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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罪过。少时我便派人禀明万岁,请他一年半载的别往我这边来。”
媚娘闻听此言,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今所虑乃是她趁我有孕邀雉奴之宠,她既主动避让,那便最好!想至此又瞻顾这卧殿中陈设,但见素帐淡雅、朴实无华,妆奁匣子竟似许久未打开过,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香炉冷烟亭亭,几案上只有笔墨和几本书,《妙法莲华经》《般若经》,还有《女戒》《外戚戒》。
徐婕妤见她瞧得出神,又道:“臣妾感念娘娘,无以为报。唯有日日夜夜祈求神灵保佑您与万岁,无灾无病,六时吉祥。”
媚娘不禁动容——莫说她恬淡无争,即便有意争宠我还收拾不了吗?人家已退到这地步,也该罢手了,毕竟她姐姐当年待我不薄啊!
“傻妹妹,你这是哪里话?咱们该情同亲姐妹一样才是。你好好养病,别胡思乱想。”媚娘又说了许多暖人心的话,这才告辞而去。
见媚娘走远,那贴身宫女凑到徐婕妤耳畔:“我瞧她本非好意,倒像兴师问罪来的。”
这宫女是同乡,徐婕妤跟她也没什么隐瞒的:“咱们时时留心,清静自守也就罢了。”
“姐姐忒好欺,她明明有孕,您怎还不侍奉皇上呢?”
“唉……纵得春宵一刻,惹来多少是非?”
宫女甚是不平:“似她这等人,怎么就当了皇后呢?”
徐婕妤却摇头道:“似她这等人,谁又能阻止她当皇后?”
“她也太过得意了。”
“得意?”徐婕妤苦苦一笑,翻个身合上眼,“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为脱青灯古佛永留皇宫,谋夺正宫之位;既得皇后之位,又恐死灰复燃,因而斩草除根;既杀王萧两家,又被内外之人议论,便要插足外廷;可后宫干政,岂不更结恩怨?每每是为除一患又惹出更大一患,费不完的心机,何时算个头?你以为她春风得意,我倒替她累得慌啊……”说着已淡淡睡去。
火不苦热,水不痛寒,或许别人觉得媚娘活得累,而媚娘自己却不这么认为,莫说现在忧患尚存,即便真的无事可忙,凭她的性情又怎闲得住?从相思殿出来也算是了结一桩心事,心里惬意不少,竟觉方才不入眼的满园春光也有了颜色;循着花香踱了几步,想顺路去看看贤儿,可又一琢磨,这会儿正是午睡的时候,于是折而向南,往甘露殿去寻李治。方行几步,忽见一个年轻宦官欢眉笑眼迎上来:“奴才参见娘娘。”
媚娘识得是派去照顾李弘的内常侍王君德:“你不好好侍奉我儿,跑进来作甚?”
王君德施礼已毕,起身道:“太子殿下仁孝,今儿一早就嚷着要进来见您。保傅、奶娘们知道宫里赐宴,没让来,殿下就哭闹起来。哄了好一阵,方才睡下。奴才进来问万岁和娘娘安,顺便讨个示下,能否过去瞧一眼。非是奴才们偷懒,不带殿下进来,只因哭过一场,怕出门受了凉。”
“唉!待本宫见过圣上,少时便过去。”媚娘不禁心忧——弘儿这孩子似乎柔弱了些。当初李素节也是那么大时离开的萧淑妃,哭个两三天就罢了,弘儿却已闹了两个月,一日不见娘的面都不行,怎像个太子?又想到素节尚居承庆殿,仍有雍王封号,虽然年仅八岁,迟早是麻烦,该及早打发出去才是。
王君德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奴才刚从甘露殿那边来,没见着大驾。听说给事中刘仁轨叩阁求见,万岁到两仪殿去了。”
“嗯?”这会儿来面君,莫非出了什么事?媚娘心里疑惑,嘴上却道:“本宫候着圣上回来便是,你且回东宫……留神伺候我儿。”
“是。”王君德也是个贫嘴寡舌的,满脸讪笑道,“太子是我大唐的宝贝疙瘩,太上老君临凡啊!莫说万岁娘娘挂心,就是阖宫下上的公公、姐姐们何尝不把太子当祖宗尖供着?昨天遇见王师傅,对我好一顿数落,什么当初他在东宫侍奉万岁时如何如何,又什么先前侍奉梁王如何如何。小的可真真切切都记在心里,但凡有一差二错,不待娘娘惩戒,只怕这宫里的人就得撕了我的皮!”
媚娘扑哧一笑:“王伏胜那是发牢骚。本宫亲蚕只带了云仙,他心里不高兴,拿你撒气呢!”
