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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埔嵩情知赤备与董卓凉骑,皆不愿投入攻坚,只以张梁大营与广宗相交的西面,广宗东门,两个方向相托。
阻张梁大营由西营门出击,防广宗由东城门出援。
张梁大营西至广宗东的区域,官军营盘是扎不下的,却是旷野平原地形。
黄巾若出,有骑兵在侧,最安全莫过于贴寨墙向东,可那会拉长行军队列,被骑兵并行奔射,与打靶无异。
有了赤备与董卓凉骑这两个战术单位在手,皇甫嵩就能不用在意另外方向的侧击,而把盖勋用于正面,先护持五千家丁破寨,一旦撕开缺口,即可立即向纵深突入。
只要能在战役空间结构上,做到一点对一点,不受别的方向干扰,皇甫嵩自信仅凭五千家丁与三千凉州援军,一鼓可破张梁十万黄巾大营。
事实也确是如此,黄巾大营北墙外浓烟尤未熄,寨墙处处残破,被烟熏火燎了三日的黄巾其形若鬼,行尸走肉。
半面寨墙被三百兵抵近步射,上万守军不敢露头,士气早已坠至冰点,见官军大军开来,黄巾营中都少了咋咋呼呼,多了些浑浑噩噩。
只一波,皇甫嵩第一个攻击梯队,在弓箭手抛射的掩护下,八驾骡拉车弩,八道粗若儿臂的弩射麻绳抓钩,伴随肩背斜跨绳索勾挠的先锋悍卒,直趋黄巾寨门而去。
骡拉弩的机括弓张声中,麻绳“呜呜”打着旋的仰射而出,奔至寨门前的悍卒,手中绳索勾挠,纷纷抛出。
抓钩一中,鞭骡而退,勾挠一搭,士卒纷纷后拉。
黄巾北寨木制辕门,仅一下就让拉塌了,端着长戈锐矛的皇甫氏家兵喊杀而出。
官军与黄巾的心神全锁在了寨门一线,皇甫嵩知道只要打过寨墙平行线,黄巾的士气瞬间就会崩掉,故而毫不犹豫的将家兵一次全部投入了上去。
黄巾北门,外面一团墨蠕动不休的朝内挤,门内是水泡一样贴在寨墙上的另一团守军,后面不停有一股股黄巾,水滴一样的汇入水团。
可就在寨外的墨团挤入寨内,越过了平行的寨墙。水泡蠕动着向后扩散的同时,身后不停汇聚而来的一道道水流滞住了,停住了,乃至向反方向流了,甚至惊慌失措的喊起来:“城破了。”
为什么大营被破会喊“城破了”?
因为皇甫嵩的先锋家兵,边与守门的黄巾推扯,边就在不停的大喊“城破了”。
营内的黄巾只是曰。
前面与皇甫嵩奋战在第一线的黄巾,知道大营没破,可后面的黄巾不知道。
视线被阻隔,军队组织又无军官团充任骨节,一窝蜂一样,只是凭本能,被情绪驱动。
后援一滞,后队一动摇,水泡一朝后蠕动,营外的墨团就挤入营内,开始扩张开了。越扩张兵力越稀释,阵线越薄。
可那没什么,因为已经越过寨墙线,导致黄巾动摇了。
于是,盖勋三千凉州马步军,“个”的下半部一样,突入营寨,作为生力军,继续朝营内纵深突击。
一突之下,张梁当场阵亡!
伤亡不过两千,北营与官军接战的三万黄巾就崩溃了,争相后退,遽尔引发大营十万黄巾总崩。
未至午时,短短半日,张梁大营已被攻破。
万余黄巾出南门南逃,两万余黄巾在败逃躲避中被杀死在大营各处,六万余黄巾投降。
皇甫嵩收缴黄巾俘虏武器后,将分散营中各处的黄巾俘虏老弱,朝东面的漳水集中。
之后,数万官军排成扇形,将六万余手无寸铁的黄巾战俘包围。
官军箭上弦,弩上括,戈矛平端前指,呼喝前压,欲赶数万黄巾战俘入漳水,屠杀。
数万黄巾嚎哭震天,皆骂皇甫毫无廉耻信义,招降不杀,转眼毁诺。
皇甫嵩笑而不语,历史上能被董卓仗义释放,转眼就把恩人全族屠光的人,会在乎蚁民的评价?
草庶而已,连历史谁书的都不知道,还骂老夫必受青史唾骂?
