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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包衣上前,在独轮车之后挖掘土地,装填土袋,堆在车上车下,当这些土袋堆满的时候,小型火炮的炮弹和铅弹打在前面已经完全没有了效果,包衣仍旧加固着防线,并开始向两侧拓展,挖掘出了一道浅浅的壕沟,这个时候,后面骑队之中,七八百人下马,两三人一组,躲在了独轮车之后,弯弓搭箭,箭矢发出尖锐的啸音,划破半空,一丛丛的落下。
锋线之上顿时一片哀嚎,铳手的齐射直接被瓦解,许多人来不及开火就赶紧躲到了胸前后面,而没有胸前掩护的人则被箭矢射中,翻滚在地。
这些射手的射速很快,箭术高超,正是济尔哈朗从两蓝旗和土谢图部精挑细选出来的射雕儿,他们用的多是长梢弓,搭配的则是穿甲能力很强的箭矢,五十步的距离,在他们眼中不算什么,这些冷酷的家伙甚至可以专门瞄准铳手没有防护的面部和脖子射箭。
一直以来用火铳压制弓箭的步营终于明白在某些情况下,火铳手是打不过弓箭手的,连忙命令麾下军卒向胸墙后躲避,混乱一直持续到了孙伯纶放弃第一道防线为止。
火铳之所以能取代弓箭成为各国的主力装备,除了铳子那无法防御的威力便是培养铳手的低廉价格,但在如今这个时代,高射速和高精准度的弓箭手可以在五十步距离上压制火铳,特别是有防护的前提下。
五十步,合格的弓箭手都可以射中敌人的胸腹位置,而在同等距离上,火铳则没有这种能力,甚至在步营的训练中,只有三十步才有靶子射击训练,超过三十步,铳手瞄准的对象是成片的敌人,而不是某一位。毕竟,那些在铳管里做不规则运动的铅子,三十步开外的精准度实在低的可怜,完全没有训练打靶的必要。
两个步营快速组队,向后撤去,跟随在包衣之后的豪格自然不会放过这次追杀的机会,当即命令骑队越前追杀。
但豪格搞错了一点,孙伯纶之所以下令步营后撤,并非因为承受不住步营的伤亡,而是已经让甲骑做好了掩护的准备,利用树林和帐篷移动到位置的骑兵很快发起了反冲击,几支骑队都配属了甲骑和骑射手,甲骑当前冲锋,骑射手随后掩护,配合早已娴熟。
豪格骑在马上,手中的大刀已经砍翻了七八个铳手,一个步队刚刚列阵,还未来得及装填子药,就被他冲散,继而便是乱砍乱杀,然而,厮杀中的豪格忽然感觉地面在震颤着,隆隆的声音在河谷之前传荡,好似一只荒古巨兽在奔驰而来,他扭头一看,一支支在千人以上规模的骑队已经组队完成,已经开始了冲锋,甲骑为主的骑队已经撕裂了己方混战中的白甲,开始了厮杀,而两支轻骑则开始了爆炒,看着那些被铁盔、锁帷子、胸甲、裙甲覆盖着的钢铁魔兽,豪格的心便沉了下去。
那可是八旗勇士心中最深沉的梦魇,是噩耗的前奏,铁甲骑兵!
然而,豪格已经没有时间去思索了,他可没有想到痛打落水狗的追杀会变成一场血战,还未曾做出反应,甲骑已经冲入军阵,顿时激荡起大片大片的血浪,锋矢阵型的甲骑根本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思,他们骑乘的阿拉伯马和顿河马那强壮的体魄、力量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手持骑枪的甲骑只是平抬枪尖,尽可能的往人群最为密集的冲杀,似乎前面是一座山,一片岭,也会一往无前的撞击过去。
事实上,没有任何防备的白甲兵面对如此全力的撞击,表现的并不比普通军卒好,他们好像是被烧红的刀子切开的奶酪,无比的顺畅,不多时便穿透了两个白甲兵的骑队,留下了一路深黑色的血痕。
前锋甲骑手中的骑枪多半折断了,忽然,为首一高大将军摘掉铁盔,咧着大嘴看向集结白甲的豪格,发出了雷鸣般的吼叫:“哈哈,兀那小儿,来吃你龙虎爷爷一斧吧。”
吼声冲天,数以百计的甲骑冲了过来,豪格只见那个光头汉子横着大斧,在双方撞击之后,跃下战马,晃动着油光透亮的大脑袋,在人群中呼喝不断,双手大斧挥舞如风,声势浩大,盖住了诸多甲骑的风头。
龙虎宛若一头疯虎,在人群中跳跃斩杀,遇人杀人,遇马斩马,狂风骤雨的攻击威力极大,几乎没有人能挡住他一击,便是他的亲卫和随阵甲骑都是躲的远远的,生怕被波及道,他杀的兴起,以至于锃光瓦亮的脑袋开始冒出腾腾热气。
第323章 章十七 步兵进攻()
第一道防线处,混战已经爆发了,无数的骑兵厮杀在一起,因为胸墙、壕沟和那些独轮车防线,双方转圜的余地本就不大,满地的尸身更是限制了战马的驰骋,很快,混战变成了下马步战,一时间血肉横飞。
但联军的优势非常大,龙虎和兀良哈的冲锋把白甲兵截断,而重新整队的步营列开阵型,以小队形式作战,冲到近前,顶着白甲兵的脑门开铳,藏在独轮车后面的射雕儿们同样加入了战场,箭矢收割着对方的生命,而驱赶上去的包衣则让形势变得更为复杂。
济尔哈朗站在中军营门前,拄刀而立,冷冷的看着,微微颤抖的双手让他看起来似乎很是犹豫,几个额真跑了过来,跪在地上,喊道:“主子,主子,让肃亲王退下来吧,快点退下来吧。”
“肃亲王万万不可有失啊!”
