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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战文防,议事完毕,文臣武将立即展开备防,以张砺为首,安行远为辅的文臣每日在太守府和城中游鱼似的穿梭,动员民夫,加固城墙,虽在公主刚进幽州时,大家已知这一场决战必会来临,也早开始各方准备,但大家都説不清,在这战前时刻,心里是紧张还是期待,可就连最蠢的人都知道,这一战成败关乎的不但是生死,还有全城荣辱。
若败,以拓拔战的手段,幽州必是城毁人亡,连他们的家xiǎo都免不了要被斩草除根。若胜,今日幽州城内的每一人,哪怕只是职位最轻微的xiǎo吏,也能立即成为复兴功臣,只要守着这份功勋,就算到了自己的孙子辈,也能在辽国活得风风光光。
这已不是成王败寇,而是一战关乎世代荣辱,这种巨大的反差,无需耶律明凰再多做激励,已激得每一名官员都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备战中,不但在办差时抖擞精神,连走个路都是一溜xiǎo跑,也正是这种亢奋,在这压抑而紧张的决战前夕,消耗了所有人心头的恐惧。
白昼黑夜,四面城墙上,几乎每时每刻都能看到一身官服的文吏跑上跑下,平日里时刻保持的儒雅气度早扔到九霄云外,一个个声嘶力竭的指挥着工匠民夫加砖砌墙,不少文吏干脆卷起袖子亲自动手,恨不得把整个幽州的地都刨低三尺,再把这土全垒到城墙上。
加固城防外,还要调集军辎,在这个时候,文官们当然不会去抽调军士来干这力气活,几乎所有官员都达成了共识,那些武夫们这时候最好把所有的力气都花在操练上,哪怕是多射几次靶子箭,多练几次出枪也行,其余屁事甭管,最好连军营都别出一步,文官们自然会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伺候着他们,当然,打仗的时候,丘八爷都得去把命卖了!就算死,也要拉足了垫背的!
因此,文官们都很默契的没有去抽调一兵一卒来干力气活和脚力活,好在幽州兵力虽不足,却还有十几万百姓,城中募兵之事由护龙七王亲自操持,所以招募入伍的只有八千人,城中能派上用场的轻壮却还有好几万,于是,这些轻壮都被征调,发给几倍的工钱,让他们日夜轮换着赶工,除了搬砖运土,城中所有铁匠铺的炉火日夜不息,玩了命似的打造箭矢,铠甲,锁钉,狼牙拍,又一批批的送往四门,
事态到了这一步,亢奋的早不止是官吏,不説公主早得了全城人心,只是那道免赋令已让幽州百姓明白打赢这一仗的重要,所以除了实在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老弱,幽州人人加入到这场备战中。
也多亏了张砺和安行远这两员干才,才能在这亢奋的已失常态的时候,有条不萦的把持着每一处细微。
文臣百姓都卯足了劲,武将们干脆连铺盖都搬到了军营内,将和十二龙骑轮流指diǎn军士们的弓射阵骑,恨不得在这短短时日内把生平所学都传授给每一名军士,精一分攻守,便多一分活下来的机会。
将领如此,军士更无半diǎn懈怠,将新组的五路奇军按各路特性日夜苦练,八万多军士也分做两班,每昼每夜,每时每刻,城西军营都在杀气腾腾的练兵演阵,这其间,不但是幽州军和女真军技击娴熟,后来的霸州军和城中征募的八千民壮也如粗铁般被淬炼出了锋口,这样的变化固然令耶律明凰欣喜,文官们也为之精神大振。
据説某日练兵之后,窟哥成贤曾单独问过将,以幽州军如今的士气和战力,决战时能有几成胜算?
当时,将正席地坐在军营一角,看着满盈练兵场,喊杀震天的幽州军,很久没有开口,直到窟哥成贤数次请问,将轻轻説:“如果来犯的只是攻破上京的二十几万黑甲,那他至少有七成把握可获大胜,但集结后的黑甲壮盛的不但是兵力,还有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兵悍将,如此对阵,便是他再狂妄,胜算也只在一成之间。”
听到身为将首军王的护龙将做出如是评价,听了将的估算,这几日正为幽州军鼎盛战意而自豪的窟哥成贤顿时失色,险些就要跌坐在地,可将却扶住了他,笑问,当日二十三万黑甲攻入上京,在拓拔战心里,护龙七兄弟又有几成生离国都的可能?
