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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又道,“便是寸功未立,回乡务农,有五年以上服役纪录,直接就是上农。百亩良田打底,少缴三成赋。我算看出来了,在咱们北盟地盘啊,以后什么乡老族老的都得靠边站,县令说了都不算,咱打下的天下,就是咱说了算。”
“你啥意思?”吴敦疑惑道。
“我是说啊,不挣个功民的身份,我有点不甘。”
秦朗双手掐腰,深呼了口气出来,“我感觉啊,以后在乡。这流民,饥民,难民,庶民什么的,就是给光种地的准农扛活的。准农,就是给乡兵扛活的。下农乡兵,就是给中农民兵扛活的。民兵就是给回乡的退伍士卒,有服役纪录的上农扛活的。可预备役听谁的呀?乡老?族老?那可能么,肯定是听在乡功民的招呼呀。”
“功民功民,可不是功农。”
一旁身材矮小的董良,脸上隐有畏惧情绪,“那战功是好立的么?世代免税的勋田呀,那是咱能挣下来的?那都是封了侯的才有的封地食邑呀。我也想挣功,就怕半道就交代了。”
“你们仨出军回地去。”
吴敦是伍长,对本伍人的秉性太了解了,不耐烦的一挥手,“我跟秦朗在军内混不下去,伤了残了,再回地方投靠你仨。用不着都留军,省的哪仗打疵了,全死一块了,连点念想都没有。”
“对,你仨出营去。”
秦朗指了指崔破,在一旁帮腔道,“仙帅给的机会别浪费,不是说有肥差么?你们仨在地方好好养养膘,我俩要是哪天在军内混不下去了,也好找你仨化缘。”
“军中有弟兄,你们在地方也硬气点。”
吴敦冲自己一竖大拇指,自信道,“若是咱在军内混出名堂了,你们仨在地方不如意,还能拉你们一把。仙帅不最重军地协同,关联互补么?咱也协同一下,比都吊死在一棵树上强。”
这伍人都是涿郡在乡流氓,不是流民,家中皆有恒产。不是为口吃食就赴汤蹈火,被人一摆大义就精忠报国的人,皆有名利之心,自然会为出路,为前程,为自家稻粱谋。
“也好。”
崔破低头想了想,点头道,“晚上跟仙帅分钱的时候,咱就实话实说。”
“对。”
一旁的吴敦与秦朗,皆认同的点头,“咱这点小心思,犯不上跟大骗子面前装,咱敢装就有坑埋咱们。”
“是啊,连自家士卒买个糖炒栗子,他都用满满的一筒,让士卒看见。”
一旁的董良大点其头,昂首望天,一脸唏嘘,“论挖坑骗人,我就服不可明说之人。在人眼前别说装了,我都不敢信自己的眼。”
次日,北方军陆续拔营。
赤备左右翼率三千胡骑与三千豪族骑兵,依次向东南开拔,一路直趋蓟县,与关羽和张飞的东西乡汇合。
龙亭一千人马,则作为东去渔阳的北方军前锋,先行朝潞城开拔。
刘备中乡并五千北方军步卒,将与自愿留在劳改营的一万四千余黄巾,陆续拔营,撤围军都,东去渔阳。
不再是“押送”黄巾战俘了,昨日一天时间,即有六千黄巾出营散去。有的投奔了军都,有的三三两两别投他处。
自愿留下来的一万四千余黄巾战俘,算是初步完成了从战俘到劳改犯的蜕变。
无须军队押送了。
因为志愿者的力量是无穷的。
既然是自愿留下,没有在昨日迈开“走”的那一步。即便是本来时刻想要逃离的人,一旦选择了“自愿”留了。哪怕是怕被北方军坑杀,才不敢走的,心态也会完全不同。
集体心里预期的变化,会导致原本急不可耐要脱困,想要挣脱牢笼,只是在武力镇压下,才不得不屈从的集体氛围被打破。
新的目标,新的预期一经建立,自愿者组成的集体,挣脱绳索的意识就会新的愿景淡化,会被眼前新出现的胡萝卜摄住心神,就会形成新的集体无意识。
身处这一集体无意识之中,单独的个体会很快的被同化掉,被淹没在“三年后”百亩田该怎么种,日后的日子是什么样的氛围中。
指向性一变,战俘还是战俘,强制劳动还是强制劳动,但被动已经向积极主动转变,随着梦想中的拼图逐步成型,胡萝卜越来越近,就会从“想走”,变成赶都赶不走。
这就是梦想的力量,信仰一文不值,就像高挂天空中的太阳,触摸不到,可它就是光芒万丈。
理想太阳照耀不到的地方,依然黑暗,苏双与张世平尚未出营南下,还在与李轩盘账。
“广阳,渔阳的缴获要另算。”
掀帘开了侧窗的布帐内,采光很足,侧坐台前的李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手中誊抄完毕的两册厚本,一本一人,分递给座在旁边的苏双,张世平。
“嘿。”
苏双打开册子一看,胖脸就笑开了花,“不老少,不老少。”
“能造册的就在这里了。”
李轩走到桌旁,端起泡了桑叶的木杯喝了口,“广阳战事,实乃赤备一力承担,一应缴获,有苏当家与世平兄的一半。”
第127章 入伙入的怪,合伙合的邪()
“一半多了吧?”
