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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那老头是东岳大帝,郑蕴实陡然僵住了,连同带着我的阴差,他们个个面面相觑。
郑蕴实既然已经知道那人是东岳大帝了,自然也明白其中缘由,我是柳承的徒弟,柳承是前任北阴大帝,北阴大帝跟东岳大帝两人互不相容,东岳又怎么允许让北阴大帝的人进阴司任职?况且我还是柳承的徒弟。
他愣了好久说道,“先去司殿府,我只当不知道他就是东岳大帝,既然他说过你被牛角触死,现在的事实是,你却不是被牛角触死的。则说明他赌输了,他就不能再胡搅蛮缠。”
继续前行,这些阴差对我也是客客气气,并没用铁链锁我,我行动还算自由,直到快到那司殿府的时候,袁守一才突然上前说道,“我明白了指鹿为马的意思。”
我看向他,不接话,等后话。
袁守一道。“当初赵高凭自己的权力愣是在朝堂上把一头鹿说成了马,一会儿到了司殿府,东岳也肯定会以他的权力将那牛慧骨说成牛角骨,如果旁人知道他就是东岳大帝,他说那是牛角骨,自然没人敢说那是牛慧骨,所以你还是被牛角触死的。一会儿到了司殿府,你得一口咬定那就是牛慧骨,不管别人怎么说,都不能改口,改口你就完了。”
我嗯嗯点头,真如袁守一所说,如果东岳说那是牛角骨,谁敢反对?
与此同时,剪刀中李珏紧随着道。“我也明白了‘颠倒黑白’的意思,你算的是牛角,我算的是触死。黑为阴,白为阳,这谶语真正想说的是‘颠倒阴阳’,既然东岳说牛角触死,但如果牛角并没把你触死,那他也输了。”
我明白李珏的话,袁守一算的是牛慧骨为什么会变成牛角,他算的是怎么把死变成活。
我苦笑了声说。“可我已经死了。”
“东岳既然敢把牛慧骨说成牛角骨,那我们就把死的说成活的。”
李珏随后让我去叫郑蕴实等一下,郑蕴实目前还是站在我们这边儿的,知道我们在想对策,也就没阻挠我们,停下等我们。
李珏又让郑蕴实去旁边不远处的土地庙借来了一匹白马和两块牌匾,郑蕴实的身份到了土地庙也没人敢拦他,他又赵土地庙搜刮来不少阴阳钱。
一切准备妥当,才问我们,“这是准备做什么?”
李珏从剪刀中出来,找来一支笔,在那两块牌子上各写了两个字,一块写的是‘司殿’,另外一块写的是‘梅四’,我们看着不解,连袁守一也有些发懵,问道,“您写这个做什么?”
李珏看向我道,“你拜入道门,你师父应该还没给你起道号吧?我今天越俎代庖帮你师父给你起一个道号,你就叫‘梅四先生’,从现在开始,逢人你不能说你叫孙清,你得说你叫梅四,千万不能提孙清俩字。”
道士都有道号,鬼谷派的老祖王诩就号‘鬼谷子’,全真道老祖道号为‘纯阳子’。
之前我拜柳承为师时间仓促,柳承是说要起法名,起道号的,不过那会儿忙就省略了,这么久柳承估计早就忘记了这事儿。
我听着嗯嗯点头,却还是不太理解他这么做的原因。
袁守一和郑蕴实却明白了,李珏回了剪刀中,我们而后启程,一路入了那城中,并未直接去司殿府,而是让我骑在白马上,在城里城外来来往往转了好几圈,在城中转圈的时候,时不时抛出几叠阴阳钱来,惹得城中众人哄抢。
他们哄抢时,也瞧见了旁边阴差举着的牌子,对着我们指指点点说,“这是司殿‘梅四’。”
一传十十传百,游走了几圈,等大部分人知道奉先市的司殿‘梅四’了,我们才到了司殿府外。
第八十五章 指鹿为马()
袁守一背着剪刀并没有跟我们一起,而是去这城中游走起来,也不知做什么去了。
司殿府中各级土地、城隍都还在,他们也都在期待着打赌的结果,我在这个时候出现,则说明我已经死了,现在只需要确定我是不是被牛角触死的即可。
东岳大帝所化那老头也在,见我们出现在司殿府门口,看着我们笑了笑,站起身走过来。到了我们跟前才开口说道,“我说怎么着,天命不可违吧,郑判官说一下孙司殿是怎么死的呗。”
郑蕴实已经知道这老头就是东岳大帝了,不过却并没有因此而卑躬屈膝,既然东岳大帝自己隐藏身份,他也就可以把这老头当成普通游魂来对待,拿着那牛慧骨走到堂前坐下,将牛慧骨示意给大家看了,再对老头一笑。“老人家,你说错了,孙司殿并非被牛角触死,而是被牛慧骨砸死的,你已经输了。既然你输了。就不要再胡搅蛮缠,赶紧走吧,我看你脑后放光,想来也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前方有大好前程等着你。何必要在司殿府苦苦纠缠。”
东岳大帝料定郑蕴实会这么说,也不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看着郑蕴实手中的牛慧骨。
这府中土地、城隍见了郑蕴实手中那牛慧骨,交头接耳讨论起来,所说大多都在诧异这小小一块牛慧骨,又怎么能把活人给砸死?