“倒是这个理。”王君德嘴很甜,“王师傅自先帝时就伺候万岁,倚老卖老惯了。不过范师傅毕竟是娘娘提携起来的,也跟了万岁一段时日,大小有个人缘。如今大伙谁不知万岁宠着娘娘,要风得风百依百顺,我们宁得罪万岁的人,也不能开罪娘娘您的人啊!”
“哈哈哈……”媚娘听他这话心里高兴,嘴上却道,“你小子就会浑说,本宫我都是圣上的,何来我的人?别在这儿耍贫嘴了,若真误了差事,本宫先撕了你的皮!”
打发走宦官,媚娘笑吟吟南行,来至甘露殿前,又见燕国夫人也在候驾——赐宴结束命妇各自离去,难得齐聚京师,不免寻亲觅友。似纪国太妃、临川公主母女团聚,江国太妃、千金公主、越国太妃等人都去休祥坊杨夫人家里了;城阳公主一向崇佛崇道,便往隆国寺听宝乘法师诵经。这位燕国夫人卢氏乃是李治乳母,平常还三天两头往宫里跑,今日怎能不就近见见皇上?
“原来夫人也在,叫您久候了。”媚娘其实很嫌她多事,但因她在废王皇后这件事上曾鼎力相助,所以对她还是很客气。
卢夫人似乎真是候了许久,有些焦急:“大中午的不知又有何事,竟把万岁请去半个时辰,也太不关照万岁龙体了。”
媚娘却道:“臣子叩阁必有国家大事,这是本分,您老别抱怨。”
卢氏长吁短叹一番,终于按捺不住,开言道:“娘娘,臣妾有件事想求万……”
“本宫知道。”媚娘一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了——卢夫人多年来念念不忘的就是为亡夫翻案昭雪。昔年她丈夫杜才干因佯叛李密而被李渊处死,她也因此流落掖庭成为皇家仆妇,自李治继位她便反复唠叨这点儿事,只是苦于长孙无忌掌权,没办法动这桩陈年旧案。她之所以在王武之争中力挺媚娘,其实就是想打倒长孙无忌、王皇后那一派,使李治获得实权帮她翻案。可如今皇帝倒是亲掌大权了,媚娘也当上皇后了,翻案的事却没个影子,她哪还沉得住气?
媚娘劝道:“您老别急,圣上亲政才几个月?以后日子长着呢,早晚帮您办成便是。”
“哎哟哟!万岁的日子是长,我却等不得。”卢氏大有埋怨之意,“当日皆因元舅作梗,如今还等什么?臣妾一把年纪了,今儿晚上睡了,谁知明儿醒不醒得来?还望娘娘替老奴说说情,千不念万不念,看在我辛苦养育万岁的情分上,早遂这桩心愿,我便无牵挂了。”
媚娘心里有数,这事不好办——此案还是武德初年之事,就算杜才干有些冤,但高祖皇帝误判、太宗皇帝不察,李治若要翻这个案,岂不是把祖父、父亲的错都揭出来?再者杜才干虽死,尚有亲族子侄,一旦追复官爵,恩荫不知又落到谁头上,为了这等事一家子闹得反目成仇的还少吗?当初高阳公主案就是房遗爱争世袭争出来的,李治肯定不愿管这麻烦事。
虽这么想媚娘却不便说破,谨守“拖”字诀,笑而敷衍:“您老体谅圣上,多少大事未定呢。再说国舅和高家之人都在朝廷,心里都还不忿,正瞪大眼睛寻圣上的错。这会儿翻出旧案,埋怨先帝祖宗不对,面子上也过不去啊!您老别急,再等等。”
“不是臣妾心急,当初……”卢夫人还欲再言,忽听一阵宣号,大驾归来。
远远的便见李治横眉立目一脸怒容,脚下步履如飞,边走边念叨着:“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朕饶不了他……”
卢夫人屈身万福,可李治一脑门官司,竟对乳母不理不睬,挥挥袖便进殿去了;王伏胜、范云仙也不敢多言,只低着头跟在后面。卢夫人本是来央求的,瞧这节气不适,当即打退堂鼓,转而对媚娘道:“娘娘劝劝万岁,别动这么大肝火。臣妾先告退了,我那事儿……”
“您放心,我跟万岁说。”媚娘抚着老人家的背将其送走,回头又登大殿;却见李治兀自气愤,背着手踱来踱去。
“你们退下。”她打发了宫人,也不问李治为何生气,径直走到床边缓缓落座。李治实是愤怒至极,正欲找个人倾诉,普天之下还有比媚娘更好的聆听者吗?因而无须她问,便主动相告:
大理寺罪犯消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