“事在人为,人不一定胜天,但男儿汉心里却可以无法无天!”将轻笑站起,随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道:“如果随便什么事都要有五成以上的把握才敢去做的人,説好听了是沉稳,説刻薄了是懦弱,将爷最喜欢打的,就是一成胜算都没有的苦仗!”
説毕,将抄起狼扑枪三步两步,跑到练兵场中间,很快就嘻嘻哈哈的和正在演练刺枪的军士打成了一片。一diǎn都看不出,他片刻前才对未来的决战做出了最坏的估算。
窟哥成贤直愣愣的坐在地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有个什么表情,然后反应过来,和这几兄弟打交道,他最常有的表情似乎就是犯愣。
第一百零三章:临战前夕(二)()
武战文备之外,便是对全局的统筹和战场运做的奇谋,这两样当然是落在了智身上,所以这段日子,智绝足不出太守府一步,名义上是戴罪被囚,其实是以太守府为帷幄,全盘运筹这场决战中每一分每一处变数。
昨日傍晚,智在自己的居所内召见了卫龙军秦璃和关山月,在去城西密林狙杀铁胆剑卫时,智就交给这两名心腹两个任务,第一是在幽州城中找一隐秘干燥之处,用以秘密囤积军粮,第二,从上京一起来幽州的二十名卫龙军中因混有拓拔战埋下的内奸,所以一直被软禁在军营内,秦璃和关山月便要从这二十名卫龙军中找出一名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经过几日全城暗访私寻,秦璃和关山月选中城南一家无人居住的空院地窖做那秘密囤粮处,昨夜,两人又带来了一位名叫的卫龙军来见智,此人便是从被软禁的二十名卫龙军挑出的最值信任之人。
这楚宸二十余岁,正值年轻气盛的年纪,在军营内被软禁了几个月,不但不奉令不许出门一步,还接连错过了几场大战,见到智后虽不减敬意,神色间却颇有些悒悒不得志,当然,别説是他了,秦璃和关山月也是一脸杀鸡用牛刀的委屈,智交代的两件任务都极简单,甚至都不需要出城。
智却很满意楚宸的反应,把他叫到近前,温言安抚几句后又密密叮嘱了一番,楚宸接过智的密令,立刻神色振奋的星夜出城。
楚宸离去,智又找来了那十九名被软禁的卫龙军,直言不讳的告诉他们,这数月的软禁是因为他们当中有拓拔战的内奸,而近日查出在拓拔战兵变前一月内,楚宸曾悄悄离开上京数次,以此推断,楚宸就是内奸,内奸既已查出,那他们这十九名卫龙军当然就要重新起用。
这二十人被软禁了数月,心内早有各种疑惑,听智这一讲算是释然,两百一十八名卫龙军皆少年从戎,立誓用命护龙七王,今日得知袍泽中竟藏有内奸,难免百感交集,或为楚宸的叛离惊讶,或为自己忠诚的被质疑而委屈,当然,没有人再问起楚宸的下落,因为他们都清楚,如果处理此事的人是飞,也许会把楚宸囚禁,如果是将,楚宸大概能留具全尸,可落在智手里,楚宸最幸运的结局就是尸骨无存。
智又告诉这十九人,会把他们这些日子的委屈记在心里,但他不想听到一句怨言,因为在真正的忠心之前,这一diǎn委屈不值一提。説话时,智没有去看任何人,包括那名早已确定的真正内奸姜传友。
随后,智也下达了另一道密令给这十九人,命他们这十九人率两千军士,于深夜时分,把从全城调集并储存于太守府粮仓的所有粮草全部运入军营,智又郑重交代,在运送军粮途中,任何人不许翻看粮袋,且必须在黎明前完成此事,等运完军粮后,这十九人则要全部出城,埋伏于城外各处,在拓拔战大军南下至幽州前,这十九人就做为城外斥候,最后,智还给每一人布置了在城外埋伏的隐秘处。
下令时,智神色深肃的不容置疑,并两次提及,运粮时不许任何人查看粮袋,十九名卫龙军心知事出有因,但见智面容阴沉,谁也不敢多问,而且被足不出户的一关数月,他们早已闲得全身难受,此时接到如此隐秘重要的密令,人人心下兴奋。
待这十九人离去,智站起身,在窗棱上瞧了敲,一道黑影立即从房檐下飘下,蹑在暗处,神不知,鬼不觉的跟着那十几名卫龙军而去。
秦璃和关山月只看身形,就辨认出