苏双低头看了两眼册子,就抬头嘿嘿笑,“胡酋是你忽悠的,胡骑是牛租的,牛是盟内出的,俺分一半多不好意思。”
一旁的张世平沉默不语,依然低头轻翻着册子,从各类粮与刍秣,金铜财麻布丝绫帛,铁盐漆油硝汞等原料,马羊牛驼等牲畜,皮胄铁盔弓弩等军械,楼车辎车与民用车架,成箱的弦筋牛角皮,分门别类,列的满满的。
“不好意思就给我呗,我好意思。”
李轩打趣了一句,喝口水润了润喉咙,“有不要的回头划了,盟内换物资,寄卖,折现。还是你俩自己处理,看着办。”
说着,又强调了一句,“别不好意思啊,盟外卖,若比盟内划算,不必非盟内兑换,折现。没有外部竞争,比对,督促,盟内就会理所当然的侵吞盟友,合伙人的利益,”
“这伙合的。”苏双搓了搓牙花子,把手里册子一掩,自嘲道,“比俺单干的时候都累,俺还能信不过你?”
“你可别信我,我自己都信不过我自己。”
李轩坐回椅内,把木杯朝一旁桌上一搁,抹了把嘴,“既是合伙,就不是主公与臣的那套。你们要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向往做奴隶,我是无所谓的。若是想做名至实归的合伙人,那就积极为自己的利益争取。”
说着,冲苏双龇牙一乐,“你不为你的利益争取,我可没为你着想的兴趣。”
“坑俺没见你手软。”苏双不服。
“仗越打越熟,咱们彼此为各自的利益争取,就是一种锻炼呀。”
李轩就笑,“盟内习惯了争利,对外才能为了利益更奋不顾身啊。盟内都习惯了为奴,出去就一下学会做主了?”
“这入伙入的就怪,这伙合的。”
张世平头也不抬,边翻册子,边吐了句,“更邪。”
“那要不要重商合伙条件?”
李轩精神一振,开心道,“我也不想叫苏当家的,世平兄。你俩要是愿意放弃合伙,变成入伙,自称末将,我求之不得呀。”
“得了吧。”
张世平唇角一掀,露出一抹浅笑,又很快敛了起来,头也不抬道,“现在就挺好。”
“好个屁,他就是坑咱俩的。”
苏双肉墩一样在椅子上顿了两下,肥脸直颤,眼神愤愤,“俺家财全让骗进来了,还他娘不如入伙呢。骑兵是北盟的骑兵,叫玄德赤备,结果养军的费得俺掏?这还挺好?合伙是好,可这条不好,得改。”
“那对应的兵由将有的权利,改不改呀?”
李轩哂笑一声,端起杯来,自顾喝水,才不理苏双的牢骚。
苏双与张世平入伙时,刘备四人啥也没有。
那谁入谁的伙?就是合伙。
联盟联盟,地位是平的,李轩叫苏双一向叫苏当家的,称张世平一直为世平兄,就是如此。
北盟从初创起就有诸侯特征。
“盟”本身就为“兵为将有”的军阀合法性背了书。
“玄德赤备”的名字,是李轩起的,但组成赤备的骑兵,可都是苏双的响马弟兄,胡奴,与张世平的食客伙计,家仆。
大汉的奴隶制,奴可是私人财产。王莽汉都篡了,可想推翻奴隶制,立马就被地方州郡的奴隶主们,合伙反推了。
苏双的响马弟兄,张世平的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