,就是申东赞也深深看了萧煜一眼,没有人想到萧煜竟是比大巫师还要不留情面,直接把大巫师往绝路上逼。
现在大巫师有两条路可选,一是与低头认错,就此揭过。二是死不认错,与萧煜死扛到底。
不管哪个选择,大巫师都已经不可能全身而退,只是损失面子还是里子的问题。
大巫师死死盯着萧煜,眼中寒光大盛,似是一条择人欲噬的巨蟒。
萧煜嘴角勾起一抹淡嘲笑意。
双方的争执其实很简单,萧煜有意拿人立威,所以故意无礼对待两人。大巫师也不知道是不是修炼时间长了把自己的脑子修坏了,这么大年纪的人竟真的想不开,凑上脸去让萧煜打,这等便宜的事情,萧煜哪有放过的道理,即便打不死,也要让他脱下一层皮来。
攘外必先安内,这不是一句空话。萧煜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修行者的势力一丝不少的掌握在自己手里。
申东赞沉默片刻,觉得若是继续放任事态发展下去,就要有些不受控制了,刚想要开口圆场。大巫师已经一声冷哼,豁然站起,双眼中幽幽冥火肆意燃烧。履霜境界的威势瞬间覆盖整个大帐。
萧煜笑道:“若是上个月,大巫师的履霜境界倒是还能压得了我,现在却是有些不够了。”
他轻轻闭上眼睛,复而睁开,一双眼眸已经变成两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死寂和贪婪的气息毫不收敛的从中肆虐而出。
帐内诸人大惊失色,谁也没有想到,短短三言两语,两人已经发展到刀兵相向的地步。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