这些人担心的不无道理,豪格作为皇太极目前唯一成年的继承人,地位之重要甚至在主帅之上,一旦有失,济尔哈朗便是得胜,也逃脱不了惩罚。
“你们说的是啊。”济尔哈朗扭头,大声说道:“肃亲王在前面拼命,本王自然不能落后,来人,所有八旗和内藩蒙古随我上阵,定要杀退敌人方止!”
那几个额真还想劝,却被济尔哈朗一脚踹翻,扯过战马,翻身而上,同时中军鼓声隆隆,则是要求侧翼的衮布加大攻击力度。
孙伯纶站在高台之上,远远看到敌人中军有大股骑兵聚集,知道济尔哈朗要拼命了,他自然不会把宝贵的力量一次性投入到消耗之中,果断鸣金收兵。
最后一个步营前出,配合亲卫队和阿海布置在河边的人马一道,夹击敌军,掩护己方后撤,把第一道防线完全让了出来。
豪格见那些甲骑调转马头后撤,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回身一看,眼前的草地早就被铁蹄践踏成了一片烂泥塘,士兵和战马的尸身混在在其中,受伤者的哀嚎和失去主人战马的嘶鸣交汇在一起,耳边满是凄凉,久战余生的豪格并无半点欣喜,随他出战的正蓝旗白甲大多损失殆尽,更让他心中悲凉,经历了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两代辉煌的他何曾受过如此损伤,不由的落下泪来,幸好泪水夹杂着血水滚落,旁人未必看到这一刻的懦弱。
“豪格,看到你活着,真是太好了,如果你出事儿,我真不知道怎么和皇上交代啊。”济尔哈朗看到豪格一身是血,动情的说道。
豪格低声说:“废了这些勇士的性命,却只得到一片烂泥,若非老叔果断出击,怕是连这片烂泥也得不到,我。。。。。。。,哎!”
济尔哈朗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吧,鳌拜已经抵达了达尔罕山,两个时辰内便可抵达,我们只需要守住这块地方两个时辰,到时与鳌拜夹击敌人中军,杀了那小鞑子,斩了苏鲁锭大纛,便是胜了。”
“两个时辰。。。。。。。。。”豪格喃喃说道,显然没有这个信心了。
济尔哈朗宽慰道:“豪格,因为你的出色表现,敌人的甲骑和骑射手都用上了,他们已经没有底牌了,我们有两道防线在手,敌人甲骑发挥不出威力来,难道他们要用铳手进攻吗?”
随着军令下达,大量的包衣奴隶被驱赶上来,在炮火的威胁下修筑工事,但炮火仅仅打了七八轮就停止了,济尔哈朗发现对面营地里烟尘四起,看那架势正在做饭飨食,而辅兵则上前,拆解了搭设在第二道防线的栅栏,挪开了部分偏厢车,显然在制造出击缺口,可是敌人拿什么进攻,真的要用步卒进攻吗?
“郑亲王,硕垒汗说,他正与敌军鏖战,没有多余兵力支援中军,只派了千余人来。”一个甲喇额真上前,汇报了在车臣部交涉的情况。
济尔哈朗抬头在马上站起,远远望去,北岸蹄声如雷,笼罩在一片烟尘之中,偶尔只能看到一些旗帜和骑兵来回奔驰,看似乱战一场。
豪格愤愤不平的说道:“这个混账东西,这个时候还玩保存实力的鬼把戏,打完这仗,本王要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