会赞扬老夫的,就是与你们一样的草庶呀。
会唾骂你们这些草庶的,同样是与你们一样的草庶呀。
黄巾战俘嚎哭震天,不少蛾贼怆地而拜,泪涕交加:“饶命啊,小人冤枉啊,俺是良民,是被蛾贼裹挟来的呀。”
“轰轰”的甲胄摩擦与踏步声,一排排官军不为所动,排着整齐的军阵,缓步前压。
第186章 漳水赎俘()
“嘣嘣嘣。”
出列欲跑向官军祈活的蛾贼,纷纷被四处射来的弓弩射翻,踉跄而扑,满身满口的鲜血。
黄巾不冤,唯一的错就是仗打败了。
赢了自然就是正义的,大贤良师万寿无疆,张梁张宝身体健康,太平圣道万丈光芒,照耀四方。
输了自然就是贼了,扯什么冤不冤的多伤感情。
老蛾贼们似乎是认了命,特别是当虔诚的信徒,看到在屠刀下纷纷向刽子手摇尾祈怜的教中兄弟姊妹时,更是心哀莫如心死。
先是一人几人低声呢喃,继而一片片的黄巾战俘肃穆的低歌:
“苍天潢潢兮蝗土充粮,大军威远兮葬不归乡。”
“衣冠飘飘兮漫道豺狼,朱门绣芒兮饥骨道旁。”
“岂曰无天兮黄履其苍,太平清道兮共赡家邦。”
“若言有苦兮与吾共裳,岂曰寂灭兮与子同殇。”
一人唱,万人合,一个又一个,一片又一片的太平道徒转过身去,边唱着歌,边向流淌的漳水走去。
“嘭,嘭,嘭,嘭。”
一阵号炮声,一种火炬式的内装发烟药的手举炮仗。
皇甫嵩等一众将佐讶然间朝后望去,就见不知何时,一队队顶盔掼甲的赤备,凉骑,已在身后摆成了扇形。
一排排幽凉骑兵缓步前驱,左右两翼不停有一队队的骑兵,端戟擎刀,合拢而来。
“皇甫都督,说好了将黄巾战俘卖与我北盟。”
一匹黑马驮着个狗熊,在两队盔插白羽帽樱的赤备护卫下,策马缓步出阵,拎着个怪异的大喇叭,冲皇甫嵩嬉皮笑脸的狂喊,“若有人不顾皇甫都督信誉,欲动我北盟财产,兄弟可是要翻脸哦。”
皇甫嵩闻声老脸一呆,心神恍惚了一下,稳了半晌,才一脸懵逼的回问:“黄巾战俘卖与北盟,我?”
“哎呀?莫非是有人假借皇甫中郎之名?”
骑在大黑上的李轩,伸手入怀拿出一个册子,手指一松“啪啪啪”一个折叠的长条折纸,瀑布一样从高举的手上直至坠地,老长老长,“您看,合同咱都签了呀。”
说着,扭头一摆手,“让正南兄上来,问问怎么回事,难道有人假名骗财?”
三骑赤备策马而出,每匹马背后都拖着一个长麻绳,三个双手被捆的人,跌跌撞撞的被马拖了出来。
“叔父,我被坑了。”
一介贵公子打扮的皇甫奇,泪涕交加,跌跌撞撞的被马拖了过来,见到皇甫嵩就大叫,“侄儿不知那册子那么长的,原以为只是赎买几个蛾贼俏妇,逾使了叔父的私章”
“那你是要毁约了?”
马上的李轩侧过身来,微微俯身,笑眯眯的问一旁不远的皇甫奇。
皇甫奇一见笑吟吟的李轩就浑身打颤,毛骨悚然的一抬被麻绳捆着的双手,来回狂摆,头也左右摇摆:“我是认的,我是认的。”
“你看看你。”
李轩满意的点点头,正回了身子,又把目光放到了相邻一匹马后拉着的人身上,“正南兄贪杯,你也不拦着点,陷主不义,要你何用?”
说着,笑吟吟问,“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我冤哪。”皇甫奇的玩伴加贴身管事,仰头就是一嗓子哭嚎。
李轩哦了一声,旁边一骑带马而出,错身掠过时刀芒一闪,管家无头的尸体,站了几息,才一头扑地。
“回答错误。”
李轩遗憾的摇了摇头,拿手一指另一马后拴着的家伙,“你”
那家伙条件反射一样,脸色惨白,马上作揖连喊:“小人认的,小人认的,卖俘的文契小人也是认的。”
他是皇甫嵩的幕友兼军中粮曹,比皇甫奇的酒量都好,令人赞叹。
皇甫嵩面无表情,歪着头打量了一番马上裹得狗熊一样的李轩,头微动,左右检视着一队队赤备,与凉骑占据的地幅面积。
数千幽凉骑兵弓马待张,杀气凝而不散,来者不善。
更令他眼皮发抽的是,一群群黑压压的黄巾俘虏,正从北面被“押解”过来,汹涌如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