郑蕴实将这些话听在耳中,等他们讨论得差不多了,才看了我一眼,“孙司殿,你自己来说。”
我随后把回了阳间所经历的一切讲了出来,包括房梁上的牛角,和三头村里属牛的人前来闹事的事儿,全都没落下,这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
我一五一十讲完,这司殿府中众人听得极为出神,感慨袁守一和李珏二人的神妙之处,竟接连算出了两次被牛角触死的下场。
又听了我所说给蚂蚁搭桥后,蚂蚁落下把那一字改成二的事儿,更觉万物之神奇。
这事儿郑蕴实未曾听过,等我说完。郑蕴实再翻开生死簿来找到那第二十二周几个字,仔细端详了好几遍,而后让土地、城隍传阅,其余人传阅时,郑蕴实道,“难怪这二十一会突然变成二十二,原来是那蚂蚁前来报恩,这苍生万物果然有情。”
等这簿子传阅到老头这里时,老头笑了笑道,“先且不说是不是牛角触死,东岳大帝以‘泽被苍生,万物平等’的理念执掌阴司,既然那蚂蚁有情报恩帮孙司殿改了生死簿上期限,按照阴司一贯准则,以生死簿为基准,所以现在孙司殿的寿限应该是在第二十二周寿终。既然如此,那么孙司殿现在就算是枉死,枉死之魂应该先入枉死城,孙司殿就必须得先到枉死城呆上一甲子才行,所以这司殿位置现在也不能由他担任。”
老头讲得倒是合乎情理。一方面以生死簿为基准,另外一方面以阴司规则为界限,两两结合起来,我就该被关进枉死城再等上六十年。
那蚂蚁虽是报恩,实际却是害了我。
府中其余人也都觉得该如此,再次交头接耳起来,郑蕴实眼前情况不妙,正要将话题转移到牛慧骨上时,先前离去袁守一背着把剪刀出现在了司殿府外,忙说道,“谁说孙司殿死了?他分明没死。”
众人瞩目看去,我刚才那他们身份都说了遍,府中的人也都知道袁守一是赊刀门的人,这些人大多都跟玄门有些关系,自然知道赊刀门,对袁守一也颇为尊敬,袁守一进来,众人投去友好目光。
不过也容不得袁守一这么睁眼说瞎话,当即就有人提醒道,“孙司殿没死的话,又怎地来了阴司?”
袁守一道,“阴司只有死了才能来吗?全真道、正一道、净明道、真大道诸道道士不也可以走阴来阴司?你们又怎么断定孙司殿不是走阴来的?”
这个问题难住了他们,阴司对走阴这种手段向来颇有微词,阴司认知,人的魂儿离开了身体来了阴司就等于是死了。这类人寿限大多已经到了期限。但走阴恰恰就是魂儿来了阴司,但是寿限还没到,所以无法明确判定走阴之人到底是生是死。
众人得不出结果,东岳大帝所化那老头一心想把我关进枉死城,怎么可能不开口,瞥了眼袁守一说道,“有阴差作证,他下阴司时并未用走阴手段,既然没有用走阴手段,自然就是已死之人。”
“阴差带人前来议事,所带之人也可不用走阴手段,只需要有阴差牵引便可以,议事完毕再放回阳间,那么这人又是生是死?”袁守一显然有准备,跟这老头打起了口水仗。
老头咬牙有些怒了,不过却不好发作,毕竟他自己要隐匿身份,没法儿以东岳大帝的身份压人,最后只得笑了笑,“那你认为该怎么办?如果如你所说,岂不是我们永远都搞不清楚孙清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